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連忙上前,補了一刀,那異獸化作一團白光消失在眾人的麵前。


    喬挽月掃了一下四周的異獸,叮囑列陣的喬家弟子們說:“你們再撐一會兒,別再讓異獸進來了。”


    弟子們咬牙點頭應道:“家主放心。”


    陣中的異獸一個個瞪著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看著喬挽月,消失在她渡雪劍下的異獸越來越多,可那渡雪劍卻沒有沾染到絲毫的鮮血。


    陣中的異獸們齊聲吼叫起來,周圍列陣的弟子有些撐不住地顫動起來,有的修為低一些的弟子此時嘴角都有鮮血溢出,喬挽月舉起手中的渡雪劍,似有萬千風雪匯聚在她的劍尖,異獸們一躍而起,向著喬挽月衝過去。


    喬挽月左手掐劍訣,另一隻手中的渡雪劍以一化十,一片劍芒大盛,然而異獸仿佛看不到一般,橫衝直撞,秦凡在一邊想要幫忙攔截,直接被拱到了陣法之外,他還想再衝進去,卻被程雪兒一把抓住。


    而陣中的異獸已經將喬挽月死死圍困住,風中帶著淒淒切切的哭嚎之聲,異獸們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眾多的異獸蜂擁而上,很快那裏就看不到喬挽月的身影了。


    宋致不敢再看,別過頭去,眼睛的餘光瞥見銀麵人安然站在原地,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宋致想了想,反正在這裏沒了命去最多就是被送出三千玄境,的確不必太擔心,隻是看著這一幕宋致這心裏還是挺難受的,他不是不想上前幫一把,可他現在不僅是喬挽月從前的好友,也是宋家的少主,他們宋家的這些沒用的弟子們都得靠著他來指揮,想來段輕舟也是同樣的。


    不過段輕舟剛才也冒險去救程雪兒了,宋致是真想不明白他的心裏到底藏這些什麽不想見人的東西。


    喬挽月好似已經完全被那些異獸給淹沒了,隻是周圍列陣的喬家弟子們還在咬牙死死支撐,湧過來的異獸越來越多,這些弟子們支撐不了多久,秦凡推開程雪兒,提著劍衝上前去,程雪兒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隻能祭出各種各樣的法器,幫著他一起來阻攔這些異獸,可他們的力量終究還是太弱,所能做的有限,根本救不出喬挽月,而且喬挽月被壓在獸潮淹沒在下麵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動靜,她可能已經不在這三千玄境之中了。


    不遠處的道友們見了這一幕,心道一聲可惜。


    然而下一瞬,他們便看到一道巨大的光束穿過那些異獸的身體,重重地衝向了昏沉的天幕,那光束四周的異獸紛紛化作白光消散。


    僅僅一個眨眼的工夫,近十頭異獸已經消失,它們脖子上麵的玉牌從半空中紛紛落下,同時陣法的中央也空出了好大的一塊地方,隨著白光散去,喬挽月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凜冽罡風掠過長坡,百草枯折,萬物凋零,烏黑的長發在風中飄舞,那渡雪劍上好似攜著萬千的星辰,劍影繚亂,婉若遊龍,眾人肉眼所見隻有帶著星光的劍影在陣中舞動,半晌後,隻見她收回渡雪劍,數十頭異獸在她的周圍排山倒海般的倒下。


    在這一刻,宋致不免懷疑起來,喬挽月的修為真的沒有再精進過嗎?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銀麵人,因他戴著麵具,宋致也不知道他麵具下的那張臉上究竟是怎樣的一副表情,隻是他這個樣子讓宋致覺得跟剛才好像也沒有變化,他是在那個時候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了嗎。


    喬挽月從半空中飛身而下,看著滿地的玉牌,對著列陣的弟子們微微頷首,這些弟子們立刻收陣,將地上的這些玉牌一一撿了起來。


    過去的那幾年喬挽月在發現自己的修為無法精進後,便比從前更加用心地練習各種法術和劍招,她每日至少揮劍上千次,從喬家的那些藏書當中剖解各門各派的劍法,並且將她爺爺傳下來的碎星劍法融入其中。


    因為喬家的弟子們修為普遍不是很高,這兩年她很少與人交手,所以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今日一試,好像也還能湊合湊合。


    隻不過修真界的眾多道友們向來更看中修為的高低,隻要境界沒有突破,不管是練了什麽,在他們看來就是不行,這也與境界壓製有些關係,但這種壓製不知是何原因,對喬挽月並不明顯。


    剛才被困在陣中的異獸全部都消失了,那些本來想要衝過來的異獸看到這慘烈的一幕,也扭頭就跑,衝向了別處。


    程雪兒呆呆地看著陣中央的喬挽月,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夢中所見到的那些不一定都是真實的,如果將那些抽絲剝繭,或許會得到另外一個答案,她側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秦凡,他也望著陣中的人失神。


    出奇的是,這一刻程雪兒心中竟然沒有湧出類似嫉妒的這類情緒來,她隻是在想,自己剛才應該也是秦凡這個樣子的吧。


    喬挽月……


    這好像是從夢裏到夢外所看到的第一個變數,而且這變得也太大了,程雪兒突然間感到了一絲恐懼,除她之外,是否還有其他的變數。


    對了,還有那個明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的那些夢還有什麽價值呢?


    程雪兒的目光落在喬挽月的身上,她離得近,所以看得比後麵的那些道友們更清晰一些,喬挽月剛才將那一劍劈落時流光簌簌周身縈繞的樣子清清楚楚地落入她的眼中,她想如果她是個男子,應該也會很喜歡這樣的姑娘吧。


    她忽然間好像有些明白夢中秦凡為何會喜歡葉冰了。


    她想要模仿葉冰,所以在段輕舟的麵前盡可能表現得高冷,不善言談,可終究這不是她本來的麵目,沒過多久後她就裝不下去,現在到了秦凡的麵前更是丟盔卸甲。


    秦凡回過神兒來,看了程雪兒一眼,對她道:“剛才多謝你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姑娘對自己抱著什麽樣的心思,但剛剛她確實是幫了他一把。


    程雪兒低著頭,她兩臂上的經脈現在又受了傷,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


    她抬眸對上秦凡的眼睛,秦凡對她笑著,他第一次對她笑得這樣真心。


    程雪兒心中突然有些難過,她再一次地低下了頭,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眾位道友們被喬挽月那一劍震懾,愣了好久,眼看著那些異獸往他們這邊衝了過來,才有人不由自主地開口問道:“那個喬家主這幾年真的沒突破過嗎?”


    “好像沒有吧,這種事也沒有什麽好藏著掖著的。”畢竟修真界的這些道友一般去什麽秘境探寶,都喜歡找同一個修為的做同伴,隱瞞真實的修為對自己修煉沒有任何好處。


    而且這玩意兒隱瞞得了一時,能隱瞞一世嗎?就很沒必要。


    “你也是最近突破了第二重境界吧,你能做到這個程度嗎?”


    “算了吧,我對上一頭異獸都夠嗆的。”他側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同伴,殺人誅心地向他問道,“你今年年初的時候都快突破到第三重了,你能嗎?”


    同伴:“……”


    說實話,他撐死了也就滅個三頭,再多了他保不準也會被送出這三千玄境了。


    不過話說回來,當年喬挽月與段輕舟都是修真界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這幾年喬挽月修為不見漲,也不怎麽在人前出現,他們就下意識地以為她是泯為眾人了,現在看來天才就是天才,就算是修為不行,本事也比他們這些強些。


    這麽安慰了自己,道友們的心裏總算不那麽難受了。


    喬挽月拂去身上的塵埃,對弟子們道:“你們試著按照我剛才說的辦法,再撿些玉牌吧。”


    弟子們點頭應下,又聽到喬挽月叮囑他們道:“控製好進到陣法中異獸的數量,小心些。”


    其他道友借鑒了喬挽月的辦法,正好他們列的陣不算難,是前段時間薛蕪前輩同他們講過的,隻是苦了宋致帶的這群弟子們,他們對陣法實在是一竅不通,幾天過去當時薛蕪說了什麽,他們也都忘光了,隻能靠著他們少主厚著臉皮找來段輕舟一起來配合。


    這樣下來,三千玄境中的這些修士們各自分工,總算不像是異獸潮剛來的時候那樣慌亂了。


    銀麵人見到喬挽月過來,點頭道:“做得不錯。”


    喬挽月也笑了起來:“多謝前輩誇獎。”


    此次三千玄境的試煉差不多要結束了,喬挽月等著喬家的弟子們將這段時間在講學大會上學會的各種技能多熟悉一些,就可以帶他們出去。


    不知道明決這幾日在城主府住得習不習慣,想到明決,喬挽月臉上的笑意溫柔了許多。


    明決陪著她在三千玄境當中又待了一日,看著喬家的那些弟子們漸漸熟練起來,便知道喬挽月也快要離開這裏了,他從石頭上起身,對喬挽月道:“我先走了。”


    這位前輩來到三千玄境後什麽也沒做過,看起來是真的閑得無聊來看個熱鬧的,喬挽月拱手道:“恭送前輩。”


    前什麽輩啊。


    明決心中輕輕歎了一口氣,他到底該什麽時候告訴他娘子真相,這件事這樣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他正要離開,忽想起了另外一樁事,他提醒喬挽月說:“再過段時間霜天境就要重新開啟了,到時莫要忘了去。”


    喬挽月點頭道:“前輩放心,我定會記得的。”


    她的話音落下,明決的身影消失在三千玄境當中。


    三千玄境之外,皓月當空,月華如水,街道上亮了幾盞燈籠,在晚風中搖曳,他的影子拖在地上,長長短短地變換。


    那日明決離開不久後,葉長風便從外麵回來了,文光看著他就這麽白白地錯過了認識他們尊上新身份的機會。


    他有些無奈地向葉長風問道:“你就那麽看好那個年輕人?”


    葉長風道:“還行吧,隻是見到了,隨口叮囑幾句罷了。”


    他說的這些確實是實話,見了秦凡之後也隻是跟他稍微提了一點他現在修煉的功法中的弊端,這本該是那天晚上就與他說的,那時候他給忘了。


    文光一時分不清葉長風是真的這樣想的,還是在嘴硬,轉念一想,日後天辰宗與喬家說不定能成為一家,葉長風如果真想收個徒弟,也還是有點機會的,就是不知道葉長風看中的是喬家的哪一位弟子,反正應當不會是他們尊上。


    葉長風看了看四周,向文光問道:“你不是將小喬家主的那位夫君給接到這裏的嗎?他人呢?我怎麽沒有看到?”


    文光始終記得他們尊上臨走前交代自己的話,對葉長風道:“接來了啊,在東邊的屋子裏,他的病現在不方便見人。”


    “那裏麵有沒有人我不用進去也能知道,”葉長風眯著眼睛打量著麵前的文光長老,問他,“文光,你到底在做什麽?”


    在做什麽?在陪著他們尊上演戲唄。


    “你就別問了,肯定出不來事的。”就算是出了事也有他們尊上兜著,可如果他說漏了嘴,那他們尊上願不願意幫忙可就兩說了。


    葉長風道:“好,我不問了,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他深深地看了文光一眼,對文光道:“別給天辰宗和尊上丟臉。”


    文光:“……”


    這個事情……尊上的事怎麽能叫丟臉呢?


    葉長風不知道文光將喬家家主的那位夫君帶到哪裏去了,作為自己的師弟,他對文光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就是出來這麽一趟,腦子好像給忘在天辰宗裏了。


    葉長風對到白雲城見到他們尊上這件事並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現在果真沒有見到人,心中還是有點失落的,他本該立刻離開白雲城回天辰宗的,隻是看著文光現在的樣子,擔心他出了事,故而打算再留幾日,等到講學大會結束後,同文光一起返回天辰宗。


    今晚文光跟著城主出去喝酒了,葉長風一個人待在屋子裏打坐,整個院落安靜得連一片葉子落下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忽然,他聽到東邊的屋子傳來響動,睜開眼,起身走了過去。


    那聲音已經消失,隻是原本黑漆漆的屋子不知什麽時候亮了一盞燈。


    葉長風停在門口,敲了敲門,聽到裏麵有人道了一聲進來,葉長風下意識地以為屋子裏的人是文光長老帶回來的那個病人,隻是這聲音還有點耳熟。


    葉長風推開門,抬起頭,見了一身穿月白色長袍的男子背對著他站在巨大的屏風前麵。


    這個背影似乎也很眼熟,葉長風沒來由地緊張了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上一次讓他這麽緊張好像還是在去天闕峰見尊上的時候。


    想起他們尊上,腦子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葉長風他來不及抓住,就見那男子轉過頭來。


    長身玉立,眉目疏朗,風姿卓絕,光風霽月。


    這副樣貌葉長風就算是投胎轉世了也不敢忘記。


    於是葉長風直接愣在原地。


    眼前之人竟是他們尊上!


    難怪,難怪。


    他之前看著文光長老對這間屋子的裝飾擺設異常的用心,還打趣他是不是想要金屋藏嬌,如今看來不是藏嬌,是藏著他們尊上。


    文光也是的,這麽大的事也不跟自己說一聲,就這麽不聲不響地憋著。


    葉長風回過神兒來,立刻行禮,恭敬道:“弟子葉長風拜見尊上。”


    明決嗯了一聲,抬手讓他起來。


    葉長風起身,他一時間還有點不大好接受他真在白雲城裏遇見他們尊上這件事,想他在天辰宗都好多年沒有親眼看到他們尊上了。


    他小心開口向明決問道,“您怎麽會在這裏?”


    明決想了想,同葉長風道:“治病。”


    葉長風吃了一驚,忙問道:“尊上您受傷了?”


    明決沒說話,葉長風追問道:“您怎麽受的傷?嚴重嗎?有什麽需要弟子做的嗎?”


    “不必,文光已經快幫本座治好了。”


    葉長風張了張嘴,忽然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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