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激戰,達爾領冬季掃蕩軍終於剿滅了多年來的心頭大患,而且並沒有付出多麽慘痛的代價——因為隋雄仁慈地降下了大範圍的神恩,所以除去三位在戰鬥之中直接死亡的倒黴射手,其餘參戰者全都得以生還,甚至於連一個留下傷殘的都沒有。


    當達爾男爵得到消息的時候,笑得合不攏嘴,胖胖的臉上寫滿了快活。


    眼看著食人魔部落日漸壯大,他其實是很擔憂的,有時也擔心這些家夥會不會大舉入侵,摧毀掉一兩個村子,甚至於進攻城鎮。


    如果真的有上百個食人魔殺過來,達爾城隻怕擋不住。更可怕的是,食人魔的智慧很高,它們如果真要襲擊城市,必定會驅趕著大群魔物來當先鋒或者說炮灰,甚至可能先攻破村子,把難民朝著城鎮驅趕,以打擊人類的士氣,消耗他們更多的糧食,這樣自然更容易攻破城鎮。


    當然,單個的食人魔是沒這麽高智慧的,可成了群之後,它們往往就會孕育出酋長或者薩滿,於是智慧等級就會大幅度提升,威脅性也會大大增加。


    這就像地球上某個在人群中比例低於2%的時候真正和平,高於5%就開始擾亂社會秩序,達到10%就會通過騷亂等各種手段促進有利於自己的法律,超過20%就要到處發動恐怖襲擊,達到40%就要反過來迫害別人……的特殊人群一樣。


    數量的積累會導致質量的變化,無論在哪個世界都一樣。


    好在達爾男爵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因為他領地裏麵這群食人魔們都已經變成了世界上最好的一種——死掉的食人魔。


    從食人魔營地裏麵,大家並沒有找到很多有價值的戰利品,看得出來那條龍很善於搜刮,沒留下多少油水,甚至連一些稀有的礦石都被它給帶走了。好在食人魔的屍體本身就是不錯的戰利品,而且因為天氣嚴寒的緣故,這些屍體都被保存得不錯,有足夠的時間來慢慢處理它們。


    隨軍法師因此申請了一些雜工,在原本食人魔營地的地方建立了臨時的工坊,以便最有效率地處理這些材料。


    因為材料太多,而人手又太少——這種技術活兒,隻有隨軍法師和他的兩個學徒才能做得來,那些幫手們隻能打打下手,做一些無關緊要的零活兒,或者幫他們搞搞後勤而已——按照隨軍法師的估計,全部處理完了,大概需要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


    這個“全部處理完”並不是說把那些材料都做成魔法道具,而僅僅隻是把那些食人魔變成材料的過程而已。


    掃蕩軍當然不可能在山下等上一個月,於是留下了足夠的人手和給養之後,達爾男爵就率領著忙碌了差不多一個月,從一次勝利走向另一次勝利,疲憊不堪但卻興致高昂掃蕩軍,唱著凱歌返回了達爾城。


    當他們回到達爾城的時候,傳令兵早已將勝利的消息傳了回去。城裏的百姓都高興地上街,為獲勝歸來的討伐軍呐喊喝彩——或者也有看熱鬧的因素,畢竟有些戰利品真的很稀罕,比方說差不多比一個人還大的野豬頭,再比方說幾個猙獰的食人魔腦袋,這類東西,普通人平時真的不可能看到。


    達爾男爵騎著駿馬,走在隊伍中間,享受著兩邊民眾的歡呼聲,忍不住哈哈大笑。


    雖然他不是騎士,但這種消滅魔物得到民眾愛戴的感覺,他也非常喜歡。


    前提是,不要付出太大的代價。


    但他的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很久,回到城堡之後,他在前來迎接自己的兒子臉上看到了掩飾不住的擔憂和焦慮。


    “怎麽了?”他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問。


    兒子湊到他旁邊,用隻有父子倆能夠聽清的聲音,報告了一件事。


    達爾男爵的臉色越發陰沉,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暫時封鎖消息,過兩天再說。”


    “父親!這事有點急啊!”兒子擔心地勸道。


    “再怎麽急,也不急在這一兩天。”達爾男爵已經恢複了平靜,歎了口氣,說,“等兩天再說,大家都辛苦了,先讓大家高興兩天。”


    兒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對了,等會兒你去宣布,這次參加掃蕩軍的,如果是士兵,就發半年的薪水;如果是雇傭來的,就發三個月的雇傭金;如果是平民,就按照士兵一個月的薪水發獎金。”達爾男爵想了想,又說,“死掉的人,不論什麽身份,都按照士兵的標準發撫恤金……不,發五倍的撫恤金!”


    兒子點頭,記下了這件事。


    這會是一筆很大的開支,要放在過去,他免不了會勸一勸。但現在……就算這個有守財奴傾向的年輕人,也實在沒有節約錢財的心思了。


    錢是好東西,可要能拿來用的錢才算是有用。再多的錢,堆在棺材裏麵能派得上什麽用場?隻會引來盜墓賊而已!


    片刻之後,他宣布的消息讓掃蕩軍上下都歡聲雷動。得勝歸來的士兵們因為豐厚的獎金而興高采烈,就算不幸陣亡的士兵家人們,也被那筆驚人豐厚的撫恤金衝淡了悲傷。


    接下來的幾天,達爾領宛若過節一樣,人人都笑嗬嗬的。城裏的酒館飯店等娛樂場所每天都爆滿,那些操持著服務行業的女人們,也多了一筆意料之外的收入。


    兩天之後的晚上,達爾城城堡的小會議廳裏麵,氣氛異常沉重。


    “就在父親率領掃蕩軍出去討伐那些魔物的時候,王都來了使者。”開口講述這些事情的,正是當時接待使者的男爵少爺,“前後來了兩撥。”


    聽到這個,那位須發皆白,差不多已經可算人瑞的老騎士皺眉問:“是貴族派和商人派?”


    男爵少爺點頭,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們碰上麵了嗎?”另一位姓達爾的騎士問。


    搖頭。


    “沒碰上麵,總算還好。”那位騎士鬆了口氣。


    “但是,他們這次的措辭都很嚴厲。”男爵少爺苦著臉說,“雙方都表示,目前的形勢,已經容不得再有人試圖左右逢源當中間派。都在逼迫我們站隊。”


    “站他老娘的隊!”一個臉上有刀疤的騎士惡狠狠地說,“他們要狗咬狗,那是他們的事,關我們屁事!”


    這也是達爾領諸位高層們一致的想法,達爾領天高皇帝遠,達爾家族世代統治著這裏,儼然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甭管貴族派和商人派怎麽打怎麽鬧,他們都有自信能夠保全自身,憑什麽站隊?


    就像那個說話粗鄙的騎士所說的,站隊?站他娘的隊!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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