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子!老大!你在哪裏呀?你可以出來了!”寧窈朝著天花板大喊,她知道他在這兒,因為警報聲離她很近很近。


    就在房間裏但是全程處於隱身狀態的陸執:“……”


    他抬起手,撩開衣袖,眼見著魔咒從手腕一點點消退,血脈裏奔騰的焦躁感也在漸漸平息,眼睛裏滲人的血色消失,恢複了如墨一般的深黑底色。


    他一直都在,饒有興致地看這位小公主舌戰群修士,她表現得那叫一個得瑟,跟隻囂張跋扈的小孔雀似的,抖落起全身漂亮的羽毛,來一個殺一個,嘴皮子利索得沒人能在她那兒討到便宜。


    簡直囂張得不可一世,囂張得讓他看了都忍不住笑,一時光顧著看她表演,也懶得再殺人了。


    看她囂張得瑟的小模樣比殺人有趣得多,陸執不介意以後多看看。


    “走了嗎?還是不想理我……”寧窈自言自語地轉過身,忽然嚇一跳,老大就坐在那張飄著紅帳的暖床上,他一條腿放在地上,另一條腿抬起踩在床上,姿態瀟灑極了,還有點點誘人。


    她顛兒顛兒地跑過去,一臉狗腿子的笑:“陸公子,你在這兒多久了?”


    他抬手輕輕掃著衣服下擺,淡淡道:“從你假傳旨意開始。”


    寧窈想了想,她的確在陸執的原話上多添了幾句,可那無傷大雅啊,於是她鼓著嘴說:“渲染氣氛,增強語氣……幫助他們理解嘛。”


    頓了頓,她聽見陸執說:“隨便你。”


    隨便她?寧窈摸了摸耳朵,她好像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點遷就的味道?他看起來心情不錯,這多半是自己的功勞。


    驕傲的小孔雀忍不住翹起尾巴,撲騰到陸執身邊,“陸公子……你現在應該不想殺我了吧?”


    “我說過要殺你嗎?”陸執挑眉反問道,語氣還是冷冰冰的,寧窈卻莫名覺得他心情不錯。


    “沒有……”她趕緊搖頭,心裏正樂嗬著,忽然氣血翻湧。


    一口血漫上來,溢出她的嘴角,粉白清透的臉上頓時蒼白了幾分,驕傲的小孔雀打蔫了,虛弱地不停咳嗽。


    陸執忍不住皺眉。


    她有趣是有趣,就是太沒用了點,一個低等小魔都能把她打廢了。


    陸執不耐煩地一把扯過寧窈,她栽坐在他腿上,寧窈腦子懵懵的,沒反應過來,隻見他粗暴地用大拇指擦去她嘴角鮮血,接著喂了粒藥丸到她嘴裏,捏了捏她的脖子,“咕咚”一聲,她就咽下去了。


    寧窈:是毒藥嗎老大是給我喂毒藥了嗎?不要啊我還想活……好苦!苦中還帶著點熟悉……是雪域凝血丹!


    有錢都買不到的仙品丹藥!


    好東西見效快,瞬間回血,寧窈的小臉眼見著恢複紅撲撲的氣色,她感覺精神抖擻能下池裏來個遊泳表演,“謝謝陸公子!這是哪兒來的?”


    陸執拿出來一隻藥瓶扔給她,隨意地表示:“從闕道子那裏拿的,都給你了。”


    寧窈冒冷汗,什麽拿?說得那麽小清新,但是說偷好像也不對,搶也不對……就算是一點戰利品吧。


    於是她高高興興地收下了,見老大沒有要鬆手的意思,她任勞任怨地讓他抱了會兒,時間久了腰有些酸,因為她這麽坐著實在太難受了。


    動不敢動,起不敢起,關鍵陸執還用那雙幽冷的眼睛盯著她,仿佛在盯著一隻獵物。


    他此時沒有殺意,但他自身的強大威壓還是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身上帶著淡淡的血腥氣,不知是從哪兒沾上的。總之就是很可怕。


    寧窈的小腦袋飛速運轉,脫口而出:“累不累?要不關燈睡覺吧?”


    她縮起腦袋一骨碌滾進了床上,一雙漂亮的杏子眼看著他。


    陸執想到不久前被扒了衣服躺在上麵那人,現在還殘存著他的靈氣,眼眸不悅地沉下來,“我從來不睡別人躺過的床。”


    哦?寧窈聰明地明白了,她睡了,所以陸執不睡。


    差點得意忘形,話本子裏她就是對陸執有非分之想,總強迫他跟自己睡覺才涼了的。


    “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我睡這兒,你睡隔壁房間,”寧窈求生欲上線,“你放心,我答應過不會和你睡覺的。”打死她也沒這個膽子啊。


    不用陸執動手,她左三圈,右三圈,把自己卷成張餅,滿臉寫著乖巧。


    陸執眼神幽幽地看過來,不冷不熱地問了句:“想和肖惟風睡?”


    啊?寧窈迷茫地眯著眼,張了張嘴正要回答,忽然被陸執打斷:“不必說了,我不想知道。”


    寧窈:行吧,要問的是你,不想聽的也是你,男人無理取鬧起來也是很任性。


    她打了個哈欠,不想管陸執了,閉上眼準備睡覺,忽然整個人被撈起來,進了剛才那個懷裏,左邊臉右邊臉刺地冰涼,睜開眼,是美人魔君把兩隻手呼在了她臉上。


    寧窈:???就很突然。


    “什麽事呢?”不能生氣,要忍住,要對他笑。


    他表情陰晴不定的,低聲吩咐:“我手冷,給我捂捂。”


    寧窈好生氣,從來沒人敢在她睡覺的時候打擾!


    她氣鼓鼓的,忽然想起小七經常打擾,這回又多了陸執這個又凶又強的熊孩子?


    發人深思,原來她這個公主一點尊嚴都沒有……


    那還不是得笑著把他原諒?


    心裏氣哼哼,臉上笑嘻嘻,寧窈用兩隻手把他的兩隻手捂住,顯得有些吃力,幹脆就塞進被子裏,這樣用被子裏的熱度來暖他。


    “手酸。”顧客皺起眉,還在得寸進尺地提要求。


    寧窈委屈地癟著嘴,不情不願地給他揉手,她的手很小,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揉起來不見得多舒服,偏偏這股柔軟,毫無攻擊性的力道讓他放鬆,手心的硬繭像被撒嬌的葉片蹭到一樣,微微發癢。


    陸執抽出右手揉了揉太陽穴,他竟然有些困了,但還是沒睡下去,隻閉著眼靠在床沿。


    五百年前升至元嬰巔峰後他就不需要睡眠了,入定對他而言就是放鬆,記憶恢複後,他更加睡不著,閉上眼睛,眼前就是一片猩紅。


    他殺過的魔祟,被他殺的人,他想殺還沒殺掉的,還有那些想殺他的……來回在眼前晃。


    剛放鬆下來,忽然感覺指頭濕潤,被某種柔軟濕熱的東西輕輕舔著。


    陸執睜開眼,他的手指頭被寧窈咬在嘴裏,閉著眼嘬,跟小孩兒咬奶嘴一樣。


    陸執:“……”他試著把手抽出來,又被寧窈死死摁住,她睡著了一點都不乖,倔得很,還有點小脾氣,啪啪在他手臂上拍了幾下,嘴裏嘀咕著什麽,陸執湊近了聽,她嘰裏咕嚕地喊著要喝水。


    手指被啃得濕噠噠的,伴隨著柔軟的觸感。


    他緊緊皺住眉,感覺到一股比想殺人還焦躁的情緒,在四肢百骸裏四處衝撞。


    無聲地歎了口氣,麵無表情的男人喉結輕滾。


    罷了。


    ……


    寧窈第二天在公主府自己的床上醒來,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就連小七也不清楚,醒來後她感覺神清氣爽,昨晚受的傷恢複了,經脈裏還流淌著陣陣暖意。


    “殿下的皮膚就像喝飽了水,嫩嫩的亮亮的。”小七的彩虹屁一日不落的營業。


    寧窈臭屁地覺得她吹得有道理,她忍不住對著鏡子照了好久,的確很不一樣,由內而外地透著光彩。


    解決了秦瑟瑟這隻魔祟後,風陵城恢複了往日的生機。


    走卒攤販們重新占據了各個主街,閉門不出半個月之久的名媛小姐們紛紛出門逛街,肖婉兒也約上寧窈到南城西山觀賞紅葉。


    小小的年紀,卻擁有成為媒婆的遠大誌向,肖婉兒每三句就要提到她的阿兄,而且拉郎的方式尬到讓人沒法接話。


    “殿下殿下,楓葉這麽紅我阿兄也想看,明天讓阿兄上門接殿下來這邊野餐吧!”


    寧窈:“我覺得楓葉一般般其實不太好看。”


    “殿下殿下,奉玉齋重新開張了,出了好多情侶款新品,明天讓阿兄陪您去逛逛!”


    寧窈:“我其實不喜歡戴首飾。”


    “殿下殿下,齊家要舉辦一場雙人馬球比賽,讓我阿兄陪您參加吧,他騎馬,您打球!”


    臭名遠播的荒.淫小公主:“不了不了,男女授受不親……”


    肖婉兒安利阿兄失敗,顯得很沮喪,連她最愛的吳大娘杏仁酥都哄不好,全進了寧窈的肚子。


    好不容易打發了這隻小可憐,第二天被碎碎念到的小侯爺親自來府裏,非得見到寧窈。


    寧窈本來是不太耐煩見他,跟這位老兄也沒什麽交情.


    他也沒有肖婉兒一半可愛。


    可她想了想,覺得有些話確實得跟肖惟風說,不然不解氣。


    所以她還是見了,讓小七把人帶到隔壁偏廳,一本正經談事情的地方。


    幾日不見,肖惟風看上去憔悴了些,一身天青色羅衫素淨淡雅,一派溫潤公子謙和如玉的形象。


    “阿寧,為何不肯見我?”他有些囁嚅,“是因為秦師妹……的事跟我生氣?”


    寧窈莫名其妙:“我為什麽要因為她跟你生氣?順便說一下,那天你表現得很好,沒給我拖後腿。”


    肖惟風乍然抬起頭,表情不可置信:“所以你綁住我,其實是怕我會幫她?阿寧你怎麽能這麽防備我?”


    “我防備你不對嗎?你一直都在幫她啊!”寧窈放下手裏的瓜子仁,掰著手指頭數給他聽,“遠的不說,就說極地碧幽石,升靈果,你都幫她搶過吧?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幫她一起殺我?當然得把你綁起來了。”


    她的目光冷淡,沒有半分偽裝,也看不出分毫往日的情愫。


    他如遭雷擊,腦袋都懵了一會兒。


    過了會兒才慢吞吞地說:“所以你利用我引出秦瑟瑟,還假意借魔君要殺你的借口引仙門的人過來,是為了讓所有人看到,魔祟是她,不是我抓到,又被你救走的那個……”


    寧窈若無其事地點點頭,這讓肖惟風感覺陌生極了。


    他的阿寧向來很聰慧機靈,就是太嬌氣了,從來不會這麽冷靜的謀劃一件事。


    “阿寧,你變了很多。”肖惟風低著眉,顯得很難過。


    寧窈隨意地盤腿而坐,有些無聊地撥弄著耳墜上的珍珠,“我不是阿寧,你的阿寧已經死了,以後請叫我公主殿下。”


    肖惟風表情跟吃了蓮心似的苦哈哈,語氣還挺幽怨,“你變了,從前的你不會這樣對我說話,全是因為那個姓陸的嗎?”


    “人的本性就是喜新厭舊啊,”寧窈嚴肅地左右瞄了瞄,瞪他一眼,“還有,陸公子隻是我高薪聘請的花匠,你別亂說。”


    隨便說話可是要死人的!


    肖惟風失魂落魄地走了,他不看路,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小七歎著氣走出來,她還以為這回沒了秦瑟瑟,自家公主能跟她從小喜歡的小竹馬和好,沒想到小殿下直接讓人家失戀了。


    “先前小七還擔心,小侯爺成為駙馬後陸公子會失寵,這下好了!陸公子也不會擔心受欺負了。”小七的語氣充滿慈母的味道。


    寧窈總覺得哪兒不對。


    “你覺得他看起來像受欺負的?”


    小七歎氣:“可不是?陸公子哪兒哪兒都好,人美心善,從來不使喚下人,就是看起來比美人燈還脆弱,跟病秧子似的!殿下可得好好疼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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