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怎麽說也是他們尊上點評過的文章了,而且還說他寫的不錯,雖然不知道尊上是不是在說客套話,也不能見人了,但他也要將這篇文章給好好收藏著。


    “對了尊上,您的名字真是……”文光長老有些不敢直接叫出那兩個字來。


    明決在這修真界存在得太早,他們向來隻知道尊上就是尊上,從來不知道他們尊上叫什麽,也沒有人敢叫尊上的名諱,所以也不曾有人問過。


    “明決。”明決道。


    竟然真是叫這個名字的,文光長老心想也是,都成親了要寫婚書的,總不能在那上麵寫別人的名字。


    想到成親,文光長老還是很不解。


    “尊上您怎麽會……”文光長老壓不住心裏的好奇,低聲向明決問道,“您怎麽會跟喬家家主成親?”


    這兩人差的也太多了,不管是從年齡、閱曆,還是從其他方麵,怎麽看這倆人都不是很相配。


    倒也不是完全的不相配,至少從相貌上來看,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還是相當般配的。


    此前文光長老根本就沒想過他們尊上會同一位女修成親,更不要說還是跟一個小他很多很多歲的女修。


    明決聽著文光長老的問題,眼睛中溢出淺淺的溫柔,他重複著文光長老的話,笑了笑,像是在問自己:“怎麽會啊?”


    霜天境中,大雨傾盆,喬挽月一襲紅衣,從半空中直直墜落,像是一朵正在盛開卻被暴雨打落的的花,烈火般的長袍被雨水濕透,她麵色蒼白,就在水與火中一點點枯敗,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到來,微微側過頭,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透著厚厚的雨幕,明決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但是很快她的眼瞼垂下,陷入昏迷。


    那時明決隻覺得這個小姑娘有點意思,並不覺得他們之間會有什麽特別的聯係,他將霜天境中那一行小道友們都救下後,便翩然而去。


    沒想到會在幾年後,他們會在玉京城的西市上重逢,他一眼就認出這是他曾在霜天境中看到的小姑娘。


    他想要看看這個小姑娘,在沒有了曾經引以為傲的天賦會變成什麽樣子。


    於是他隨秦凡跟著喬挽月一同到了喬府,喬挽月除了心血來潮地想要找個人同她雙修,好像什麽都沒有變過。


    他心裏想著,真好。


    後來,秦凡雖然在嘴上很嫌棄要與喬挽月雙修,但身體卻很誠實地想要向喬挽月表現自己是最合適的雙修人選,明決知道雙修沒有任何的作用,隻能等霜天境下次開啟,他親自去找那碑靈,才能真正地把這件事徹底解決。


    為了推遲雙修一事,他那段時間裏沒少戲弄秦凡,隻是他那時沒想到,最後自己會把一顆心給搭上。


    明決回過神兒來,唇角微微揚起些,他回答文光長老剛才的問題:“兩情相悅,成親不是很正常嗎?”


    這話倒也沒有辦法反駁,但問題是,怎麽會跟小喬家主兩情相悅?文光長老不自覺地把這個問題給問了出來。


    明決垂著眸,沒有說話。


    “尊上,那位小喬家主還不知道您的身份嗎?您這麽騙那位小喬家主是不是不大好?”文光長老越想越覺得這個問題得盡早解決了,他連聲問道,“要是哪一天小喬家主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啊?您要不要跟她說實話啊?您要是說不出口,我幫您說吧。”


    這些問題明決不是沒有想過,他實在沒有自信他娘子在知道他是天辰宗的尊上後還像現在一樣喜歡自己,他總覺得他娘子好像更喜歡自己現在這種完全無害的樣子。


    隻是這話無法同他人說起,明決抬眸看了文光長老一眼,淡淡說道:“你的問題太多了。”


    文光長老嘴唇微動,頗有些委屈的意味。


    他的問題怎麽多了,您這都突然成親了,還不讓他多問一問,這是個什麽樣的世道!


    算了算了,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文光長老不停在心裏告訴自己要看開點。


    第35章


    文光長老在心裏默默安慰了自己一會兒,然後聽到他們尊上向他問道:“還有事嗎?”


    文光長老想了想,搖頭道:“好像沒有了。”


    明決起身,向著房間外麵走去,再過一會兒,他娘子怕是要等急了。


    他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腳步,對文光長老道:“本座的事不要同其他人提起。”


    知道的人越多他越容易暴露,這件事還是他以後找個時間親自對他娘子說的好。


    文光長老本來還想把這件事告訴天辰宗的師兄弟們,大家好好八卦一番的,現在明決這話一出來,他的幻想直接被撲滅,這麽大的秘密隻能憋在心裏,文光長老已經可以想象得到以後再聽自己師兄弟們說起尊上的時候自己會憋得多麽難受了。


    文光長老也不敢反駁明決,恭敬應道:“是,隻是天辰宗如今派出了不少弟子去尋找您的下落,弟子可否同他們知會一聲,您兩個月後便會回去。”


    “可。”明決想了想,又道,“對了,還有一事。”


    文光長老問道:“尊上還有什麽事?”


    明決轉過身來,對文光長老道:“本座記得天辰宗的庫裏有幾件女修穿的法衣,不知道還在不在?”


    文光長老立刻就明白過來,他們尊上多半是打算把這法衣送給那位小喬家主,他猛地想起之前他們尊上好像也從庫裏拿了好幾樣的寶貝走,當時他們還奇怪尊上拿這些東西有什麽用處,現在想來多半也是送給小喬家主的。


    凡人們常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原來他們尊上成親了後也能這樣。


    “在的在的,”文光長老點頭道,還補充說,“弟子前段時間聽說飛虹長老新煉製了一件法衣,很漂亮的,應該也放在天辰宗的庫裏。”


    “本座知道了。”


    明決向著城主府主院落的方向走去,文光長老隨在他的身邊,他到現在都不太能夠接受他們尊上已經成親的這個事實,總覺得這像是一場離奇的夢,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來。


    這一路上文光長老都在偷偷觀察他們的尊上,樹影扶疏間,他們的尊上還是那個尊上,隻是當他踏進主院中,見到喬挽月的時候,他身上的那種冷淡疏離的氣質在一瞬間全部分崩瓦解,變成了另外一種很難形容的溫柔的、寬和的,如同夏日傍晚時平靜的湖泊,會有蜻蜓點一點水,蕩起一小片的漣漪。


    文光長老心中歎氣,尊上您老人家怎麽還兩副麵孔呢!


    “怎麽樣?”喬挽月見到明決回來,立刻從座位上起身,走到他的麵前,拉著他的手,問他:“還好吧?”


    明決回握著喬挽月的手,笑著點了點頭。


    文光長老從一側走上來,喬挽月向他問道:“前輩,我夫君的經脈怎麽樣?能不能修複好?”


    “啊,這個……”文光長老一時卡住,他在心裏罵了自己一聲,用眼睛的餘光偷偷看著明決,他剛才一心都放在他們尊上的身上,完全忘了這事,他說不準他們尊上的意思,也不明白他們尊上是出於什麽樣的考慮才會把自己的經脈弄得亂糟糟的。


    他們尊上的經脈如果真的出問題,他自己治不了的話,這修真界也沒有其他人能夠幫他了,文光長老不敢擅自揣測明決的心思,最後竟然把這個問題又給踢回了明決的麵前。


    “這明公子你覺得怎麽樣啊?”文光長老說到後來怕是自己也覺得心虛,所以聲音越來越小。


    喬挽月:“……”


    這真是天辰宗的文光長老沒錯嗎?之前她在玉京城的時候還聽她的二叔說起過天辰宗的幾位長老,他對文光長老的評價還挺高的,今日喬挽月有幸見了真人,怎麽覺得他與傳聞中一點也不一樣。


    現在不僅是喬挽月疑惑,城主也是困惑極了,文光是不是昨天晚上打坐的時候走火入魔了,可今早上他還見過他的,那時候他看起來還算正常的。


    文光長老此刻也意識到自己的表現太拉胯了,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尊上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再這麽亂說下去,他們尊上該直接把他逐出天辰宗了,文光長老深吸了一口氣,嚴肅道:“明公子的經脈問題確實很嚴重,我一時間還拿不定注意,待我今日回去,翻閱古籍,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法子。”


    喬挽月道:“多謝文光長老。”


    “小喬家主不必客氣。”文光長老看著麵前的喬挽月,表情異常地和藹,以後說不定都是一家人了,就是不知道到那時候這輩分的要按著這位小喬家主這邊走,還是按著尊上的來。


    文光長老決定接下來盡量少開口,畢竟要讓他在他們尊上麵前以一個長輩自居,實在有些太難為人了。


    眼看著在這裏沒有其他事,喬挽月本應該帶著明決離開城主府的,隻是她始終想不明白今日文光長老來見明決到底是為了何事,她絕不相信文光長老隻是要幫明決查看他的經脈情況。


    有些事倒不如在現在直接開口,喬挽月向城主問道:“城主今日叫我和明決過來,究竟是為了何事?”


    喬挽月直直地望向城主,城主對上她的目光,驀地想起好幾年前喬挽月來到白雲城,一身白衣站在高高的城牆上,萬丈霞光在她的身後變化無窮,手中的渡雪劍在腳下的磚石上留下一道冷冽的光。


    那時的她是修真界中人人羨慕的喬家大小姐,現在修真界的道友們提起她卻總是伴隨著惋惜,白君澤也不免多照顧她一些。


    可若是細細來看,她和過去也沒什麽兩樣。


    除了修為一直沒有增長,她還是她,是玉京城喬家的家主,既然喬挽月願意信任明決,他又何必去懷疑他。


    而且明決在喬挽月的身邊待了這麽長時間,喬挽月應該比自己更加了解這個人。


    “哎,既然挽月你這麽問了,”城主輕輕歎了一口氣,對喬挽月說,“我也不瞞你了,是有人給我送了一封信,信裏說他親眼看到明決殺了巷子裏的那幾個修士,所以我……這才將你和明決叫過來看看。”


    城主本以為是為了喬挽月好,現在說起這些話的時候卻也有些不好意思。


    “怎麽可能呢?”喬挽月笑著反駁說,“明決因為經脈的問題一直都不能修煉,他根本做不到這些的。”


    文光長老心中默默歎氣,這位小喬家主對他們尊上可真是信任。


    再看一眼他們尊上,他們尊上乖乖巧巧地站在小喬家主的身邊,還因為城主的這番話臉上多了一絲緊張。


    如果不是他已經知道了明決的身份,想來此時也定然會被他這副無辜純良的樣子所蒙蔽。


    文光長老此時完全不想說話,隻想做個安靜的啞巴,讓他好好地將今日發生的事消化一下吧。


    城主點點頭,他之前也隻是害怕喬挽月受人蒙蔽,但其實仔細想想,明決如果真的想要從喬挽月的身上得到什麽,也不至於這麽長時間也沒得手。


    “給城主您送信的是什麽人?既然他是親眼看到了,那當天晚上他也在巷子裏了?”喬挽月向城主提出一連串的問題,“他為什麽會巷子裏?他會不會就是那個想要明決性命的人?”


    城主點點頭,道:“我也懷疑過這個,已經讓屬下們去查了,隻是現在還沒查出一個結果來,要是有了消息,我會立刻讓人到白雲客棧告訴你的。”


    喬挽月道:“真是麻煩城主了。”


    城主搖手道:“不礙事不礙事,這是在白雲城發生的意外,本就是我的分內之事。”


    他微微停了一下,又道:“隻是那幕後之人這次沒能達成目的,恐怕不會輕易放棄,以後你們得小心些,要不最近先住進我這城主府吧。”


    喬挽月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的,可現在卻有些猶豫,她不知道剛才文光長老都與明決說了什麽,她還想等著回到客棧後再仔細詢問一番的。


    城主看出她的遲疑,笑著對她說:“你可以回去想一想,不著急的。”


    文光長老依舊是不想說話,他覺得現在如果還有人想要殺明決,那些要殺明決的人才更要擔心了。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他們尊上,就看到他們向來被稱作是修真界第一人的尊上聽聞了城主這話,臉上露出濃濃的擔憂之色,似乎非常擔心自己與喬挽月兩人的處境,喬挽月也看到他的神色,於是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麵,輕輕拍了拍,無聲地安慰著他。


    文光長老:“……”


    尊上,為什麽我們往日在天辰宗的時候沒發現您在演戲方麵也這麽有實力的。


    城主與喬挽月就明決在巷子中差點被暗害一事又討論了許久,但始終想不到有會想要對明決下手。


    “文光,你覺得呢?”城主忽然向文光長老問道。


    “我……”文光長老也想不明白,他道,“我想聽聽這位明公子的想法。”


    “我嗎?”明決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想起那天晚上在巷子裏發生的事,似乎還有些後怕,他低聲道,“我什麽也不知道。”


    文光長老得慶幸自己是在與他們尊上相認了之後才見了這一幕,不然的話他恐怕是不敢認人了,他感覺自己再在這裏待下去,可能真的要折壽了。


    明決抿了抿唇,向城主問道:“那封信能讓我看一眼嗎?”


    城主有些猶豫,餘光卻看到一邊的文光長老點點頭,他便將信件拿了出來,送到明決的手上。


    明決將信紙打開,同喬挽月一起看了起來,城主靜靜地等著他們兩人都看完了,向明決問道:“明公子可有看出什麽來?”


    明決搖搖頭:“沒有。”


    城主失望,文光長老卻覺得他們尊上應該是有所發現的,而且如果他們尊上都什麽也看不出來的話,他們也不會再有其他的辦法了。


    喬挽月站起身,將手中的信件送還到城主的手上,道:“城主,天色已晚,那我們先告辭了。”


    城主點了點頭,叮囑他們路上小心些,將他們一直送到了城主府的大門口,可這樣猶覺得不放心,幹脆一路把他們送回了白雲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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