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們一直以為那把鑰匙是在雲落影的手中,並且認為是因為他娶了上一任的暮族族長,靠著美色從那位族長的手中弄來了許多寶貝,才建起了如今的明月樓。


    與她剛成親的那會兒,雲落影每次聽了這話都要氣得頭頂冒煙,後來倒是漸漸習慣了,換個思路想想,他們這未嚐不是在誇獎自己長得好看。


    第75章


    雲落影收起那些與她有關的思緒,道:“我記得無相殿每月十三都會開啟一次的,對吧?”


    “是。”屬下點頭。


    “好,”雲落影站起身,“到時我親自去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什麽把戲。”


    屬下有些不放心道:“樓主,需不需要多叫上一些人來。”


    雲落影道:“不必了,人多反而會壞事。”


    他本來也沒打算去把雲朗救回來,所以那些魔修們其實並沒有什麽可以威脅得了他的,他願意與他們周旋下去,除了想要知道他們到底在搞什麽鬼外,還想知道他們與他妻子的死有沒有關係。


    今天已經是正月初八了,再等四天,這場戲差不多就該結束了。


    天辰宗的弟子們還在趕往圖山城的路上,數支飛劍在雲層間穿梭,喬挽月帶著明決飛在最前麵,這些弟子們總是有意無意地要落後他們一段距離,甚至連季沉與柳三以要看著弟子們不讓他們亂跑留在了最後頭。


    喬挽月聽到這個理由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表情來,你們天辰宗的弟子們都是七八歲的小孩嗎?為什麽還會亂跑!


    天色暗下,他們禦劍飛了一天,也需要稍微歇息整頓一下,按照今日的速度,明天上午應該就能抵達圖山城。


    季沉握著劍,與柳三低聲說了兩句,隨後向著他們走過來,對弟子們道:“我去四周看看有沒有魔修的蹤跡,你們照顧好自己,也多……”他頓了一下,看了明決他們一眼,隨後若無其事道,“也多照顧照顧喬家主和明公子。”


    這些弟子們異口同聲道:“弟子明白。”


    在季沉離開後,他們手腳麻利地點起篝火,柳三看看這些弟子,又看看正和喬挽月花前月下的尊上,一時也不敢上前打擾,隻靜靜地做一個隨時能夠為他們尊上赴湯蹈火的工具。


    喬挽月帶著明決向天辰宗弟子們這邊走過來,她與他們都是同一輩的,年紀甚至還沒有他們中的大部分大,喬挽月不好一直在邊上幹看,想要上前去搭一把手,卻被這些弟子們連連拒絕。


    炎犴打著哈欠從樹上跳下來,甩了甩身後的尾巴,停在喬挽月的腳邊,望向不遠處已經被點燃的篝火,琢磨著要不要自己吐一口唾沫幫他們把這火燒得更大一些,而後又想到,若是自己真的這麽做了,恐怕少不了被明決這個老狗給收拾一頓。


    喬挽月站在原地,看著眾人忙活的身影,不久後,他們把這一塊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將最好的地方留給她與明決,這裏比起四周格外的幹淨,一根雜草都沒有,如果不是受到條件限製,喬挽月懷疑這幫人還能再在這四周掛上一圈帳子。


    天辰宗的弟子們確實有這樣想過的,但又覺得這樣過於討好了,容易被喬家主看出不對來,若是讓她懷疑起他們尊上的身份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可現在這樣喬挽月同樣會覺得奇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即便這些弟子們看他們是外人,所以會優先照顧他們,也應該在詢問過柳三後才做這些,然而這些弟子們完全不需要去請示那位柳長老,好像這些都是柳長老默許的。


    真是奇怪。


    都說天辰宗的弟子比其他門派的弟子們要高傲一些,當然他們一個個的都是天之驕子,自然也有高傲的資本,可現在喬挽月所見與從前聽說的不大一樣。


    她望著眼前跳動的火焰,不知在想些什麽。


    那些弟子們見她這副神情,一時間心裏也有些忐忑,他們剛才沒有暴露他們尊上的身份吧,應該沒有,他們隻不過是燒燒火,打理了一下四周的雜草,這不都是他們應該做的嗎!


    見喬挽月想的入神,明決伸出手,在她的眼前輕輕揮了揮,而後開口問她:“在看什麽呢?”


    喬挽月回過神兒,對著明決搖搖頭,說了一句沒什麽,明決往柳三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對喬挽月道:“我看那邊有條小河,我過去洗一洗手。”


    喬挽月點點頭,口中應著好啊,隨後又覺得不放心,仰著頭向已經起身的明決問道:“用我陪你一起過去嗎?”


    明決笑著道:“不用,不遠的,我馬上就回來。”


    喬挽月往明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條小河距離他們這裏的確不遠,都在她的視線之內,若仔細聽,還能聽到冰層下麵潺潺水流的聲音,喬挽月點頭說:“那你去吧。”


    明決向南邊的小河走去,柳三長老不知從哪裏弄來了兩隻兔子,提在手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隨著明決一起走過去,喬挽月微偏著頭盯著他們二人的背影看了良久。


    她向四周的天辰宗的弟子們問道:“你們不過去幫忙嗎?”


    這些弟子們知道他們兩位既是一起走到河邊,尊上肯定是有話要交代他們柳長老,他們上前不僅沒有必要,還有可能被柳長老給訓斥一頓。


    他們對喬挽月道:“不用不用,柳長老他一個人可以的。”


    喬挽月麵上露出幾分困惑的神色來,而在她看向明決與柳三的同時,這些天辰宗的弟子也在打量著她,他們天辰宗裏最好看的弟子就是葉冰葉師姐了,不過眼前這位喬家主比起葉師姐也毫不遜色,隻不過葉師姐為人要更高冷一些,臉上常年都難見到一個笑容,而喬家主的性格看起來比他們的葉師姐要溫柔一些,尤其是當她看向他們尊上的時候,那種溫柔好像化作浩瀚星河,從她的眼睛裏漫出。


    不過即便是這樣,他們還是不能理解尊上為何會與這位喬家主成親,還是裝成一個小白臉跟人家成的親,畢竟在他們的印象中,他們尊上不近女色,完全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如今看來,是他們想錯了。


    河邊的明決洗完手並沒有立即回來,而是站在那裏同柳三交談起來,喬挽月托著下巴看了他們兩個半天,然後好奇地向周圍的弟子們問道:“明決與你們尊上長得很像嗎?”


    弟子抬頭往他們尊上所在的方向看了兩眼,這不能說是很像,那得說是一模一樣。


    但是他們尊上特意吩咐了他們不準在喬家主的麵前暴露了他的身份,為了不引起喬挽月的懷疑,這名弟子此時也隻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對喬挽月說:“其實也不是很像。”


    喬挽月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這名弟子在撒謊,這明決與那位尊上究竟是相像到了何種地步,才能讓這些弟子們做出如此的反應來。


    那名弟子抿了抿唇,小聲向喬挽月打聽道:“喬家主,你能跟我們說一說你與明公子是怎麽認識的嗎?”


    四周的師兄弟們一聽這話,立刻齊齊轉頭看向剛剛開口的那名弟子,眼神裏充滿了讚歎之情,哇,這兄弟膽子可真大。


    喬挽月笑了一聲,道:“我以為這事全修真界差不多都知道了,我那時去玉京城的西市,看到他,覺得他長得很好看,就將他買回了喬家。”


    “隻是這樣嗎?”那弟子的語氣中透露著幾分不易被察覺的失望。


    喬挽月道:“當然啊,不然還會怎麽樣。”


    他們還以為喬家主與他們尊上間會有什麽前緣呢,比如他們尊上曾經為了救喬家主走火入魔,失去修為失去記憶,淪為奴隸,受盡欺淩,而喬家主從此以後就一直在尋找他們尊上,直到有一天她無意間看到了一個像極了他們尊上的青年,隻是她沒有認出這就是他們的尊上,她把這個青年當做替身,再來一段你虐我我虐你的情感大戲,最後才修成正果。


    啊,他們自己都快腦補出一部長篇的話本出來了。


    “那您是怎麽喜歡上我們——”那弟子差點就把我們尊上這四個字給說出來了,還好及時反應過來,改口說,“不是,您是怎麽喜歡上明公子的?你們二位是誰先喜歡的誰啊?”


    喬挽月掃了一眼四周的這些弟子們,見他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就怕聽漏了一句話,喬挽月心中感歎,看不出來這幫天辰宗的弟子們一個個的還挺八卦。


    她剛要開口,就聽到明決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笑著問道:“你們在這裏聊什麽呢?”


    喬挽月道:“沒什麽,道友們都挺好奇我們兩個的故事。”


    弟子們一個個坐得筆直,臉上的表情再正經不過,如果不是柳三知道自己帶的這幫弟子們到底是個什麽德性,恐怕還不敢相信喬家主的這番話。


    “是麽?”明決微笑著問道,“要不我與他們說說?”


    雖然這些弟子們心裏的小獸在嚎叫著讓我聽聽讓我聽聽,但是這種情況下,他們又不是傻子,就算他們尊上把杆子送過來,他們也不敢順著杆子往上爬,他們連忙道:“不用了,不用了。”


    明決的目光從他們的頭頂掃過,這些弟子們連忙心虛地低下頭,不敢對上他的眼睛。


    明決走到喬挽月的身邊坐下,喬挽月靠在明決的肩上,打了個哈欠,有晶瑩地眼淚從她的眼角滲出,映著夜空中的那一片琥珀月色。


    “要是困了就先休息一會兒吧。”明決將她攬到懷中,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下。


    喬挽月睜開眼,星辰便墜入她的眸中,她對明決道:“要不給我講講你從前在歸一派的故事吧。”


    歸一派的故事實在沒什麽好講的,明決在那裏總共也待了沒兩天,不過要是讓他編一出歸一派痛苦生存實錄,也不是什麽難事,隻是他不想在這個時候還要撒謊騙喬挽月,他拉起喬挽月的手,輕聲說:“以後再給你說,好嗎?”


    喬挽月嗯了一聲,眼皮有些垂下,她往明決的懷裏又靠了一些,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對明決道:“那要不你給我唱個歌!”


    原本正在打坐的都快要入定的天辰中弟子們一聽到這話,立刻支棱起來。


    刺激!他們從天辰宗出來一趟竟然還能聽到他們尊上唱歌!


    天呐天呐!


    這幫弟子們一個個的把耳朵豎得跟個小兔子似的,就等著他們尊上一展歌喉了,而更過分的是文光的那幾個親傳弟子還偷偷摸摸地將喚靈珠從自己的靈物袋中取了出來,若是接下來他們能夠將尊上唱歌的這一幕給記錄下來,定然可以載入他們天辰宗的史冊,流傳千古。


    他們的這些小動作被明決一個不漏地全都看在眼裏。


    明決:“……”


    以後天辰宗再收徒弟可不能都找這麽些八卦的。


    明決道:“唱歌我不太行,要不我給挽月吹個簫吧。”


    喬挽月確實好像沒有聽過明決唱歌,她從明決的懷中坐起身,道:“那算了。”


    天辰宗的弟子們心道別算了啊,就算不能聽他們尊上唱歌,能聽到他們尊上吹個曲兒那也是極好的。


    喬挽月從靈物袋中取出一件鬥篷,蓋在明決的身上,對他說:“夜裏風大,別著涼了。”


    明決嗯了一聲,沒有推辭喬挽月的好意。


    喬挽月盤膝坐好,正要打坐入定,忽然想起另一樁事來,她問明決:“對了,今天你的藥還沒喝呢。”


    原本已經閉上眼睛的弟子們聽到這話又趕緊睜開眼,他們尊上怎麽了?竟然還要喝藥!


    明決道:“我們出來也沒帶藥啊。”


    “也是啊。”喬挽月點點頭,似乎有些懊惱。


    “周大夫不是說我的身體沒有大礙嗎?喝不喝藥的用處不大的,沒事的。”明決一邊說著一邊將喬挽月腰間的靈物袋取了下來,在裏麵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套茶具來,開始煮茶,煮了茶後又不知從哪裏變出來幾塊小糕點,還弄來一張柔軟地墊子,鋪在地上,炎犴先跳下去打了個滾,趴下去。


    本是在荒郊野外隨便敷衍地過一夜就行,現在生生被他們尊上弄得像是來郊遊的。


    天辰宗的弟子們就這麽木著一張臉看著他們向來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尊上悉心服侍著喬家主,他們忽然覺得尊上被外界稱作小白臉還真是一點都沒有冤枉他。


    夜幕更加深沉,弟子們專心打坐,隻有許舸在那裏埋頭刷刷地寫著什麽,有弟子好奇,伸長了脖子看了一眼,問道:“許師兄你幹嘛呢?”


    許舸歎氣道:“被師父罰了抄門規呢。”


    “你幹什麽了被柳長老給罰了?”


    許舸再次歎了一口氣,“別提了。”


    他現在手都要抄斷了,他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抄了,結果到現在才抄了不到五遍,當年到底是誰為天辰宗製定的門規,怎麽會有這麽多字,要了老命了。


    在許舸的唉聲歎氣與奮筆疾書中,一夜過去,弟子們看著他們尊上將茶具都清洗好,然後又把墊子疊成整整齊齊的四方塊,放回了靈物袋中。


    還真是溫柔賢惠,宜室宜家,從前他們怎麽沒有在他們的尊上身上看出這種品質來?可見是他們那時候看待事物還不夠全麵。


    眾人整頓好,跳上飛劍,繼續趕赴圖山城去,終於在今天中午之前來到了圖山城內,城內飄蕩著稀薄的霧氣,身穿各色衣袍的修士們在這白霧中若隱若現,他們來到這裏唯一的一家客棧裏,卻得知這裏已經住滿人。


    他們轉身要離開,掌櫃的卻突然開口叫住喬挽月等人,說他們可以在這裏等一等,或許今天會有道友死在外麵回不來,能空出三到四間屋子,反正往日裏都是這樣的。


    喬挽月:“……”


    很好,圖山城的道友們果然熱情好客,很有謙讓精神。


    他們在客棧的大堂裏等了不到兩個時辰,掌櫃的上去查了一趟房,發現好幾個道友回不來了,空下了五間房,喬挽月與明決一間,季沉與柳三一間,十幾個弟子打著地鋪擠在剩下的三間房裏,倒也睡的下。


    喬挽月沒有忘記自己來圖山城的目的,她帶著明決在城中轉了一圈,想要在城中找到相似的符咒,然直到天色暗下時仍舊是一無所獲。


    她與明決回到客棧中,濃重的夜色將這座蒼圖山城籠罩在其中,他們回房歇下,夜半三更時,窗外想起烏鴉的叫聲,那聲音聽起來讓人極不舒服,仿佛在預告了一場無法避免的災厄。


    喬挽月從床上起身,將窗戶輕輕推開了一條縫隙,月色穿過白霧,淺淺的光華灑滿長街,遠處在塵緣界的邊界之地,有人布下一道巨大的法陣,法陣上空漂浮數道符咒,下一瞬,千千萬萬人的哀嚎聲在喬挽月的耳畔猛地響起,她胸腔裏的心髒隨著那聲音劇烈跳動起來,血液也跟著沸騰,遠處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召喚她,這聲音又很快消失,然而這種莫名感應卻仍在喬挽月的神魂深處震顫。


    她叫醒明決,對他說:“我出去看一眼,馬上回來。”


    明決不放心她,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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