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他們天辰宗與這些修真門派的關係一般,來往並不頻繁,宗主向文光問道:“怎麽回事?”


    文光沒想到喬挽月竟然又給他送來一份謝禮,這收著有點燙手,在麵對著他們宗主充滿了困惑的表情,文光隻說了自己給小喬家主的那位夫君治了個病,關於那位夫君的真實身份一點都沒有透露。


    宗主驚訝道:“你竟然還能給人治病了?”


    文光:“……”


    宗主又問:“沒給治出其他的毛病來吧?”


    雖然他的醫術在天辰宗裏可能是墊底的,但也不至於這麽侮辱人吧,文光當即決定,等到來日他們宗主親眼見到他們尊上在那位小喬家主的麵前是怎麽演的,他一定會多放出幾顆喚靈珠,從各個方位進行觀察,堅決不錯過他們宗主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宗主心中有些猜測,能讓文光治好的病多半不是大病,既然不是大病,那怎麽之前還治不好了呢。


    他向文光問道:“我之前聽說那位小喬家主的夫君是個不能修煉的普通人,還是個買回來的奴隸,這事是真的嗎?”


    “是……吧。”文光後麵的那個吧字聲音太輕,宗主也沒聽清。


    宗主惋惜道:“說起來,當年喬家上一任的家主還打算把現在的這位小家主送到我們天辰宗修煉的,後來出了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可舍不得自己那個小孫女了,要是知道這麽快就嫁人了,說不定能從地下跳出來。”


    不過轉念一想,那夫君既然出身不高,多半算是入贅喬家的,這樣的話,老喬家主應該還挺樂見其成的。


    文光在一邊附和地點點頭,想著喬老爺子要是在地下真能看到他們尊上這麽忽悠自己家孫女,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這份謝禮是沒辦法退回去的,文光道:“我先去一趟庫裏吧。”


    廣峰長老問道:“你去庫裏做什麽?”


    文光:“我得準備一份回禮啊。”


    廣峰和宗主都奇怪地看著他,他既然幫那位小家主的夫君治了病,這份謝禮坦然收下即可,還需要準備什麽回禮?難不成文光給人治出毛病了?可剛才他明明信誓旦旦地說治好了的。


    宗主跟著文光一起到了庫裏,見他將自己這兩年存下來的,本來說是要留給以後徒弟的寶貝都挑了出來。


    宗主瞪著眼睛看著文光,對他道:“你即便要回禮,也用不到如此吧?


    “你不懂,”文光回頭看了一眼抱著劍站在門口的葉長風道,“我葉師兄一定懂我。”


    宗主轉頭看向葉長風,果真見他點了點頭,還對文光道:“把我從落星湖拿回來的兩顆鮫珠也一起放進去吧。”


    文光手腳麻利地把葉長風說的東西一同塞了進去,宗主從前就覺得自己這個師弟的腦子有時候不是特別夠用,隻是一時半會兒沒有找到證據,今天他可算是暴露了,可宗主也不能任由文光這樣胡鬧下去,提醒文光道:“你差不多行了吧?”


    文光回望著宗主,向他問道:“這要是尊上在這裏,你能說這種話嗎?”


    宗主皺眉道:“不要做這種無聊的假設,”


    文光心道這怎麽能是無聊的假設呢?現在把這些東西送給那位小喬家主,跟送給他們尊上也沒什麽區別了,還可能讓他們尊上更高興點。


    站在門口的葉長風開口道:“那把長生果也一同送去吧。”


    宗主這回是真的被嚇到了,他問葉長風:“你前些時候不是說要留給尊上的嗎?”


    “都一樣的。”葉長風淡淡回答說。


    這哪裏能一樣?


    文光不會是真的把喬家家主的那位夫君給治成殘疾了吧?


    宗主站在原地,無數種稀奇古怪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盤旋,等到文光終於將回禮準備好後,宗主開始認真思考,他們兩個這麽一弄,自己要是不往裏添點什麽是不是有些不夠合群了。


    把東西都打包好,文光和葉長風一同離開了庫房,宗主還待在這裏麵,表情深沉,可能是還再琢磨文光和葉長風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


    葉長風剛剛從石階上下來,一隻由靈氣匯聚而成的小小白鶴便飛到他的眼前,他連忙伸出手,恭敬地接下這隻白鶴。


    不久後,白鶴化作流光在葉長風的手中倏地消散。


    “怎麽了?”見葉長風的表情有些古怪,文光開口問道。


    葉長風道:“尊上讓我去一趟玉京城,想辦法帶著喬昱章出門好好修煉,看看能不能讓他短時間再把修為提一提,最後再讓他去閉個關。”


    雖不知他們尊上安排這一切的用意是什麽,文光還是酸溜溜道:“尊上怎麽沒找我呢?”


    葉長風沒回答這個問題,他召出飛劍,對文光道:“那我就先去了,你替我跟宗主說一聲吧,也不必跟他說我是去了玉京城。”


    文光點頭應道:“知道知道。”


    當宗主從文光的口中得知葉長風有事又離開天辰宗的時候,盯著文光看了好半天,怎麽感覺這倆人怎麽出去一趟還有了小秘密,早知道自己當初也該去白雲城看看。


    青州城位於修真界的極北之地,這裏的天氣比玉京城要冷上幾分,縱然修士們的體魄比普通人要好出很多,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也還是忍不住為自己多添了兩件衣服。


    霜天境即將開啟,喬挽月不知道那位銀麵人前輩什麽時候才會到來,或許時間到了,他自然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了。


    早上太陽剛一出來,喬挽月離開客棧,向著青州城後麵的大山出發,她剛走不久,段輕舟等人也從客棧裏出來,宋致小聲抱怨著喬挽月走得那麽早做什麽,大家一同出發,也好有個照應。


    宋致再一抬頭,發現段輕舟的身後又多了一個程雪兒,他壓低了聲音,向段輕舟詢問她什麽時候來的。


    段輕舟回了一句昨天晚上就沒再說話。


    宋致想想,既然程雪兒說是她當年將他們這些人從陰陽坑中救了出來,正好到霜天境中再試一試她。


    同段輕舟一起出來的還有明月樓的少樓主雲朗,他的身後跟了好幾位劍修前輩,都是雲落影派來保護他的。


    從前修真界一直有傳言說劍修過得大都異常清貧,而自從明月樓崛起之後,這些沒有門派的劍修們進了明月樓,變得富有了好多,出門在外再也不需要用一碟花生米來應付了事。


    這些劍修對他們家樓主自然是感激非常,總想幫著雲落影做點什麽,來報答這份恩情,不過雲落影向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幾乎不給他們發揮的機會,等了好幾年,終於被派了這麽一件事,他們一定得把他們少樓主保護得滴水不漏,不讓他受半點傷害。


    昨天晚上下了一場茫茫的大雪,山林、城郭、河麵……都被鋪了一層厚厚的白,風中夾雜細雪,吹在人的臉上有些微疼。


    喬挽月走在積雪中,她腳步輕快,如履平地,不多時便沿著崎嶇的山路來到那片像是結了冰的結界前。


    霜天境還未開啟,喬挽月站在外麵,仰頭看向頭頂,風中夾雜著眾人的絮語,喬挽月回頭看去,隔得太遠,人影像是一個個小小的黑點在山底下快速的移動,隨著他們走近,黑點在喬挽月的眼中漸漸清晰起來。


    雲朗的身體不大好,所以行動不快,宋致作為宋家的少主,也得照顧著他,所以他們這一行人才會被喬挽月給落下了這麽多。


    宋致來到山頂山,準備與喬挽月打個招呼,剛一張開嘴,就灌入了一大口的冷風,被嗆得咳嗽了半天。


    咳嗽聲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宋致走到喬挽月的麵前,對她道:“等會兒進了裏麵,我們一起走吧,大家也能相互照顧下。”


    喬挽月點了點頭,宋致倒是沒想到她會應得如此爽快,還以為自己得多勸她一會兒。


    不遠處的程雪兒看著喬挽月,動了動唇,似有話要說,可最後又低下了頭,她其實想問問喬挽月為什麽秦凡沒有一起跟來,但是想想喬家隻來了喬挽月一個人,她連明決都沒有帶,憑什麽還要帶著秦凡過來?


    如今秦凡和明決同在喬家,程雪兒就不由得要去想,秦凡會不會被明決欺負,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就心疼得不行。


    跟在宋致身後的那些個道友們正偷偷打量著喬挽月,他們中的許多人沒有參加這次白雲城舉辦的講學大會,所以也有好多年沒有見過她了,他們之間有的隻是當年在霜天境中結下的一段短暫的情誼。


    那時候的喬挽月和如今的她比起來,似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一道刺眼的白光在眾人的眼前,眾人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再睜開眼時,眼前的巨大結界已經消失,霜天境開啟。


    喬挽月先一步踏了進去,段輕舟緊隨在他的身後。


    宋致帶著道友們在後麵跟了上去,他看了眼四周,再次進到霜天境當中,心情一時間還有點難以形容,他叮囑身邊的修士們道:“道友們進去後要多加小心。”


    霜天境內,寒月如鉤,白霜落滿了枯黃的葉片,這裏的場景好似年年歲歲都不會有所改變。


    一行人沿著曾經走過了一遍小路又走了一遍,他們是因為段輕舟才跟來的,遇見喬挽月隻是巧合,現在卻全部跟在了喬挽月的後麵,心中對自己這一行的目的就更加困惑了。


    這條路的前方被一片濃密的樹叢封死,喬挽月停下腳步,這與當年他們來時候並不一致,隻聽得窸窣響聲,她回過頭去,來路同樣被一簇巨大的荊棘封死,他們一行人被困在此處,數道黝黑的異獸從那些樹叢中鑽了出來,衝向人群,它們行動極快,如同鬼魅一般。


    有一藍衣的道友衝到喬挽月的麵前,與她麵前的那兩頭異獸纏鬥起來,好不容易找了個間隙,對喬挽月道:“喬家主小心,我來保護你。”


    喬挽月道了一聲多謝,然後手中渡雪劍銀光一閃,兩頭黝黑異獸便倒在她的腳下。


    第54章


    這位藍衣的道友乃是萬汀州賀家的小兒子,名叫賀行,萬汀州上的修士大多時候都是自己修煉自己的,與修真界其他的幾家牽扯不深。


    見喬挽月出了手,賀行的動作頓時僵住,他低頭看看倒在地上的異獸,還沒等他看清楚這些異獸是怎麽死的,隻聽了撲通一聲,又一頭異獸在倒在他的腳下,藍衣道友抬起頭來,瞪著眼睛看向喬挽月,隻見無數的劍影在她的手中幻化出凜冽風雪,數頭黝黑的異獸一擁而上。


    賀行知道自己此時上前也是添亂,便後退了一步,給喬挽月騰出些空間來,然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喬挽月。


    他這兩年都在閉關,對外麵的事不太了解,但前兩日在客棧的時候也聽說了喬挽月這些年修為一直都沒有突破過,既然如此,那她是怎麽輕而易舉地將這些異獸給擊殺的,自己剛才手忙腳亂了好半天也不得章法,賀行十分困惑,那他這個關難不成是白閉了?


    當年在霜天境的時候,喬挽月手持渡雪劍擋在他們前麵,那時候賀行在後麵看著她,就想著自己有一日也能成為這樣的人,剛才他還以為終於有機會站在喬挽月的麵前,沒想到最後還是白高興一場。


    喬挽月是真的沒有突破過嗎?這讓自己情何以堪。


    賀行轉頭看了看在場的其他道友們,發現在他們對上異獸的時候也沒有特別的遊刃有餘,賀行這才稍稍找回了一點平衡,握緊手中的長劍,轉身衝向另一側的異獸。


    隨著雲朗一起前來的劍修們看著這些小道友們自己都能應付,便沒跟著出手,隻專心護著雲朗,防止他出了意外。


    “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惡心的東西?”宋致剛才一時不察,差點被這種黝黑的異獸咬到,猩紅的舌頭貼在他手背上的滑膩感讓他久久不能徹底放下,宋致如今隻想從趕緊從霜天境中這個鬼地方出去,他要給自己好好洗個澡。


    上一次他們來的時候,好像沒見過這種異獸,幾年不見,這裏還能孕育出新物種了,確實讓宋致挺驚訝的。


    段輕舟一邊得料理衝過來的異獸們,一邊還需要保護程雪兒不受到傷害,他前段時間因回憶陰陽坑中的那些往事,心脈受損,此時稍有些力不從心,好在宋致及時過來,幫他分擔了一些。


    宋致看了一眼躲在段輕舟身後的程雪兒,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即便現在程雪兒雙臂上的經脈確實被喬挽月所毀,但也不至於一點忙都幫不上,這麽廢物真是能把他們這麽多人從陰陽坑中救出來麽,他記得她至少在三千玄境裏的時候對秦凡還有點用處。


    宋致收回目光,但願段輕舟沒有將程雪兒的事同其他的道友們說起來,不然的話他們不僅要懷疑段輕舟的眼光,肯定還要懷疑他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


    這些黝黑的如同鬼影一般的異獸好似殺不盡一般,殺了一頭,又有兩頭從四周的荊棘叢裏鑽了出來,有道友嚐試想要將四周的荊棘叢劈開,結果他們劈得越快,那些荊棘反而是生長更多了。


    “用火!快用火!”躲在段輕舟身後的程雪兒高聲對著人群喊道,她剛剛回憶了一下自己夢中見到的關於霜天境中的一切,總算想起些有用的東西。


    銀白的渡雪劍劃過路邊的石塊,劍尖上生出一連串的星火,喬挽月伸出手,以靈力將這道火光彈到了樹叢中,樹叢猛地燃燒起來,隻是隨後從底下生出更多的濃密枝葉,要將那火光盡數都壓製下去,喬挽月從靈物袋中取出了幾壺烈酒,全部都澆了上去,火焰猛地竄高許多,新生的枝葉不敢靠前,很快就萎靡了下去,漸漸枯死在樹叢底下的白霜上,成了一灘灰燼。


    四麵的樹叢很快也被波及,燃起熊熊大火,異獸們被困在火中,隨著四周溫度升高,它們的身體就好像是冰做的一樣,開始慢慢地融化,包括地上的那些屍體,很快都消失不見了,也再沒有新的異獸從樹叢中跳出來了。


    等了約有半個時辰,這片詭異的荊棘叢全部被燒盡,這條路重新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宋致五官幾乎皺成一團,低頭看著自己剛剛被那些異獸用舌頭舔過的袖子,惡心得恨不得當場把身上的衣服都給脫下來,不過顧忌到有這麽多道友在這裏看著,他隻能拿著劍把那片沾了異獸口水的袖子直接給削了去,道友們看到這一幕齊齊謔了一聲,還有人拍拍巴掌,稱讚了一句好活。


    宋致完全不想說話,他當初怎麽就認識了這麽多的狐朋狗友。


    宋致本想從附近收集些白霜化為水流,將自己的雙手再好好清洗一遍,結果又有道友說那白霜說不定也是異獸的口水化的,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大,可他說的實在太惡心了,宋致隻能悻悻放棄這個打算。


    最後是喬挽月扔了一壇子酒給他,他用酒水衝洗了一遍,心理上才感覺好了一些,他問道:“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段輕舟道:“是月狗,之前我們在陰陽坑中見過的。”


    他說完又想起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不記得他們在陰陽坑中究竟發生過什麽了,果然見著他們一個個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像在問他有這事嗎?


    段輕舟索性閉上了嘴,不再說話,沉默地沿著眼前的這條路繼續向前走去,剛才他們遇見的這些月狗是從前沒有遇過的,接下來的路上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麽樣的危險。


    跟在段輕舟身後的程雪兒這時突然開了口,同這些道友們介紹起月狗這種異獸,天狗吞月後因無法將其中的力量全部消化,最後爆體而亡,它的肉身碎片隕落到霜天境中,化為月狗,好食人,懼烈火,時常隱匿於黑暗之中,而每逢月圓之夜,便是它們實力最強盛之時。


    所以也幸好他們來的時間沒那麽巧,最近月亮都不大圓。


    宋致盯著程雪兒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程雪兒也就在這個時候還有點高人的樣子,讓他勉強能相信一下當年確實是她將他們從陰陽坑中救出來的。


    走在最前麵的喬挽月突然停下了腳步,她抬頭往前方望去,隻見一銀麵人站在路中央,身穿一襲白色交領廣袖長袍,外麵罩了件半袖的竹色外袍,他甫一出現,霜天境中熹微的光亮好似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下擺處精致的竹葉暗紋隨著微風微微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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