狗叫聲、呼喊聲,連成一片。


    “穿越者隋雄mk5”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倚在一棵大樹下麵,也不管地上滿是積雪,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拿出一個裝著烈酒的皮袋,將自己左臂上的傷口衝洗了一下,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齜牙咧嘴。


    等到將傷口洗幹淨,確保不會感染,他才拿出幹淨的布,把傷口小心地包紮好。


    這些事情會耽誤不少時間,但為了能夠保持良好的狀態,卻又是必不可少的。


    想要在這冰天雪地裏麵長時間地逃跑,甚至於一直跑出金幣聯邦,跑到灰燼森林去,他就必須保證自己有良好的狀態,否則遲早會死在路上。


    “好不容易才穿越一回,我怎麽能死在這裏!”即便是瀕臨絕境,他也沒有氣餒,微笑著鼓勵自己,“隋雄啊隋雄,你可是要做英雄好漢的人,被一群狗腿子追殺,死在森林裏麵的話,太對不起這個名字嘍!”


    拿雪把臉擦了擦,提了提神,又就著雪吃了點幹麵餅,感覺身體稍稍恢複了一些,他就不再耽擱,繼續趕路,一路向北。


    他要穿過這片森林,才能抵達金幣聯邦的北部。至於到了金幣聯邦北部之後,該怎麽穿越或許可能已經在那裏等待他的攔截者,前往冒險者們的天堂——灰燼森林,那是之後的事情。


    獨自在山林之中行進,身上帶著傷,還缺乏必要的裝備,是一件很艱苦的事情,但他必須堅持。


    “這家夥簡直是怪物!”幾天之後,距離他大概二三十裏路程的地方,一群冒險者看著積雪中的腳印,麵麵相覷。


    他們是專門追殺罪犯的賞金獵人,不知道多少次將那些懸賞欄上的家夥抓住,或死或生,拿去換成賞金,稱得上此道高手。本擬這次追殺的罪犯並非什麽專業慣犯,按說應該不難對付,可沒想到追了這麽多天,居然都沒能追得上!


    “那些貴族的士兵已經撐不住了。”一個身材很瘦的冒險者說,“帶隊的那個騎士說,他們準備撤了,把任務交給我們算了。”


    “啥?他們領主的兒子被殺了,他沒抓到凶手就想回去?”帶隊的冒險者吃了一驚,“他不怕回去之後被砍頭嗎?”


    “這支軍隊對子爵來說也很重要,損失不起。”年紀最大的冒險者說,“要是損失了這支軍隊,那個子爵可就虧大了。他有三個兒子,可隻有這麽一支精銳部隊。”


    “不不不,你說錯了。軍隊肯定是他的,兒子可還不一定是他的種呢。”


    賞金獵人們都懷著惡意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為首那個指了指前方,下令繼續追殺。


    子爵那個死鬼兒子是不是他自己的種,那是別人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追上這個殺害了貴族的逃犯,拿人頭去領賞!


    而這個時候,位於森林東側的格爾騰領,領主格爾騰女子爵正看著一封剛剛收到的信。


    信是西邊一個子爵發來的,信上說,他的二兒子不久前被一個凶殘的歹徒殺害,目前凶手可能逃進了森林。如果凶手逃到格爾騰領的話,希望能夠幫忙追捕。


    “這家夥的二兒子……是不是那個喜歡養狼的?”領主奧莉安女士沉吟了一下,問。


    “姑媽您的記性真好!”她的秘書官也是格爾騰家族的成員,按照輩分比她小一輩,聞言讚歎道,“連那家夥的事情都記得,不愧是‘偉大教育家’的選民!”


    “偉大的教育家”是知識之神沃尓這兩年剛得到的稱號,相比過去的稱號,這個稱號顯然更加的通俗易懂,很快就被普及和推廣,現在已經成為了祂最常見的代稱。


    奧莉安微微一笑,看著那封信,又皺起了眉頭。


    信上說的很簡略,但直覺告訴她,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


    一個冒險者,怎麽會去殺害一位領主的兒子呢?盡管隻是次子,那也是一位貴族啊!


    平民殺害貴族,是無可寬恕的死罪。那個冒險者如果不是有絕對的理由,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你去查一下吧。”她對侄子說,“我總覺得這事有點問題。”


    侄子應聲離開,晚飯時候就趕回來,報告了調查結果。


    原來,那個子爵的二兒子前段時間得到了一條品種很稀有的狼。個子不大,渾身雪白,簡直如同雪塑的一般,非常美麗。他非常喜歡這條狼,經常帶著它在領地裏麵散步。前不久,不知道為什麽,這條狼在散步的時候和一條土狗撕打了起來。因為體型小的緣故,居然落在了下風,被咬了好幾口。雖然侍衛迅速趕到,將土狗殺死,那條小白狼卻已經被咬傷了某個關鍵部位,生命大約無恙,然而指望它配種,生下一大群小狼來,就不可能了。


    領主的二兒子非常生氣,以“損害領主財產”的名義絞死了土狗主人一家五口。結果第二天,他又習慣性帶著自己養的狼散步時,被一個突然從路邊衝出來的冒險者一把抓住,刀架在脖子上連拖帶拽,拖到了還掛在絞架上的那家人麵前,一腳踹跪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捅了個透心涼。


    衛兵們當然立刻攻擊那個凶手,但那凶手不愧是幾年前曾經在天下第一比武大會裏麵打進正賽的人物,身手矯健得難以想象。雖然受了幾處傷,卻竟然衝出了包圍,揚長而去。


    子爵當然不可能放過殺害自己兒子的凶手,不僅派出精銳部隊追殺,還招募了一批很有名氣的賞金獵人,目前雙方應該還在森林裏麵追逐呢。


    奧莉安女子爵聽完了之後,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


    “你們看。”她對和自己一同進餐的親戚們說,“就算是貴族,如果事情做得太不像話,也會遇到勇敢的刺客。在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願意為了正義獻身的好漢!”


    “但他的行為是錯的。”秘書官說,“不管什麽理由,刺殺貴族,是不行的!”


    奧莉安女子爵點了點頭,又歎了口氣。


    “這個人,可惜了!”


    又過了幾天,又累又餓的“隋雄”終於走出了森林。


    他抵達了一個小村子,在旅館住下,一覺睡了一整天。


    醒來之後,吃了點東西,稍稍收拾了一下,他就徑直離開,繼續朝著北方進發。


    但是,這次他沒有能夠走得了很遠。


    當他走到一個三岔路口的時候,一個似乎早就在這裏等待的騎士站了起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我等你很久了。”那個騎士說,“休息得還不錯吧?”


    看著對方胸口那白色的天平和盾標誌,隋雄歎了口氣。


    這是一位信仰公正和法律之神的聖武士,在麵對違法者的時候,他們擁有能夠讓實力暴增,並且大大降低敵人實力的專用神術。


    更重要的是,這人的臉,他有印象。在上次虛空假麵遊樂場的比武大會上,他見過這人。


    “我在比武大會上見過你。”他說,“你贏過一場,對吧?”


    “真是好記性!”聖武士點頭,“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你也參加了那次比武大會。”


    話雖然這麽說,但他的姿勢沒有任何變化,很顯然沒有半點放鬆。


    隋雄深深地歎了口氣,問:“我有幾個一起冒險的夥伴,會牽連他們嗎?”


    公正之神的聖武士皺起了眉頭,過了一會兒,說:“你的夥伴們都會有很大的麻煩,嚴格地說,就連之前那個旅館的老板也一樣會有麻煩。”


    “那可就不對了。”隋雄笑了,“人是我殺的,在那之前我已經跟他們因為喝酒的時候吵架而散夥了。至於那個老板,他被我騙了,也是受害者啊。”


    聖武士深深地看著他,過了許久,重重地歎了口氣。


    “我明白了。”他說,“這份證詞已經記下,放心吧。”


    隋雄笑了,伸出手去:“那麽,做你該做的吧。”


    聖武士向他行了個禮,用準備好的魔法繩索捆住了他。


    稍後,隋雄就在這個領地被審判,這個罪犯震驚了領主,尤其他在接受審判的時候那笑嗬嗬泰然自若的樣子,更是讓領主目瞪口呆。


    他印象裏麵,犯罪者被抓到之後,都是一副戰戰兢兢惶恐不安的樣子,怎麽會鎮定成這樣?


    還有,那些罪犯們不都是努力攀咬別人,想要減輕自己的罪行,或者起碼拖著別人和自己一起死嗎?為什麽這家夥刻意把所有的罪名都攬在自己身上?


    “這是怎麽回事?”他疑惑地問。


    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衛隊長——也就是那位聖武士——又重重地歎了口氣:“一個好人,可惜違背了法律。”


    領主想了想,明白了,也重重地歎了口氣。


    “絞刑!”他宣布,“不用送到受害者那邊去了,就在這裏執行!”


    隋雄到死都顯得很鎮定,當劊子手把繩索套在他脖子上的時候,他的手和腿微微有些顫抖,卻還有心思和劊子手說笑話。


    “兄弟,套牢了啊。”他說,“可別把我摔下來。”


    他覺得“套牢”這個詞很有趣,忍不住笑了。


    後來這笑容就凝固在了他的臉上,到死也沒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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