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梁和師妹對視一眼。


    隻有兩種情況會探不到靈力,要麽那人根骨盡毀,靈脈受損;要麽那人修為深不可測。


    眼下師叔回來了,周允梁一下子找回了主心骨,他恭敬道:“師叔你來得正巧,不然那根冰針……一定有魔祟埋伏!”


    葉無鏡笑起來,那雙桃花眼溫柔泛濫,“放心,有師叔在,再多魔祟也不死對手,方才都被我殺了。”


    “師叔你真慢,是不是又在外偷喝酒?我們聯係不上你,還以為出事了。”


    他若有若無地看向寧窈:“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哇!一日不見,公主身邊又添美人,恭喜恭喜!”


    寧窈懶得理他,回了個敷衍的笑。


    “這位公子麵相清奇,一看即知絕非凡品,”葉無鏡瀟灑地捋了捋一頭長發,“在下忽然詩性大發,想請殿下品評一二。”


    寧窈:謝謝,但並不想聽。


    然而這貨自顧自開始了。


    “有人陰陽失調,有人醋海翻波,


    有人雙修不成,有人惱羞成怒。


    有人沒心沒肺,有人桃花多多。


    有人情竇初開,有人少男心碎。”


    眾人:“……”


    誇不出口。


    這貨居然還一臉期盼地問大家怎麽樣,還好大家都夠善良,零零碎碎地響起幾聲鼓掌。


    寧窈感覺耳朵貶值,需要去三甲醫院耳科辦個會員。


    陸執冷冷朝他撇去一眼,見葉無鏡嬉皮笑臉,他暗中一道靈壓劈過去,葉無鏡險險避開。


    “嗨呀,開個玩笑,幹嘛這麽大火氣?”葉無鏡用密語抱怨,“就算不能雙修,也不要遷怒無辜嘛。”


    陸執語氣帶著薄怒:“與這無關。”


    葉無鏡拉開椅子坐下,笑得滿臉浪蕩:“大家老相識了,有困難不妨跟我傾訴,其實不能雙修,也有別的途徑解決嘛,何必打打殺殺。”


    “……”陸執開始認真考慮殺了他。


    “要不我跟你傳授幾招,不用謝我,我這人就是這麽熱心……”


    陸執覺得幹脆殺了他算了,一轉頭,發現寧窈睜著那雙澄澈無辜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同時,他聽到寧窈的密音:“這個葉無鏡話裏有話,古怪得很,他是不是認出你了?”


    陸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寧窈語氣緊張:“他能接住你的冰針,是不是很厲害,他會不會也覺得離島的事跟你有關,會不會對你不利?”


    這個小笨兔子,一連串問題,問得他心裏暈乎乎的。


    算她還有點良心。


    才略一分神的功夫,寧窈又說了:“完了,你會不會打不過他,我們要不還是連夜逃跑吧。”


    陸執氣得想笑,他隔空捏了捏她的耳朵,“你就巴不得我死。”


    寧窈語氣乖巧:“怎麽會,你要是死了,誰來給我的黑心蓮澆水啊。”


    陸執:“……”


    恨不得把清心丹一口氣全喂給她,再這麽下去,遲早被她氣死。


    他單方麵切斷通話。


    寧窈怎麽喊他都不理,看來是被拉黑了。


    言歸正傳。


    當下最要緊的還是離島的詭異黑火,葉無鏡已經什麽都知道了,他方才也在門口見到看城門的老頭兒。


    直到進入城內,葉無鏡才聽到兩個師侄子發來的密音,一路上沒遇見黑火實在是幸運。


    “師叔,你說會不會跟那一位有關?”


    葉無鏡收斂笑意,放下二郎腿,表情逐漸正經,“我沒親眼見過那黑火,不好判斷,如果真如李三形容的那般,確是無相業火,那隻可能是陵山君。”


    黃婷玉聽聞過他的厲害,“如果是他,恐怕我們都出不去了。”


    “那也不一定,”葉無鏡悠然推開玉扇,篤定地說,“他若真的墮魔,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


    一場會開完,葉無鏡決定由他派出傀儡人出去探路。


    他念一道法咒,三個等人高的傀儡人憑空出現,都長著葉無鏡的臉,隻是發型和衣著不同,但都是一色的鮮嫩妖嬈,頗具騷氣。


    不看臉也知道是葉無鏡出品。


    黃婷玉尷尬地別開臉,有這麽個師叔,臉都丟盡了。


    就連周允梁都沒眼看。


    平時一個就算了,一下來四個師叔,真讓人吃不消。


    葉無鏡簡單吩咐幾句,讓他們分別前往城裏的三條道探路。


    傀儡人飛地出去了。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葉無鏡忽然停下扇風的裝逼行為,嚴肅地說:“三個傀儡人遇上無相業火,盡皆折損。”


    這便是板上釘釘,是陵山君所為。


    “兩種可能,要麽他目前就在島上,”葉無鏡抬起眼,淡淡掃過最角落的那人,“要麽他是在島上設了陣法,凡是在路上走動,就會觸動機關。”


    葉無鏡的傀儡人都有元嬰修為,遠超周允梁和黃婷玉,連他們都……


    “那怎麽辦,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葉無鏡手指輕敲桌麵,緊皺著眉:“還不至於那麽糟,都別吵,讓我想想。”


    他一聲不響地回到房間,其他人也各自散了。


    寧窈本來想回房補覺,無奈小哈實在閑不住,他如同多動症兒童,寧窈拿他沒轍,隻好帶他去後院裏散步。


    ——俗稱遛狗。


    她隨便找了條繩子,綁在小哈腰上,她在前牽著繩,小哈跟在後頭。


    剛開始他還算乖,然而很快就發揮哈士奇本性,撒開腳丫子在後院狂奔,一圈一圈的轉,寧窈實在跑不動了,生氣地拽住繩子讓他停下。


    “再鬧就把你打包送回去!”


    “汪嗚~”他睜著濕漉漉的狗狗眼,無辜地吐了吐舌頭,蹲下來,前爪搭上寧窈膝蓋。


    寧窈點點他的額頭,動作親密:“還有啊,你現在是人,不是狗,別隨便吐舌頭,也不要汪汪叫!”


    小哈倔勁上頭,不服氣地一甩臉:“哼,主人有了別的狗,嫌棄汪了。”


    寧窈覺得腦殼疼:“放心,有了你,我這輩子不會有別的狗了。”


    有你一個拆家還不夠?


    二樓最右邊的窗前,陸執靜靜看著他們瘋鬧,蒼白淡漠的臉上染上幾分戾色。


    可真有她的。


    白天一個晚上一個,兩邊不耽誤,光天化日之下兩個人動手動腳,全無顧忌。


    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靈場不穩,血魔咒又一次躁動,發出烏鴉般粗嘎難聽的聲音。


    “很想殺人吧,沒關係,殺了他,這樣你的小公主就隻屬於你一個人了。”


    “你對她也沒用,恐懼才能讓人臣服,如果她要跑,就挑斷她手筋腳筋,弄瞎她的眼睛,看她能跑去哪兒!”


    “對了,不如把她做成傀儡人吧,像精致漂亮的洋娃娃,隻看你,隻聽你的……”


    血魔咒一旦察覺到他的失控,便會趁虛而入,企圖攻占他的神府。


    它知道寧窈是他的弱點。


    就像條藏在暗處的毒蛇,伺機而動。


    陸執稍一定神,靈力聚攏,血魔咒便自行消失。


    最近它躁動得格外頻繁,他感覺到血魔咒又快要發作,可能就在這幾天。


    剛才隻要一個念頭,他就能要了那男人的命。


    他玉白修長的手筋骨錯落,沾染無數鮮血和殺戮。


    寧窈感覺到什麽,抬頭看過來。


    就看見陸執冷冰冰地盯著她,眼中血色幽浮。


    搞什麽,大魔頭怎麽又想殺人?不會是因為昨晚的事,要秋後算賬吧?


    寧窈心中警鈴大作,她腦子亂了,病急亂投醫,一把抱住小哈,“乖孩子別動,陪姐姐演出戲,別動哈。”


    隻要讓陸執明白,她對他絕沒有非分之想,或許能逃過一劫?


    然而下一秒——


    寧窈跌落在竹林裏,被漫天紛飛的竹葉遮住視線。


    她愣住,委屈地將嘴裏那片竹葉呸地吐出來:“怎麽又要練劍嘛?”


    氣定神閑站她麵前的陸執,表情嫌棄地上下打量她,“我看殿下閑得無聊,特意讓你充實一下。”


    寧窈:“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陸執點點頭:“不客氣。”


    寧窈知道在劫難逃,不練到讓他滿意別想出去,她拍拍手站起來:“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然後她就被扔了一本劍譜。


    “又來?”寧窈表情古怪,“不會又是那個垃圾畫師吧?”


    在翻開之前,她得先醞釀一下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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