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們有些失望地歎氣,畢竟這算是他們第一次幫著喬家招收弟子,就這麽失敗了。


    喬挽月抿唇輕笑了一聲,白雲城每年都要舉辦一次講學大會,來這裏的門派數不勝數,城中的很多修士大都也不拜入師門,隻一個人默默修煉,偶爾跟好友交流一下,再不行的話就蹭著講學大會多聽一會兒,這麽多年來他們都是這麽過來的,怎麽可能為了一套衣服就折腰。


    見明決望著不遠處的街頭發呆,喬挽月握著他的手,問他:“你看什麽呢?”


    明決道:“那邊有賣烤麵皮,看起來不錯。”


    “那我們過去買一點?”


    明決:“不用了,我已經會做了,回去做給你吃。”


    喬挽月一時無言,這日後要是哪一天他們喬家倒了,明決完全可以憑自己一己之力把他們喬家給撐起來。


    她很快就帶著弟子們在白雲城中找了家客棧安置了下來,隻是剛剛上了樓,就有小二上來敲門,對她說樓下有人找她,喬挽月想不到這個時候會有誰來找自己,和明決一同下樓去了,樓下是一身穿灰衣的道友,見到喬挽月後,向拱了拱手,問道:“是喬家主嗎?”


    喬挽月頷首:“正是,請問你是?”


    道友沒有回答喬挽月的問題,隻對喬挽月道:“喬家主,我們城主想見見您。”


    在白雲城被叫做城主的,自然是隻有白雲城城主了,喬挽月問道:“城主現在在府中?”


    那灰衣的道友道:“沒有,在對麵那條街上的五膳坊等您呢。”


    白雲城如今的城主姓白,名叫君澤,接手這裏也有三十多年了。


    他提前收到好友喬昱章的來信,知道喬挽月要來參加今年的講學大會,估摸著他們這兩日也該到了,就讓人在城門口守著,見到喬家弟子來了,先通知他一聲。


    剛才收到消息,這位城主便在五膳坊中訂了個位置,派人邀請喬挽月過來。


    灰衣道友推開眼前房間的門,就知趣地退開,房間裏坐了一個身穿玄色長袍的男人,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五官尋常,屬於站在人堆裏也挑不出來的那種,卻又莫名帶著一股讓人想要親切的氣息,此人正是白雲城的城主白君澤。


    喬挽月上次見他是在六年前了,幾年過去,這位城主的身上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他見到喬挽月進來,站起身笑著道:“挽月你來啦?”


    “見過城主,”喬挽月道,“本來想明日再去拜訪城主的,沒想到先讓城主請我了。”


    城主擺擺手:“不用整那些虛的,帶來的那些弟子們都安置好了?”


    “已經安置好了,就在白雲客棧裏。”


    城主嗯了一聲,“那裏不錯,你們這是來的早,要是晚兩天,白雲客棧應該就滿了,你在城裏要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就到城主府去找我。”


    “多謝城主了。”


    “謝什麽啊?”城主招呼著喬挽月坐下,看了跟在喬挽月身邊的明決一眼,剛才他沒大注意跟在喬挽月身邊的青年,如今看了才覺出點不對來,他向喬挽月問道:“這位是你夫君?”


    喬挽月笑著點頭,明決上前一步道:“晚輩明決,見過城主。”


    “挺好,挺好。”


    白君澤點了點頭,雖然聽喬昱章說喬挽月的這個小夫君經脈不好,不能修煉,但是親眼見了,模樣和氣質都不錯,與喬挽月站在一起,算是一對璧人,白君澤完全能夠理解喬家的這位大小姐怎麽看上這個年輕人的。


    隱約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時間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聽到過,不過修真界這麽多人,有重名也是常事,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很快就被這位白城主給拋到腦後了。


    白城主笑著道:“從前我家的那個小子整天嚷嚷著要娶你呢,要是知道你這不聲不響地成了親,不一定要怎麽傷心了。”


    明決:“……”


    他轉頭看了眼身邊的喬挽月,他知道自己的娘子好看,喜歡她的的人不少,可這是不是太多了些,喬挽月也笑了:“城主說笑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是啊。”城主點點頭,站起身伸手在自己的腰的位置比量比量,道,“那個時候你才這麽高吧。”


    喬挽月點點頭,又聽到這位城主感歎說:“你有好些年沒來白雲城了。”


    “前幾年這個時候都在閉關。”


    城主道:“別總是閉關,該出來多走動走動,或許能有新的收獲。”


    喬挽月一一應下,三人吃了飯,聊了一會兒,這位城主將他們從五膳坊一直送到了白雲客棧外才離開。


    白雲城在前些年的時候並不是這個樣子的,相反十分混亂,各路道友都來湊個熱鬧打打群架,據說一年到頭死在白雲城裏的修士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喬挽月那時還沒有出生,不曾見識過那樣的場麵,等她記事以後,白雲城已經在這位城主的治理下一日日地繁華起來。


    回了白雲客棧裏,明決在床上坐下,抿了抿唇,猶豫了好一會兒,向喬挽月問道:“白城主的那位公子從前與你感情很好?”


    現在與明決熟悉了後,他一開口喬挽月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了。


    “哇!”喬挽月誇張地抬手在自己鼻子前扇了扇,笑道,“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酸啊?”


    明決輕哼了聲,道:“人家都想娶你呢。”


    “那都是八輩子以前的事了,”喬挽月在明決的身邊坐下來,笑著說,“城主家中的那位公子前些年不知道經曆了什麽,突然大徹大悟,已經去做了佛修,醋公子這下可惜放心了吧。”


    明決沒有說話,不過看他微微翹起的嘴角,現在的心情應該挺不錯的。


    喬挽月戳了戳他的肩膀,問他:“你怎麽什麽醋都吃啊?”


    明決否認道:“沒有。”


    “得了,”喬挽月抬手在他的臉上掐了一下,道,“你就在這時候撒謊才不會臉紅。”


    其實還真不是。


    喬挽月靠在他身邊問他:“你小時候在歸一派沒有姑娘喜歡你嗎?”


    明決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他並沒有在歸一派長大,也不是被逐出歸一派的那個人,這位天辰宗的尊上其實每過一段時間都會從天闕峰上下來,給自己變幻出一個新身份,到這繁華的紅塵走一走,隻是這一次的運氣不大好,剛離開天辰宗不久,就被人當做替罪羊送到歸一派。


    一般情況下,明決一旦投入到一個新角色當中就會很盡心地完成他,直到自己玩夠了,才會把因果給了結幹淨回到天闕峰上,所以他也順勢而為,假裝的被廢了經脈,當作奴隸賣了出去。


    也或許這次的運氣都在後頭,所以他才會在玉京城的西市上遇見喬挽月,被她買回了家去。


    喬挽月伸出手,將垂在明決額頭兩側的頭發撥開,對上明決的眼睛,摟住他的脖子,她輕輕說道:“我覺得肯定會有的。”


    “那挽月會吃醋嗎?”他向喬挽月問道。


    喬挽月笑道:“你又沒有喜歡過她們,我吃什麽醋?”


    明決嗯了一聲,默認了這話。


    在遇見喬挽月前,他的確沒喜歡過什麽人,甚至沒有想過自己喜歡上一個人會是什麽樣子。


    或許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數。


    等到喬挽月睡下以後,明決來到東海之上的那座隱蔽的小島上,雲落影看著突然出現在這裏的明決,問道:“您昨天晚上怎麽沒過來?”


    他還以為他們尊上是被他家的那位給抓到夜不歸宿,所以給嚴加看管起來了。


    “昨天有事。”明決道。


    昨天晚上他們是在野外過得夜,弟子們睡得也不沉,還留了人守夜,明決若是想要離開就得讓這些弟子們都睡了去,可若是這樣做的話,一旦遇到危險,大家就被動許多,反正煉器這事不著急,停一天也沒什麽。


    雲落影不知是腦補了什麽,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了然地點點頭。


    第24章


    明決看了一眼其他幾樣材料的煉製程度,將無相骨拿了出來,率先投入了爐子中,磅礴的靈力瞬間將爐子緊緊包裹住,爐內各色的火焰交織在一起,劈裏啪啦響個不停,爐子像是要受不住一般,不停地震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裂開來。


    雲落影看得膽戰心驚,生怕火太大,眼前的爐子直接炸了。


    他應該相信尊上不至於犯這樣低級的錯誤,但看著真的讓人擔心的。


    偏偏這個時候明決還將被他收在無為境中的怪物給放了出來,道:“來,借個火。”


    謝雲疏:“……”


    它打了一個響鼻,表情看起來相當無語,不過它現在也算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能對著爐子噴了一道火焰出來。


    一邊看熱鬧的雲落影吃驚叫道:“這是紅蓮火?”


    明決嗯了一聲,將謝雲疏重新收回了無為境中,往無為境當中扔了兩個靈果,大概是在向謝雲疏表示感謝。


    從前的時候雲落影可沒見到明決的身邊還跟了這樣的異獸,所以在謝雲疏進了無為境後,他湊過來,好奇問道:“尊上您這是從哪裏找來的?”


    “前不久剛撿到的。”明決淡淡答道。


    雲落影搖著頭,嘖了一聲,問道:“您說我怎麽就撿不到呢?”


    明決沒說話,將爐子底下的紅蓮火催得更大了些,然後將手裏的觀音骨給扔了進去。


    雲落影在一邊提醒明決道:“我這爐子雖好,恐怕也是受不住這紅蓮火的。”


    “無礙。”


    那爐子表麵明明已經出現了裂紋,卻是在靈力的加持下,一直保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穩定的狀態中,雲落影盯著通紅的爐子看了一會兒也意識了這一點,點了點頭,有些學到了,尊上不愧是尊上。


    觀音骨和無相骨一時半會兒煉不成型,明決留著靈氣護住爐子,然後便拿出紙筆,低頭畫了起來,雲落影之前見過他畫了把長劍,這怎麽又畫了起來,對之前畫的不滿意了?


    他問道:“您在畫什麽呢?”


    見明決不回答自己,雲落影幹脆上前一步,伸長了脖子偷看,隻見那白紙上畫了好幾支步搖的圖樣,一支比一支華麗貴重。


    “您這……”雲落影重重歎了一口氣,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您這什麽時候研究起這個東西了?”而且還畫的像模像樣的,就很離譜。


    明決沒有回答雲落影的問題,他把最後一筆畫完,滿意地點點頭,向雲落影問道:“你那裏有洛妃石嗎?”


    洛妃石是一種修真界比較稀少的寶石,但也沒稀少到觀音骨無相骨這種程度,大大小小的宗門裏應該都有些的,天辰宗的庫房裏應當也有,隻是這個時候再往天辰宗跑一趟實在沒必要。


    洛妃石這個東西沒什麽用,就是好看,能夠根據四周的顏色而變換顏色,一般是用來給女修做首飾,做法衣的,前些年的時候明決還拿著這玩意兒做了件衣服,穿上之後不需要動用靈力就可以直接隱身,不過對修真者沒什麽用處,他扔給雲落影,讓他賣了去,聽雲落影說,似乎還賣了個挺高的價錢,不過明決那時候孤家寡人,不需要養家糊口,賣了也就賣了,賣得的靈石他一個都沒要。


    雲落影大概明白明決要洛妃石是做什麽用的,真想不到這位尊上有一天為了討好姑娘能這樣費盡心機,他點了點頭,向明決問道:“您需要嗎?我馬上拿給您。”


    明決毫不客氣地點頭,雲落影回了趟明月樓,拿了整整一盒的洛妃石送到明決的眼前,明決挑了幾塊,細細打磨。


    雲落影在一邊坐下,他越來越想知道將明決變成這個樣子的姑娘到底是長得什麽樣子?


    天將亮時,明決和往常一樣從海上離開,雲落影望著明決離開的背影,搖頭歎了一聲,尊上這麽夜不歸宿,要是被抓到了,一時半會兒可說不清了。


    說不定到時候還要請自己過去作證,想到這裏,雲落影不禁有些期待他們尊上被抓包了。


    天空泛起魚肚白,一輪紅日從海平麵上緩緩升起,金色的陽光鋪滿粼粼的海麵,照射著這世間萬象,雲落影回到明月樓不久後,就有屬下進來向他稟告說:“樓主,少樓主想要去白雲城。”


    “讓他去吧,”雲落影頓了一下,又吩咐說,“給他多帶兩個人,”


    “是樓主。”


    屬下默默退下,雲落影抬手撐著自己的腦袋,懶洋洋地坐在長塌上,他倒是想要看一看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太陽高高升起,雲落影想起慘死在玄武城中的妻子,想起自己那個連一麵都沒有見到就丟失了,至今不知是生是死的孩子,他閉上眼睛,身體往後靠了靠,巨大陰影將他的身體漸漸都吞噬。


    許久以後,雲落影從椅子上站起身,重新回到金色的曦光中,無數細小的塵埃在這溫暖的光亮中緩慢的浮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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