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我該嫉妒你,你為何總是自憐自艾?”


    申雁寧怔住了,過了片刻,她語氣酸澀的道:“可是即使我比你早結嬰一百年,大家依舊隻顧吹捧你而輕賤我。”


    “那是他們嫉妒你。”景月衫張口就來,“相同的出身你卻如此優秀,他們自然要打壓你,讓你產生心裏懷疑,最好你自己心境崩潰一蹶不振,這樣他們的目的就得逞了。”


    “啊?”申雁寧再次愣住了,眼中出現了一絲迷茫,“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景月衫斬釘截鐵的點頭,“你若因他人言語產生自我輕視,就是遂了他們的意願。”


    申雁寧低頭若有所思,嘴裏喃喃,“可他們一直嘲笑我……”


    “你為何總是關注他人對你的看法?”景月衫皺起了眉。


    “旁人的讚美或詆毀,與你有什麽關係?嘴長在別人身上,你還能管得了所有人,難道你就隻活在別人的口中嗎?”


    “你過得好不好,取得了什麽成就或者栽了哪些跟頭,所有的後果不都是自己在承擔嗎?”


    “稱讚你幾句你能修為大漲嗎?罵你幾句你能掉幾塊肉嗎?”


    “若是如你這般在意他人看法,我母親早就道心崩潰了,哪裏還有今天。”


    申雁寧徹底陷入了迷茫,她眼神楞楞的,半天沒有言語。


    景月衫也不管她,自顧自的又續了一杯靈茶,舉杯輕啜。


    風乍起,吹散一樹的落花,層層層疊疊的落在了兩人的發絲上,肩膀上。


    申雁寧的眼睛被層層落花占據,內心的認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顛覆。


    原本的憤懣緩緩消散,此刻的心胸是前所未有的開闊,以往淤塞於心底的困擾煙消雲散,原本搖搖欲墜的心境反而更加穩固了幾分。


    “是我以往魔障了……”申雁寧緩緩閉上眼睛,靈氣漩渦席卷著落花將她層層包裹。


    她資質不差,以往的修行速度便是宗門中的佼佼者,此次破除了心障,更是直接就地頓悟。


    景月衫默默在一旁為她護法,歎息般喃喃自語,“說頓悟就頓悟,這般資質還要嫉妒我,明明我要嫉妒你啊……”


    無窮的靈氣向申雁寧席卷而來,與席卷而起的落花一起將申雁寧包裹成一個大大的繭,靈氣凝聚成乳白色的霧狀爭先恐後的往她經脈裏鑽。


    上界之行並不是毫無收獲,起碼她在上界靈氣濃鬱的環境中浸染了一段時間,回下界後心境又穩固了幾分,這才促成了此次的頓悟晉升。


    蒼越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景月衫的身邊,語氣不解,“為何跟她廢話那麽久,直接打出去就是。”


    景月衫暗暗搖頭,這對原本的官配竟成了相看兩厭的路人,可見她當初強行拉郎配的行為是多麽的錯誤。


    “申師妹本性不是個壞人。”景月衫緩緩道,“她隻是被一時的嫉妒迷了心障。”


    到底是原小說的女主,心性又能壞到哪裏去呢,申雁寧嫉妒歸嫉妒,說到底也沒有做什麽對她不利的事情。


    申雁寧資質驚人,若因心境崩潰而廢了修為未免太過可惜,她順手拉一把為有何不可呢,權當日行一善了。


    “你倒是心善,隻盼她記得你的好。”蒼越淡淡的道。


    景月衫微笑,“我不求她記得我的好,以後別再酸裏酸氣的看我就好了。”


    說著她語氣有些無奈,“我與她同日結嬰,如今她都頓悟晉級了,我還沒有半分長進,難道不該我酸她嗎?”


    蒼越轉頭看她,“你可是後悔了?她去上界繞了一圈就有如此成就,你若是隨我上去,修為一日千裏不在話下。”


    景月衫笑著搖頭,“多謝仙君好意,我還是自己修煉踏實點。”


    她抬頭望著漫天的雲卷雲舒,心中同樣放下了一塊大包袱,慶幸之前自己錯誤的行為總算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後果。


    以後大家在自己各自的軌道中生活,誰也別幹涉誰。


    她再也不糾結原小說的劇情發展了,劇情歸劇情,她眼下過著的就是真真切切的自己的人生。


    心境外仿佛有什麽東西破碎了,景月衫的丹田忽然翻江倒海了起來,魔氣與靈氣在體內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撞。


    漫天的靈氣再次受到感應呼嘯而來,隻不過這次的目標是景月衫。


    她跟申雁寧是真的有緣啊,結嬰在同一日,頓悟也幾乎在同時。


    腦海中剛轉過這個念頭,景月衫就被經脈內靈氣與魔氣的衝撞奪取了心神。


    霸道的魔息再次沸騰了起來,叫囂著要將靈氣吞噬,景月衫用盡全部心神極力壓製魔息。


    霸道的魔息從她經脈內溢出,包裹她的靈霧變得黑白參雜,而景月衫的神智險些溺斃在魔息的失控中。


    蒼越眸光微沉,掐指推算,腳下步行罡步,為景月衫布下層層聚靈法陣為她體內的靈氣更添幾分助力。


    乳白色的靈霧將她團團圍繞,源源不斷鑽進她的經脈中支援靈氣。景月衫心神還未失守,緩緩運轉蒼越之前教給她的壓製魔息的心法,過了好一會,沸騰的魔息終於被壓製住失控的勢頭,乖乖的按照景月衫的指令在經脈中規律遊走,這場頓悟在此時才算剛剛開始。


    天空的旭日由東向西了數個輪回,花樹的靈氣繭才有了動靜。


    靈霧緩緩消散,申雁寧率先睜開了眼睛,她眸光清亮,氣勢更深沉了幾分,顯然修為更提升了幾分。


    還沒等她高興,一抬頭卻看見了冷著臉的蒼越,她大吃一驚,“仙君,仙君怎會在此?”


    蒼越瞥了她一眼,一句話也不回她,隻是死死盯著另一團還未消散的靈霧。


    申雁寧更震驚了,“師姐也頓悟了。”


    好吧,原本以為這回掰回一局了,原來又是妄想。


    申雁寧此時心障已除,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也與以往不同,除了第一時間酸了一下,接下來就是真心為景月衫高興了。


    “真好,師姐原該如此。”


    蒼越揮了揮衣袖,“沒什麽事趕緊走。”


    申雁寧對蒼越頗有些畏懼,聽聞此言,急慌慌的衝著景月衫道:“師姐,雁寧先走了,過幾日再來拜訪。”說著將玉佩留在石桌上,忙不留的趕緊跑了。


    蒼越一眼不眨的盯著剩下的那團靈霧,身形都不帶動一下。


    景月衫身負仙魔兩道道統,每次晉升對她都是一場極大的考驗,稍有不慎就會被魔息奪走心智,徹底淪為魔道。


    蒼越重傷剛愈,強行逆轉真元為景月衫布下寧心聚靈陣,身體的消耗不可謂不大,不過幾日他已然熬的臉色煞白雙眼布滿血絲。


    下一刻靈氣繭在眼前潰散,景月衫在其中睜開了雙眼,她眼神清亮,神智清醒,渾身的氣息比申雁寧更加凝實幾分。


    她抬眸看他,“你又在欺負小姑娘。”


    下一秒卻被蒼越攬入懷中,“什麽小姑娘,我隻要你沒事。”


    清冽的氣息充斥了整個鼻尖,景月衫伸手想推開他,然而看到蒼越布滿血絲的眼睛後,手停在空中不知怎麽就沒推下去。


    罷了,他守了她這麽幾日,著實心中擔憂,就當安慰了吧,景月衫心中暗道。


    隻是不知為何,她的臉頰卻紅了。


    第44章 爽了再說


    景月衫鬼使神差的沒有推開蒼越, 自這個擁抱開始,她原本還算平和的心態也變得起伏不平了起來。


    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固守本心,結果那麽輕易就動搖了, 景月衫險些對自己絕望了。


    然而蒼越卻絲毫沒有任何不自在, 每天在清靈峰賞花喝茶, 閑暇指點她的修煉情況, 小日子過的愉快的緊。


    景月衫心中一直別別扭扭的,她有心要與他保持距離, 然而總是被各種各樣的事情牽引著與蒼越接觸。她的心裏好似捆著一張無形的大網,各種擔憂焦慮齊刷刷的找上門, 直把腦海中的那根弦繃得緊緊的。


    她想過幹脆直接了當的向蒼越直接下逐客令算了,然而他這段時日對她幫助良多, 不僅兢兢業業的直盯她修行上遇到的各種問題, 還時刻根據她抑製魔息的情況調整功法, 她現在把他一腳踹走, 是不是太卸磨殺驢了……


    可是她原本堅定的心已經亂了,要是蒼越還一直在眼前晃, 她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她正在走神, 肩膀上卻被輕輕擊打了一下,蒼越皺眉看她,“符文拆解定要全神貫注,你怎能無端走神。”


    “哦哦。”景月衫慌忙低下頭, 繼續將手頭錯亂的符文一一歸位, 然而心裏藏著事,手裏的動作也變得急躁起來,方才還規整的符文頓時變成一團亂麻。


    金色的符文忽閃忽閃的混雜在一起,景月衫心中的焦躁更重了, 她急慌慌的去歸納符文,結果卻越弄越亂。


    一雙冰涼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景月衫的心頭猛地一驚,下意識的就使勁抽開了手,然後往後麵連退兩三步,驚疑不定的看著蒼越。


    “你幹什麽?”


    蒼越被她著一連串動作給驚到了,愣了一下才緩緩道,“我察覺到你氣息起伏不定,想查探下是不是魔息在暴動。”


    景月衫深呼了一口氣,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大,緩緩走上前道:“我沒事,今天天太熱了有點躁。”


    蒼越抬頭看了看陰雲陣陣的天空:“……”


    景月衫已然是元嬰修士,外界溫度的高低如何能影響到她。


    不是天氣熱,是心熱吧。


    蒼越勾了勾唇,並未說旁的話,反而雙手背後往後退了一步。


    “你自己來,我在一旁看著。”


    他這般大方的作態顯得景月衫方才的表現是那麽的矯情。


    景月衫再次深呼一口氣,心中默念清心決將狂跳的心髒平複了下來,緩緩上前歸納符文。


    剛開始還是頻頻出錯,過了好一會她的心緒才平靜下來,拆解符文的速度也變得快了起來。


    蒼越真的始終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隻在她實在拆解不出時才出言提醒。


    這也讓景月衫放鬆了不少,得以全副精力投入在眼前的符文學習中。


    她的時間很緊迫,每分每秒都容不得浪費,每天的學習計劃都是按照自己最大的潛能製定的,定好的任務必須完成。


    人的精力一旦投入到手中要做的事情上,便分不出心思再想東想西了,不一會景月衫就將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全甩了出去,眼中全是麵前這片跳動的符文。


    沉浸在學習中後,時間過得飛快,不一會日頭已然偏西,夕陽將天邊的雲彩染紅了一大片,白鶴啼叫著列隊飛過。


    混亂的符文終於工工整整的各歸各位,景月衫這才抬起頭來,錘了下酸痛的脖頸。


    香氣撲鼻的靈茶適時的送到麵前,蒼越依舊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閑適的開口,“快喝吧,歇息會要開始經義講解了。”


    景月衫一口靈茶在喉中差點嗆住。


    製定學習計劃時蒼越在一旁參詳,自告奮勇的說要幫她講解經義。他涉獵甚廣,所有雜項都可以在一旁對她指點,更何況是修煉最根本的經義。


    景月衫雖然腦海中有之前景月衫的所有記憶,然而在修煉一途,隻有記憶是不夠的,隻有自己親自動手才能融會貫通,因此她才製定各種學習計劃爭取將所有記憶中的學識化為自己能掌握的東西。


    這其中,對經義的理解對她而言實在太難了,畢竟她是接受社會主義唯物觀教育長大的,恍然間去理解那麽玄乎的經義,確實一時接受不能。


    她之前修為的晉升都依靠心境突破而頓悟,然而頓悟可遇不可求,正兒八經的修煉也不可能隻依靠頓悟提升。修士對經義的理解更像是建造大樓時打造地基,地基若不紮實,修為再高也是鏡花水月。


    蒼越第一時間發現了她對經義理解的不透徹,自告奮勇的幫她一對一開小灶,在之前她都非常感激。


    然而現在,她隻要一近距離看到蒼越那張臉就忍不住的臉紅心跳,念多少清心咒都不起作用,在這種時候,她實在不想再跟他近距離接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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