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都不看一眼,冷哼一聲,不屑一顧。


    “來嘛,這個送給你,當我給你道歉啦。”寧窈歪歪頭,衝他做了個豬鼻子鬼臉,竭力逗他發笑。


    累死人了,這陸黛玉……


    像極了x音上的作精女朋友。


    陸執煩不勝煩,奪過那隻羽毛,在他掌心頃刻間消失不見。


    肥鶴欲哭無淚:啊!我的毛!


    寧窈吐了吐舌頭,堅持拉過陸執的手。


    他扔開,她再去牽。


    他再扔開,她再再去牽——


    一番推拉之後。


    兩位嘉賓終於牽手成功。


    “好了別鬧了,跟你說正經的,”寧窈兩手並用,將他的手牢牢扣住,“我看這個島主問題很大,我們得找到看門老頭兒,他是管家,肯定知道些什麽。”


    說來太不巧了。


    葉無鏡剛好在此時發來密音。


    原來他們也查到這一層,趕到城門口找鄒老頭兒,可黃婷玉剛用法器觸到他,老頭兒當即化為一灘黃色細沙,被風一吹即散。


    這條線索就此斷了。


    “找不到島主管家了,可能是對方察覺了我們的行動,”寧窈皺著眉,仰著臉望他,希望能從他口中聽到答案,“你覺得呢?”


    陸執卻無動於衷,斜睨她一眼,眼中彌漫著幽冷月色,又有種從前很少見的嗔怨。


    “我一個花匠,我知道什麽?”


    怎麽這語氣……


    跟受氣小媳婦兒似的。


    寧窈很是費解。


    他們很快會到李三家中。


    葉無鏡一行人比他們到的要早,李三一家子依舊殷勤相待,恩人前恩人後,看不出哪裏有鬼。


    若說這是在演戲,不那個奧斯卡實在說不過去。


    寧窈不認為李三有參與,他最多是這陣法中的一環,一個倒黴棋子,每天機械地執行任務,連自己已經死了都意識不到。


    就像梧桐居一幹人等。


    他們對自己的身世來曆,未來前途都漠不關心。


    隻有一點最為清晰,就是對島主的忠誠,就像被打上了思想烙印。


    然而他們連島主的長相都不知道,更遑論他的背景。


    寧窈隱隱有預感,所謂“離島的秘密”就跟島主有關,很快就要浮出水麵。


    葉無鏡說:“我們在島主家裏發現了一個密室,裏麵有大量廢棄符咒,還有一些禁書,鄭五九多半就是在密室裏研究邪術。”


    “什麽樣的邪術?”


    頓了頓,葉無鏡語氣明顯沉重:“生魂陣。”


    玄明門三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寧窈卻是茫然,她本就對修仙法術不了解,是在陸執的“言傳身教”之下才有了點實戰經驗。


    更別提是這種一聽就邪門的法術。


    別提她了,就連周允梁和黃婷玉也是剛了解到,他們涉世未深,根本不曾接觸過生魂陣。


    這個陣法是月明宗一位長老自創的,他年紀輕輕便是個陣法天才,當今修真界許多厲害的法陣皆出自他之手,也是他將月明宗一個小小宗派發揚光大。


    據聞,那時柳斯相年輕意氣,仗著一身才華,自創了整整一本邪術,其中共有十套,都因為至陰至邪,不為天理所容,而被月明宗祖師爺燒毀。


    其中就以生魂陣最為陰毒。


    此事之後,柳斯相忿然離開月明宗,幾百年間都沒有他的消息,都說他早已身殞。


    至於生魂陣——


    則是要以一千個活人,煉成一千縷生魂,在陣法啟動之時,陣內自然爆發出千股衝天怨氣,這股怨氣集結起來,能引燃冥府幽魂的力量,屆時,在陣中的魔祟將會被這股力量活活撕碎!


    “所以,這個陣法是為了除魔?”寧窈不解地問,“那生魂又是什麽?”


    她怕丟臉,悄悄傳了密音問陸執。


    本以為他還在鬧別扭不會回答。


    卻聽見他淡若沁泉的聲音響起:“生魂就是在人還活著的時候,用勾魂鎖強行勾出他的魂魄,這種折磨會讓人生不如死,那縷魂魄的怨氣才會長盛不竭。”


    活人……生魂……勾魂鎖……


    這幾個字拚湊在一起,寧窈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有天地人三魂,天地二魂歸屬天地,隻有人魂存於自身,失了人魂,就跟行屍走肉一般。


    要活生生將人魂用外力勾出去,可想而知有多逆天而為。


    何況還要集齊一千個人。


    寧窈深吸了一口氣,問:“也就是說,島主鄭五九,有可能就是月明宗的柳斯相?”


    不等旁人回答,她自己點了點頭說:“很有可能,不然他為什麽一直不以真麵目示人,躲躲藏藏的。”


    葉無鏡在一旁沉默許久,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麵上,“如果真是他那就麻煩大了。”


    若是旁人,就算想辦法取得這本禁術書,也未必能將陣法的威力發揮到極限。


    可若是那位老前輩,他自創的陣法,又是苦心鑽營這麽多年,後果難以想象。


    “這個陣法真的很厲害嗎?”寧窈思忖後,問,“既然是為了捉魔祟,那他大費周章,又是為了捉誰……”


    她沒看錯。


    話音剛落,就見葉無鏡抬眼看向陸執,雖然隻是短暫一瞥。


    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良久的沉默。


    葉無鏡皺著眉,麵上是難得一見的嚴肅,眼神略顯空洞,像是回憶起上輩子發生的事。


    “五十年前仙魔大戰,曾有人合力啟動生魂陣,將青鸞劍宗的陵山君封印。”


    寧窈心中一驚,手中茶盞晃了晃,幾滴淺褐色茶水抖落在她手背上。


    周允梁露出一絲迷茫表情:“生魂陣僅僅是封印了他,沒能殺死?”


    葉無鏡神態淡漠,淺色眼瞳在淡淡光線下更顯出空芒,他平靜地說:“陵山君道法無上,再加上血魄劍為他吸走一部分生魂,所以即便是生魂陣也僅能將其封印,無法誅殺。”


    “如果真是柳斯相,他潛伏數年,又刻意將線索指向陵山君,必然是衝著他來的。”


    不言自明。


    經曆過上一次的失敗,這次的陣法隻會更加厲害。


    對方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不僅離島眾多無辜島民是棋子,就連他們每一個人也都在算計之中。


    魔祟屠城,玄明門方士失蹤,無相業火……


    一環扣一環。


    黃婷玉聽得莫名其妙,她很是不解:“為了殺陵山君,為什麽要引我們來,那陵山君人呢?他又在哪兒?”


    寧窈感覺心裏像被什麽刺了一下。


    原來他是被生魂陣所封印,那一千個生魂如同惡鬼纏身,帶來的痛苦可想而知。


    她卻不懂。


    陵山君仙魔大戰之時明明擒殺了前任魔主,保護無淵城三萬城民平安,為什麽會突然魔化?


    而那些人就像是提前料到一樣,啟動生魂陣,意圖誅殺他?


    寧窈知道葉無鏡一定隱瞞了什麽沒說。


    很重要的細節。


    就在這時候,她聽見葉無鏡說:“普通人的生魂輕,化為怨念也不過杯水車薪,所以需要一千生魂,而方士的生魂重,可抵一百個普通人……”


    “所以,這盤棋最後的棋子,就是我們。”


    ……


    這是個陣中陣。


    先設了一個陣,將他們引進陣內,再等待一個時機啟動生魂陣。


    就連葉無鏡對這個陣法都了解甚少。


    憑陸執的本事,他當然可以離開離島,一走了之,可隻要這個施法者還活在世上,永遠是個潛在的危險。


    他很可能已經集齊生魂。


    躲在暗處,隨時會對陸執發難。


    不說陸執,哪怕是玄明門三人也不會離開。


    生魂被剝奪的人,地府不收,就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這比做孤魂野鬼還殘忍。


    隻要陣法還未啟動,就有奪回生魂的希望。


    “就算不能讓師弟師妹們複活,至少讓他們安息。”黃婷玉無不黯然地說。


    周允梁提議先送公主一行人離開。


    “此處是非之地,我們玄明門的事也不能牽連到公主,現在就送你們走。”


    他這麽說,黃婷玉也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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