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風頓了半天,最後感慨說:“尊上果然風姿出眾,舉世無雙,老少通殺,那位小喬家主的眼光真好。”


    文光:“……”


    葉長風你現在腦子看起來也像是有個大病的。


    結合剛才文光叮囑自己的那些話,以及那位小喬家主的各種反應,葉長風也能推斷出來些東西,他向文光問道:“那位小喬家主還不知道尊上的身份?”


    “不知道。”文光搖著頭說,那豈止是不知道,到現在都還以為他們尊上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病人。


    豈不知以他們尊上的修為,一劍把天闕峰給劈成兩半應該也不是問題。


    葉長風對此就完全沒有文光的那些擔憂,他點頭道:“尊上這麽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文光語塞,怪不得從前在天辰宗的時候,葉長風能在尊上的身邊待得最久,自己之前隻會覺得尊上這麽做不太好,如今看來他還是應該向葉長風多學習學習。


    喬挽月帶著明決回到白雲客棧中,明決氣色不錯,這兩日在城主府中過得應該挺好,她同明決說著這幾日在三千玄境中發生的有趣的事,明決雖是都親眼看了一遍,如今聽她再說起,也不會覺得無聊。


    喬挽月一邊說,一邊拿出靈物袋在裏麵翻找起來,不久後她的聲音停下,皺著眉頭從靈物袋中拿出好幾件衣裙來,正是前些時候明決偷偷塞在裏麵的,他問道:“怎麽了?”


    喬挽月道:“我不記得之前有這麽多法衣的。”


    明決對她道:“可能是忘了吧。”


    喬挽月搖搖頭,這麽大的事,自己應當不至於忘得一點,這些衣服就好像是突然出現。


    明決攬過喬挽月的肩膀,安慰她說:“好啦,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剛剛從三千玄境中出來,歇息一會兒吧。”


    喬挽月將法衣收了回去,隻是心中疑惑並未消減,這東西怎麽就突然出現在她這裏的。


    月色朦朧,輕薄的白霧籠罩在整個白雲城的上方,眾位道友們剛剛從三千玄境中出來,此時也都非常疲倦,回到客棧裏早早地歇下。


    講學大會就要結束,隻剩下最後的一場比試了,在三千玄境中,這些修士們見識喬挽月多年後的第一次出手,現在也想看看她的實力究竟怎麽樣。


    比試大會在三日後舉行,不想上去比試的道友也可自行離開。


    葉長風如今得知他們尊上來了白雲城,還同喬家的那位小家主成了親,自然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在整日待在城主府中,他也想多了解一些關於喬小家主的事,想知道他們尊上為什麽會和那位小家主成親。


    結果這一了解不要緊,葉長風差點沒當街走火入魔,還好有文光及時抱住他。


    “你聽到他們說什麽了嗎?他們說……”葉長風氣得話都說不利索,胸口不停起伏,右手握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那石桌被他生生砸了一個坑出來,他咬牙切齒道,“他們竟然敢說尊上是小白臉!”


    看著眼前的葉長風如此激動,文光突然間有些後悔自己現在為什麽沒把喚靈珠拿出來。


    他在心裏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真不是人。


    第50章


    文光安撫葉長風說:“沒必要,沒必要,不過是人雲亦雲罷了,你為這個生氣太不值當了。”


    他如果連這麽一句話都聽不得,以後隻怕還得更加難受,畢竟文光也不知道他們尊上打算在那位小喬家主麵前裝到什麽時候去,反正他看著他們尊上的那個意思,估計一時半會兒都不能說。


    葉長風瞪著文光,向他問道:“你什麽意思?人雲亦雲?還有很多人這麽說尊上?”


    “你冷靜點,我慢慢跟你說。”文光拉著葉長風到了大堂的角落裏坐下,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與葉長風說起。


    畢竟這個事吧,文光以一個客觀的角度來看,他們說的好像也沒啥大毛病。


    隻是他們天辰宗的這些個師兄弟們,向來是聽不得尊上一點不好,當然此前也沒人敢說尊上不好。


    現在的問題是,人家也不知道這是尊上,這也怪不到人家的頭上是不?


    文光覺得他有幸見過他們尊上在小喬家主麵前的那番表現,現在修士間有這個說法也實屬正常。


    見葉長風的情緒已經平複下來,文光將眾人所以為的喬挽月那個夫君的來曆,以及他現在的情況,與葉長風簡略地說了一下,因為怕太刺激他了,各種誇張的細節都被他省去。


    文光見坐在他對麵葉長風從自己開口後就低著頭,不說話,自以為很能理解他如今的感受,對葉長風道:“我知道你很難接受,我第一次見到尊上的時候都沒敢認,不過你多習慣習慣就好了,隻要記得見到了尊上千萬不要露餡了。”


    文光其實覺得他們也習慣不了多久了,畢竟這場講學大會就要結束,他也不可能跟著那位小喬家主一起去玉京城去,就算小喬家主同意,他們尊上也多半會覺得自己礙眼。


    他們尊上自己在小喬家主麵前暴露那沒什麽,要是他們一不小心說禿嚕了,那這個事情的性質就很嚴重了,那位小喬家主該懷疑他們是不是過來組團詐騙的了。


    到時候再傳揚出去,他們天辰宗的名聲實在不大好聽。


    文光長老就這麽有的沒的想了大半天,對麵的葉長風終於願意麵對現實,他抬起頭,他看著文光,對文光深沉道:“尊上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文光將之前吸的那口氣緩緩吐了出來,然而話到了嘴邊卻是說不出來了,他再次在心裏感歎,他師兄這個腦子可比自己有病多了。


    文光懷著惡意地想到,等讓葉長風親眼見見他們尊上是怎麽在那位小喬家主麵前裝病的,就不信他還能維持這麽一副表情,等到那個時候,自己一定要用喚靈珠將他表情的每一個都清楚地記錄下來。


    葉長風冷著一張臉抱劍坐在椅子上,文光覺得他再這麽下去的話,桌子上唯一的一盤花生米就該凍硬實了。


    鄰桌上的修士本來見到文光長老在這裏,才特意選了這麽個位置,想要跟文光套套近乎。沒想到看到葉長風這麽個凶神,剛才他差點暴走的樣子他們可是見過的,雖然現在已經在文光長老的勸說下基本穩定下來,但看起來還是有點凶凶的,修士們也是人,修士們也會害怕的,最終撐不住了,趕緊換了個座位。


    大堂裏,年輕的修士們說起喬挽月在三千玄境中的表現紛紛感歎了一波,說到後來不免又把話題跳到了明決的身上,不要小瞧男人的嫉妒心,這些八卦人士有時候刻薄起來也是真的刻薄。


    他們不一定是真心喜歡喬挽月,也不一定是對明決這個人存在必然的惡意,隻是會不平這種好事為什麽落不到他們的頭上!那個明決有什麽好,不就是長得好看些嗎?不僅不能修煉,還病病歪歪的,風一吹就倒,眾位道友們紛紛感歎,喬家主其他什麽都行,就是這看人的眼光可太差了。


    這些話他們從前也感歎過許多遍了,隻是在三千玄境中見了喬挽月如今的風采,才將舊話重提。


    文光聽著這些小道友們八卦得越來越過分,緊張地注視著自己身邊的葉長風,隻見葉長風突然起身,文光嚇了一跳,正要跟上去看看,卻見他這次隻是走過去,淡淡地反駁說:“明公子不是這樣的人。”


    正八卦在興頭上的小道友們聽到葉長風的聲音,轉過頭來看他,問道:“你是誰啊?你知道什麽?”


    葉長風此時不太好暴露自己的身份,聽著對方如此欠揍地反問,覺得自己的牙根有些癢,特別想要找個什麽堅實點的東西去咬上一口。


    不過他堂堂天辰宗長老葉長風不至於要與這幾個無知小輩計較。


    見葉長風不說話,八卦的道友繼續說道:“我前些時候還聽說,喬家主當時本來看上的是另外一個喬家的弟子,不過是那個明決暗地裏使了些手段,才讓喬家主最後選了他。”


    有人問道:“使了什麽樣的手段啊?快跟我們說說。”


    “嗨,這有什麽好說的,女人想要一個男人娶他會用什麽辦法不都很清楚嗎,放到男人身上你就不明白了?”


    無稽之談!純屬是無稽之談!


    葉長風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在心裏默念了兩遍清心咒。


    不行,還是好生氣。


    比試大會如期召開,這種比試卻不是每個修士都會參加的,一些不太喜歡打鬥的修士們早早地把桌椅板凳搬到了比試台下,還貼心地準備好茶水點心,就等著觀看了。


    隻是奇怪的是,以往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到場的段輕舟這回卻一直都沒有出現,段家隻來了幾個修為並不算是很出眾弟子,有好事者跑過去想要問問是怎麽回事,然無論他們怎麽打聽,也沒打聽出一個結果來。


    喬家的這些弟子們水平跟往年差不多,不是墊底的那一個就算他們努力過了,隻有一個秦凡算是在眾人的意料之外,他一個不久前才步入了第二重境界的弟子竟然能夠打敗宋家這一代的優秀弟子,實在讓人非常吃驚。


    他們看向秦凡的目光中充滿了某種了疑惑,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有傻子願意拜入玉京城的喬家,喬家也算是撿了個大便宜,這麽多年過去還能出一棵這樣的好苗子。


    眾人看向喬挽月,有些想要知道她是怎麽給秦凡騙來的?


    喬挽月坐在原處巋然不動,完全無視了那些人的目光,看起來是沒有要上場的打算,秦凡依舊留在比試台上,等待著下一個挑戰者上來。


    文光見葉長風的表情有些不對勁,而他們尊上目前還沒有搞出那些花樣來,文光想了想,向葉長風問道:“你之前看中的年輕人不會就是這個秦凡吧?”


    葉長風點了下頭,文光長老猶豫著,不好再打擊他了,隻道:“你眼光確實不錯。”


    葉長風白了文光長老一眼,這種廢話也需要他來說嗎?


    同時他也明白文光之前與他說的那句天涯何處無芳草是什麽意思了。


    不過既然喬家有他們尊上在那裏,也不必他來操心那麽多。


    天色漸漸暗下,秦凡終於遇上了強敵,在打了半個多時辰後,因一招之差落敗,他擦去嘴角的鮮血,從地上站了起來,將目光投向比試台下麵的人群,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並沒能從人群中找到喬挽月的身影,倒是明決坐在那裏,見到他看過來,對他笑了笑,隨後拍起手來,秦凡心裏頓時嘔得不行。


    宋致穿過喧鬧的人群,一直走到明決的麵前,向他問道:“喬挽月呢?”


    明決道:“挽月剛才跟城主一起離開了,宋公子找挽月有什麽事嗎?”


    宋致原本準備好的話在對上明決的這一刻全都沒了用處,他以沉默回應明決。


    明決的目光落在宋致右手拿的信封上麵,他向宋致問道:“宋公子是要將這封信送給挽月嗎?”


    宋致嗯了一聲。


    明決對他道:“挽月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回來,讓我將這封信轉交給她,宋公子不會介意吧。”


    宋致心裏十分介意,幹笑了一聲,拒絕道:“還是不用了吧。”


    “嗯?”明決似是沒想到自己會被送給拒絕,他的上半身微微向前傾了一些,壓低了聲音向宋致問道,“宋公子不相信在下的人品?”


    宋致不知為何,陡然間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劇增,這實在可笑,對方不過是個不能修煉的普通人罷了,他下意識地將脊背挺直,回望明決,對他道:“當然不是,隻是……”


    他隻是了半天也沒能將後麵的話說出來,明決道:“那便給在下吧。”


    宋致對上明決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將手裏的那封信送到了明決的手上,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明決已經同文光長老以及另外一位劍修前輩一起離開了。


    宋致抬手錘了錘自己的腦袋,兄弟啊,我好像有點對不住你,也不知道那小白臉拿了信會不會送到喬挽月的手上,要不勞累你再寫一封信。


    明決倒也沒有宋致想象中的那麽齷齪,他在客棧門口見了喬挽月後就將那封信遞到喬挽月的麵前,對她說:“是宋致讓我轉交給你的。”


    喬挽月將信件接了過來,心中奇怪宋致有什麽事不能直接說的,還弄得這樣神秘。


    她直接將信封拆開,看到上麵的字跡咦了一聲,信是段輕舟寫給她的,喬挽月把信紙折疊起來,打算等回了房間裏再看看段輕舟都給自己寫了些什麽鬼東西。


    明決在一邊看到落款,意味深長地感歎這說:“原來是段公子寫的呀。”


    “嘖,”喬挽月調笑道,“好重的醋味啊。”


    明決抬手在鼻子前輕輕扇了扇,向喬挽月問道:“有麽?”


    喬挽月笑著不說話。


    明決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對喬挽月說:“那位段公子家世好,長得英俊,天賦又高,還招女孩子喜歡,我可比不上人家,看到他給你寫信,你還不能讓我心裏難受一下?”


    喬挽月笑了一下,拉著明決的手,道:“你今天戲有點過了,這還有兩位前輩看著呢。”


    文光立刻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兩個人,至於另外一位葉長老,則是離得他們遠遠的,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人間的對話。


    喬挽月:“……”


    文光也偷偷往葉長風的方向看了一眼,隻見葉長風嘴唇微動,不知道一個人在那裏嘟囔著什麽,文光好奇,湊過來看看,他稍微能懂一點唇語,加上葉長風來來回回就在那裏叨叨兩句話,文光多看一會兒連猜帶蒙也差不多知道他在喃喃什麽了。


    尊上都是對的,尊上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文光突然間覺得釋然了,自己與葉長風相比可正常多了。


    不過世人太過淺薄,往往看不透葉長風正經冷淡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多麽癡狂的內心。


    明決歎道:“哎,現在話也不讓我說了。”


    喬挽月抬手在明決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無奈道:“段輕舟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說,所以才會讓宋致帶了這封信過來,等會兒上樓咱們一起看,行不行?”


    明決張了張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他向喬挽月問道:“挽月不會很為難吧?要是覺得為難的話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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