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遠哥。”陸知意捏住洛擎遠的袖子晃了晃,熟練地撒嬌,“你把後麵四個字重複一遍,好不好呀?”


    洛擎遠:……


    “那我重複一遍,我不喜歡你。”洛擎遠道,“以及,你該回京城了。”


    “很遺憾的告訴你,你回京前的這段時間,我都會留在這兒。”陸知意道,“陛下不放心旁人來這裏,於是讓我負責兩座城池收複後的重建。”


    “那你現在該去雲城,那裏有為你準備好的府衙。”


    “不。”陸知意道,“我還沒追到你,才不走。”


    “如果急著成婚,不如早日回京議親。”洛擎遠壓下心頭的不適感。


    “我成婚,你也不在意?”


    洛擎遠嚼著毫無味道的烤肉:“不在意。”


    “是嗎?”陸知意故意氣人,“可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朝中還有其他像你這般年紀的將軍嗎?我等會去問問雲侯爺。”


    “陸知意,你敢……”


    陸知意聳了下肩:“你看吧,你分明就是喜歡我。”


    “別再胡鬧了。”洛擎遠道,“既然陛下讓你負責雲城與朔城後續的重建事宜,你更不應該留在戰場,這裏不安全。”


    “反正你會保護我,不是嗎?”


    “我不可能時刻看著你,戰場上刀劍無眼,你也清楚,我不是神,不可能麵麵俱到。”


    “我可以保護好自己。”


    “陸知意,你乖一些。”洛擎遠深深歎了口氣,“你昨晚說的對,我不該任由你留在身邊讓你越陷越深,晚點我會讓人送你回雲城。”


    “擎遠哥,你真的能徹底丟下我不管嗎?”陸知意道,“你看我時的眼神不是這樣說。”


    “你看錯了。”洛擎遠道。


    陸知意雖然回了雲城,但仗著自己輕功好,時不時就會出現在洛擎遠麵前。


    “你怎麽又來了?”


    “因為想你。”陸知意直白道。


    洛擎遠又被噎了一下,他就不該拆穿陸知意的心思,這家夥在他麵前是徹底沒了顧忌。


    “反正你都知道了,我再裝傻也沒用。”陸知意十分有理,想起某些事語氣又變酸了,“雲城很多人都和我打聽你,氣得我頭疼。”


    “戰事還未結束,怎麽能考慮兒女情長?”


    “那你什麽時候可以考慮一下?”陸知意道,“雲侯爺說,仗很快就要打完,你最好再編個新的理由。”


    “你還小。”


    “去年太後要為我議親時,你說我年紀不小了,該早日成家,現在又說我還小。洛擎遠,你說話前後矛盾,知道嗎?”陸知意蹲下,仰著頭看洛擎遠,漆黑的眸子裏映著他一人的模樣,“洛擎遠,你究竟在害怕什麽呢?”


    陸知意離開後,洛擎遠坐在院子裏,許久都沒動。


    他在害怕什麽呢?怕前世過於慘烈的結局嗎,可他早已經改變了許多,再慘也不可能像前世那樣。他其實很清楚,自己害怕的是與陸知意無法擁有好結局,所以不願意承認真的早就愛上那個小混球。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很快,他們就沒有心思考慮這些。兩個人都忙得暗無天日,連見麵說話的功夫都沒有。


    當朔城裏最後一個異族人被捉拿,城牆掛上雲家軍的戰旗後,意味著這場曆時一年多的戰爭終於結束。


    洛擎遠帶著部下繼續追擊潰散的逃兵,一路打到了他們的王都,在城外的青樓活捉了享樂的王子狄斯。


    “大晏的勇士,我願意將月桑最美的女子獻給你。”朔城的一座宅院內,狄斯半跪在地上,啞聲道,“戰爭由我父親與弟弟發起,和我毫無幹係。”


    “身為一國王族,居然在戰爭時想用百姓換來自己的苟且偷生。”陸知意冷笑,“我看還是直接殺了吧。”


    洛擎遠記得月桑的這位王子,前世,陸憂就是嫁給他,失寵後又被他送給了許多人。


    後來,陸知意開始報複那些傷害過陸恪行的人後,他們二人帶兵掃平了月桑,國王也被斬首,首級懸於王宮宮門處三日。


    彼時,陸憂已在無盡折磨中身患重病,回京後沒多久就香消玉殞。


    洛擎遠沒有理會狄斯求饒的話語,將人關在院子裏好生好喝伺候,偏偏不告訴他結局是死是活。


    探查清楚月桑的現狀後,洛擎遠一鼓作氣繼續攻打,陸知意生辰這天,他正在王都外。前一晚,他做了一夜綺麗的夢,火氣壓都壓不住。


    陸知意的院子裏藥香繚繞,距離朔城百裏的月桑王都,洛擎遠一槍挑下敵將首級,鮮血濺在城牆之上。


    陳副將跟在洛擎遠身後,心道將軍今天怎麽回事,打起仗來更不要命了,好像有人在催他一樣。


    這一戰之後,月桑餘下的王族投降,對大晏俯首稱臣。


    等回到朔城時,洛擎遠沒在人群中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雲崇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沉聲道:“昨天夜裏,狄斯的死士來營救他,世子受了傷,有些嚴重。”


    在雲崇眼中隻要死不了的傷都算輕傷,洛擎遠眉頭緊皺,匆匆告辭後,縱馬往府邸走。陸知意如今住的地方是朔城原先城主的私宅,離城門不遠,一刻鍾不到就到了。


    院中一片安靜,往日總會在門口攔他的人不見蹤影。洛擎遠推開房門,無人注意到,他不久之前斬殺無數敵軍的手在微微顫抖。一旦碰上有關陸知意的事情,他就沒辦法靜下心思考。


    “知意!”


    陸知意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正沉沉睡著,胸前包紮的布條上浸滿了血,床邊還有一隻染血的箭頭,正閃著詭異的寒光。


    洛擎遠握住陸知意的手,因為心緒混亂,甚至想不起來先給人把脈。他腿用不上力,隻能半跪在床邊,低頭抵住兩人交握的手掌,語氣中的情意不加掩飾:“知意,你別嚇我。”


    “擎遠哥,你回來了?”


    洛擎遠阻止他起身的動作:“趕緊躺好,大夫怎麽說?”


    陸知意眨眨眼睛,低頭看了看胸前,忽然明白了洛擎遠為何會這樣,他將計就計,虛弱道:“慢慢養著,可能會落下病根。”


    “等回去,讓師父給你看,他肯定能治好。”洛擎遠道。


    “治不好怎麽辦?”陸知意咬著下唇,聲音顫抖。


    洛擎遠恍惚間回到了前世,他輕聲道:“別怕,我會陪著你。”


    “你自己說的,不準反悔。”陸知意在被窩裏掐了自己一下,才險些沒笑出來。


    “我先給你看看。”


    把脈之後不就露餡了嗎,陸知意把手抽回去,藏進被子裏:“不……不用了。”


    洛擎遠終於看出了不對勁,冷漠道:“你騙我?”


    “誰讓你總是裝著不喜歡我。”陸知意坐起身,痛得嘶了一聲,雖說有護心軟甲擋著,他胸口還是青了一大片。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很重的傷。


    “你就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陸知意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你先誤會了。而且,我是真的受傷了。”


    洛擎遠卸下力,坐在床邊的腳踏上,終於肯承認,他早就栽了,兩輩子,都栽在麵前這個小混球身上。


    陸知意狡黠一笑,仰頭吻在洛擎遠嘴角:“你這下裝不成了吧。”


    “小騙子。”


    “你就喜歡唔……”眼前光暗了一瞬,洛擎遠捂住了他的眼睛。唇上忽然傳來溫熱的觸感,因為在戰場待了太久,邊關風大又幹燥,他們唇上都有幾道裂開的傷痕,淡淡的血腥味勾起洛擎遠的狠意。


    不同於陸知意每次偷親時的一觸即離,洛擎遠的吻要凶狠得多,陸知意恍然間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直到快承受不住時,洛擎遠才放開他。


    “你怎麽又這樣凶呀?”陸知意氣惱道。


    洛擎遠手指撫過陸知意微腫的紅唇,輕聲道:“陸知意,你招惹了我,就別想再離開。”


    “這話該我說才對,洛小將軍,你逃不了啦!”


    洛擎遠笑意溫柔,心道,是他們倆都逃不開才對。


    陸知意胸口痛還忍不住笑,十八歲生辰,他收到了最好的禮物。


    作者有話說:


    打完仗,可以談戀愛了!


    非常抱歉,狀態不咋好,所以寫的很慢。


    第39章


    洛擎遠忙完公事後,扭頭瞧見陸知意側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的方向看。他放下筆,神色溫柔,輕聲道:“看什麽呢?這麽專注。”


    “當然是看你呀!”陸知意尾音上揚,一聽就知道現在心情有多好。


    洛擎遠移動至床邊,給人把踢得淩亂的被子理好:“小傻子。”


    陸知意撇撇嘴,心道,總喜歡說我是傻子,也不知道誰才是真的傻。但他陸知意大人有大量,才不與洛擎遠一般見識。


    “擎遠哥。”


    “嗯?”


    “你還能親親我嗎?”陸知意說完後還捏住洛擎遠的袖子晃了晃,“我怕自己是在做夢。”


    陸知意心裏又補充一句,其實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所以想親你。


    洛擎遠哪能看不出陸知意的小心思,他垂首吻住麵前的人。這回的吻要溫柔許多,陸知意覺著自己仿佛漂浮在雲端,又被洛擎遠的溫柔緊緊包圍,拽入凡塵。這下,真的像在做夢了。


    等到二人的情緒平複下來,已經是小半個時辰後。陸知意唇色嫣紅,比上好的口脂還勝幾分。他瞪了洛擎遠一眼,沒有絲毫威懾力,反倒更加招人。


    “你又這樣凶,讓你停也不停。”陸知意哼了一聲,“本以為有些人清心寡欲,誰知道原來都是裝的。”


    嚷著要親的人是他,現在生氣的也是他,洛擎遠語氣中的調侃過於明顯:“小世子惡人先告狀的功夫更勝一層樓了。”


    “你竟然敢嘲笑我!”陸知意坐起身,動作間拉扯到了胸口的傷處,眉頭緊緊皺著。洛擎遠看見後,伸手想要解開陸知意的衣衫看看傷處。


    陸知意被洛擎遠的動作嚇得一抖,他緊緊攥住衣襟,極小聲道:“擎……擎遠哥,我們進展是不是太……太快了。而且,現在還是大白天,外麵都是人。”


    洛擎遠臉色隨著陸知意的話越來越差,他看起來像那樣急色的人嗎,他抬手輕輕敲了陸知意一下,無奈道:“想什麽呢,我隻是看看你的傷。”


    “不用了。”陸知意聲音蔫了下來,“好幾個大夫都看過了,也開了藥,真不嚴重。”


    “大夫能看,我卻不能看?”洛擎遠陰沉沉道。


    這人咋這麽愛吃醋呢,陸知意立馬慫了:“能,能看。”


    得了允許,洛擎遠這才解開陸知意的衣衫,一眼就看見他胸口處的大片青紫,眼眸微黯:“這麽嚴重還跟我說沒事?”


    “本來就沒多大事,看著嚇人而已,過兩天就好了。”陸知意道,“隻有你總覺得我是個嬌氣包。”


    “難道不是嗎?”洛擎遠翻出床頭的灰色包袱,他來慶州之前,師父準備了不少傷藥,比軍醫用的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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