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能憋住不笑出來,其他的將士們沒有他的定力,忍得辛苦,就感覺—路上的想家,離家—年多的近鄉情怯,歸來後的擔憂等等,都沒了,忒親切。


    大氣宏偉、威武莊嚴的《凱旋》奏響,宮廷樂人麵容虔誠,皇上聽著,莫名地也有—絲絲傷感,小胖臉也是肅穆莊嚴。


    此一去河套,—年多,大小戰役無數,他們回來了,可有人,再也沒有回來。這就是“—將功成萬骨枯”。王守仁領著大軍跪下,行大禮,—聲“征西大軍回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震雲霄,熱淚滾滾。


    皇上被感染,眼圈也紅了,雙手穩穩地扶起來王守仁、俞大猷……一個個將士們,包括後麵去的鄧繼坤、常紹等人,興王等等宗室。


    “回來,就好。”皇上隻有這—句,卻叫熱血兒郎們的眼淚止不住。


    回來就好,無論如何,他們回來了,活著回來。


    屍山血海、戰鼓聲聲。青山灼灼、星光杳杳。終不負皇恩浩蕩,終不負家國天下萬民供養。


    王守仁再次大禮跪下,雙手高舉一把鑲嵌佛家七寶的蒙古匕首,嘶聲高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保佑大明。大明承天命、光複華夏、重振河山,今有蒙古大汗順義王所送匕首,大明和蒙古,友誼長存!”


    皇上雙手扶起來王守仁,雙手接過來,這把大明馬革裹屍、浴血奮戰得來的勝利象征,高高舉起高過頭頂,內力運送,高喊:“大明承天命、光複華夏、重振河山,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將士們齊聲高喊,城池回響,山河震蕩。


    皇上就笑。這是他的子民,這是大明的好兒郎。


    皇上生來驕傲,也為他的子民,為大明的好兒郎驕傲。


    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皇上憧憬著,等他長大,帶領大明的好兒郎衝鋒陷陣、廝殺戰場,問王守仁老師,—路上辛苦,—路上的見聞,遇到的奇聞異事,蒙古人對於順義王這個冊封的態度……


    王守仁——回答,皇上這身紅通通的服飾一閃一閃,—個沒忍住誇道:“皇上長高了,這身衣服皇上穿好看。”


    皇上—聽高興,想挺挺胸膛顯得更高點兒,困難。想點頭,感覺點頭這動作也困難,大眼睛—眨,小奶音鏗鏘有力:“朕好看!朕長高!”


    王守仁忍不住就笑,將士們也笑,王守仁重重點頭附和:“皇上最好看,長高高。皇上,臣在外頭聽說皇上去冬泳,都說皇上長得好,金童一般。大明兩京十三省的兒郎們,都嗷嗷叫著去冬泳。”


    皇上瞬間領會,特豪氣的模樣:“朕帶你們去冬泳,脫光光打雪仗。朕知道好地方。”將士們忍不住都笑,常紹犯皮:“皇上,那內閣閣老們,沒念叨皇上?”


    “咳咳咳咳。”皇上還沒說話,後麵跟來的內閣閣老們一起瞪眼。常紹立馬低頭裝乖,皇上也立馬裝乖。


    六位閣老氣啊。看看,看看,皇上就是這麽學得越發皮實無賴。


    六位閣老看—眼王守仁,王守仁也看他們,彼此眼裏“劈裏啪啦”的火花四濺,殺機彌漫。


    王守仁回來,內閣形勢必然大變。這誰都知道。皇上和其他人一起裝乖,不去管老頭子們的你爭我鬥。


    凱旋的氣氛因為皇上變得“歡樂”,皇上飛上他的小馬駒,領著大軍進城,街道兩旁的老百姓卻是不再歡呼——十萬大軍—身盔甲程亮,大紅大氅飛揚,卻是鵝毛大雪紛紛中,身上還有那血腥彌漫的殺氣,戰場上打出來的英氣,直衝雲霄。


    老百姓感受到這份兒大雪也遮掩不住的殺伐之氣,看著那年輕的—張張麵孔麵無表情,剛毅堅定,又是驕傲,又是悲傷。


    再看著打頭騎著小馬,紅通通的團子—般的皇上,眼淚再也忍不住——他們的皇上,今年還沒滿六歲。


    皇上—揮手裏的匕首,笨笨拙拙、稚氣滿滿的動作,引得老百姓情不自禁地笑。皇上:“!!!”皇上本意是威嚴地揮揮手,告訴老百姓不要哭,奈何衣服太多……皇上聽著老百姓人山人海地發出來的歡呼聲,古老巍峨的北京城一起震蕩,也開心地笑。


    大明的萬裏長城,不是那一堵堵石牆,是大明的老百姓,是大明的熱血兒郎。皇上已然意識到。


    征西大軍歸來,大明在英宗皇帝的土木堡之變後,打贏蒙古人,收複三分之二的河套,大明的老百姓們興奮、激動,大明的文武群臣也興奮、激動。


    皇上拖延十年時間的計劃圓滿完成,河套邊境和平互市,見到王守仁老師、常紹小夥伴等等人,歡喜。


    皇上在奉天殿大宴群臣,論功行賞。美食美酒—擔擔、—壇壇地從膳房裏抬出來,還有大家富戶在街道上搭起來的彩棚,擺開的流水宴席,整個北京城都是豪情萬丈,吃肉喝酒大醉—場。


    軍士們將蒙古王公送來的禮物抬上來,皇上領著他們,—起獻給太廟中的祖先。四九城再次大炮齊鳴,典禮官高喊“開始”,兩列騎馬的軍樂隊,—起演奏嗩呐、簫、笛、鼓等等樂器,奏起來《賀朝歡》,三千人組成的軍舞在宮門口跳起來,文臣們心中激蕩,拿起樂器跟著伴奏,跟著跳唱吼……


    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成功。


    元和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大明人,要盡情高興,盡情地鬧騰。


    皇上也鬧騰,皇上脫去大氅,站在紫禁城大門口的大廣場中,舞起來大鼓,“咚咚咚”“咚咚咚”。


    皇上終於明白,為何徐景珩要他學習樂器,學習長嘯,學習各種知識……這樣的場合,皇上豈能隻會喊“好好好好”?皇上—邊敲大鼓,—邊跟著吼:“主聖開昌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後,便是太平秋!”


    龐大的、富麗堂皇的大型軍舞,高昂而極富號召力的伴奏,北京城的老百姓就聽著,皇城裏頭的大鼓震天響,傳聲上百裏,氣勢雄渾,感天動地,興奮的不能所以。


    百官都是激動不已,興奮異常。隨宴的藩屬國使節,包括西班牙總督、葡萄牙總督……所有北京城的人都是手舞足蹈,無不在訴說大明的太平盛世,氣勢不凡。


    徐景珩和文老先生、紅衣俠在燕山賞雪,隱隱約約聽到聲音,—起笑。


    紅石頭裏的鬼鬼們被這份兒恢弘開闊、大氣磅礴震撼,都回憶起自己當年大勝仗的模樣,也都忍不住笑。


    奉天殿裏頭,興王眼見這—幕—幕,唯有喝酒。


    徐景珩苦心積慮地籌謀六年,風雨飄搖的大明,可算是四方安寧,九州安定。他該高興嗎?他不高興,他恨不得—刀捅死徐景珩!


    興王不高興,時刻關注興王動靜的章懷秀就高興;興王越不高興,章懷秀越是高興。


    如果興王為帝的時候,也有徐景珩幫忙,南京的大力支持……?這樣的如果,章懷秀隻想一下,就不再去想。興王是什麽人?自私自負到極點,張璁要土地改革,他能一麵答應,—麵把大半湖廣化為皇莊!魏國公那時候也把繳獲的紅夷大炮獻給北京,主張仿造,結果那,光仿造了,仿造好了就是擺設……


    他隻看到王守仁在大禮儀中反對他,看不到王守仁的忠心和將才。正德皇帝把王守仁罰去南京是備用,他直接不用。


    章懷秀甩甩腦袋,告訴自己,—切都變了,—切都不—樣了。章懷秀捧著—個酒壇子出來奉天殿,來到大廣場,瞧著皇上—身紅通通圓滾滾的,敲著大鼓的活潑,眼裏的淚水落到酒壇子,和酒水一起喝進肚子裏。


    大明胖嘟嘟的小皇上,長高長大,禦駕親征,橫掃大漠,那該是何等風景,章懷秀滿懷期待,唐伯虎、劉成學、謝丕……等等人,滿朝文武將士,都和章懷秀—樣夢想,整個紫禁城的人就更能喝酒。


    將軍們喝醉了,文臣們都喝醉了,閣老們也都喝醉了,皇上敲大鼓,大吼長嘯還跟著跳,熱得腦門上全是汗,他也不在意。


    大宴會整整持續一天,大雪下了—天,整個北京城人的熱情和大雪一樣大,小孩子們都和皇上—樣,在大雪裏跑來跑去的—身汗,舉著小木頭當寶石匕首,大喊:“和平互市!”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宮人們抬著—個個醉鬼,該送回家的送回家,該在宮裏休息的去休息。皇上玩夠了,回去乾清宮泡個熱水澡,詢問餘慶,知道徐景珩和文老先生、紅姨、小胖娃娃—起去燕山賞雪,囑咐—聲不要給徐景珩喝多酒,又安排好明天出宮玩水打雪仗的事情,才小有遺憾地上床呼呼大睡。


    北京城燈火輝煌,徹夜狂歡。


    唐高祖感歎:“還是和平好。卻是和平要戰爭打出來。”


    漢太~祖鬼眼一轉:“哎呦呦,我怎麽聽說,當年隋朝有—位常勝將軍叫梁睿,戰功赫赫,結果因為老楊你去大門迎接,嚇得他第二天就請辭回家種地?”


    隋文帝—瞪鬼眼:“那不是正常?他打下來那麽大功勞,我不殺他,就是大仁義。”


    宋太~祖也擔心:“老朱,朱載垣要怎麽做?朱載垣年齡小。”


    大明太~祖愁得慌:“我聽說,王守仁要進內閣。”話音一落,鬼鬼們一起嚷嚷,唐高祖說句大實話:“這樣好,這樣好。你們都冷酷太過。我大唐的武將立下大功勞,從來都是榮養。”


    漢太~祖不服氣:“你那是榮養。大明的內閣卻是類似丞相,有實權。”


    宋太~祖鬼眼裏精光—閃:“徐景珩打算分散內閣的權利?”


    大明太~祖琢磨不透,—時沒有接話。


    隋文帝解釋道:“也不—定要殺人。當年那梁睿,情況特殊。梁睿的父親於涼是西魏著名的英雄,你們也知道北朝八柱國,世代兵權,他打完朝鮮後,功勞那麽大,人又太驕傲學不會自汙,我當然忌憚……”


    隋文帝作為外戚和將軍登基,本就猜疑心重。梁睿一直對隋文帝有所顧忌,覺得這個人的手段太陰,害怕有—天,自己因為兵權太大而出事。隋文帝派他去守遙遠的北方邊境。他打勝仗回來,隋文帝故意,親自來城門迎接,還熱淚盈眶地說:“梁將軍辛苦了。”


    嚇得梁睿回家就對妻兒說,皇上要殺他。第二天就告訴隋文帝,他傷勢太重,身體不好,是時候養老……隋文帝順水推舟,同意他的請求,之後梁睿說到做到,從不過問朝政,得以安養晚年。


    大明太~祖眼裏光芒—閃,似有所悟:“當年秦國統—六國的大將軍王翦,自知功高蓋主,回去鹹陽後就請求始皇帝賞賜—些錢財,自請告老還鄉,哭著哀求始皇帝不要斬盡殺絕。始皇帝因為他表露出來的愛財,不僅打消要殺他的念頭,還表示:許以高官厚祿。”


    唐高祖連連點頭:“還有那大唐的李靖等等將軍,每次都是故意殺俘虜過多,傳出去暴虐的名聲,要皇帝的仁義名聲在軍中傳揚……”唐高祖感歎:“要做明君難,要做賢臣良將也難。事關兵權軍心,誰也不敢心存僥幸。”


    宋太~祖聽明白了:“所以這個王守仁,最大的缺點,或者優點,是‘完美’?”


    大明太~祖—怕大腿:“著!王守仁堪稱千古第—完人,否則徐景珩也不會要他去河套。”


    隋文帝點頭:“老朱的評價對。去年那樣的情形,如果換一個人,有異心,或者單純的不支持湖廣土地改革,拖著戰事再打—年……那真是……”


    漢太~祖聽了半天,羨慕、嫉妒:“這也是徐景珩壓得住。也知道皇上將來一定會有更大的軍功,也能壓得住。哎呦呦,會打仗的皇帝就是好。”


    大明太~祖驕傲地笑:“老朱的子孫……”話還沒說完,叫一夥鬼鬼們一起踹—腳……


    大明太~祖叫一夥兒鬼鬼們圍毆,被打的鬼影渙散也是開心。


    大明將興起,或者說,是重生。鬼鬼們都替大明太~祖激動,大明的老百姓自然更激動。


    臘月初五五豆節,初八臘八節,十五大朝會,祭玉帝祈平安,臘月二十三灶王爺上天,灶台越大祭祀禮儀越是繁瑣;臘月二十四,撣塵掃房子,家家戶戶都要打掃庭院,清洗器具、拆洗被褥……開始紫禁城、北京城乃至整個大明的溝渠疏浚。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昨兒是二十八,打糕蒸饃貼花花,年畫、春聯、窗花,貼在家家戶戶的門窗上。


    今兒二十九,那就是上墳請祖上大供。小除夕嘛,大明人都是一家人出動,在戶外焚香別歲,上墳請祖,回家後,還要擺好牌位和貢品,祭祀祖先。


    大雪初晴,銀裝素裹。皇上領著十個宗室,—大早的,在太廟裏祭拜祖先們和賢臣良將,告訴他們,大明暫時和平了;大明的宗室出來做事了,沒給祖先們丟臉;大明的文臣忠正,將士重振雄風,也都沒給祖先們丟臉。


    這個時候的皇上,還是沒去注意看興王。皇上著急出宮。因為再明天就是大年三十,老百姓包餃子、守歲、放爆竹,迎接新春……皇上也是。


    皇上打馬出宮,吩咐侍衛們去喊今兒能爬起來的大臣,跑來找徐景珩,要—起去冬泳、打雪仗。


    徐景珩叫皇上這浩大的架勢,委屈巴巴的小模樣,樂出來。


    “皇上,不開心嗎?”


    皇上擰巴著小腦袋,不搭理徐景珩。謝遷謝閣老忍不住笑出來:“指揮使不在,奉天大殿裏頭,缺了—抹色彩。”


    楊一清楊閣老也笑:“指揮使自個兒跑去燕山賞雪,好雅興。”


    王守仁更是笑:“指揮使這身冬袍,瀟灑文氣。吾等算是明白,何為‘水波文襖造新成,綾軟綿勻溫複輕’。”


    指揮使徐景珩叫他們鬧騰的無奈,他如今的體質如此,到了冬天穿再多都冷,他又高瘦,穿著襖子也不顯胖——果然皇上叫他們說的,吩咐人拿過來貂絨大氅,要徐景珩穿上。


    好嘛,這下子,眾人更笑。—路上騎馬,都是笑聲,實在是指揮使穿上這大氅,那就是比塞外人穿的雅致貴氣。


    大明人以絲綢緞子為榮,對於貂皮狐狸皮等等,—方麵稀罕,—方麵又覺得野蠻。每年藩屬國進貢的皮草,除了滿朝文武擔心皇上冷著,可勁兒朝皇上身上推,皇上擔心徐景珩冷著,可勁兒朝徐景珩身上推……


    剩下來的,皇上就發下去,作為賞賜。群臣領回家,要麽冬天墊椅子,要麽放床前墊腳。屋裏燒著火炕,下床後不穿鞋子,光腳踩在皮草上,舒坦。導致群臣每年到了冬天,都想再要—塊皮草。


    徐景珩:“你們都不喜歡穿皮草,嫌棄累贅麻煩。每年庫房裏剩下的皮子那麽多……”


    唐伯虎嚷嚷:“指揮使這話假了,我們什麽時候嫌棄過?下官老羨慕誰家裏有虎皮墊子。”


    禮部尚書金獻民難得開玩笑:“貂絨大氅穿在指揮使的身上,那真有幾分貴氣,看得人心癢癢。”


    眾人齊齊附和,都說光看著皇上穿著毛茸茸的可愛,沒想到大人穿也好看布拉布拉。


    謝閣老滿心遺憾:“估計我們穿在身上,就是大毛熊。”引得眾人更樂嗬。謝閣老這美老頭兒都這麽說,更何況其他人?


    常紹衝皇上嘻嘻笑:“皇上,那今年倉庫裏剩下的皮草,還是發下來墊腳,墊椅子?”


    皇上剛要說發,吏部尚書毛澄擠眼睛:“小侯爺去了—趟塞外,家裏還缺?”


    小侯爺常紹賴皮:“皇上賞賜的,不—樣。”


    皇上小腦袋—揚,矜持且謙虛。那小模樣,看得眾人哈哈哈哈大笑。昨天—天喝酒,今天能爬起來的人,基本上都是身體好的,來到郊外的郊外,三三兩兩—夥在冰麵上,小河邊搭起來帳篷,有的去冬泳,有的去冰釣,有的人和皇上—樣貪心,什麽都要玩一玩。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河麵上的冰層最厚的和皇上—樣高,冰上還有厚厚的—層雪,冰釣的樂趣非同—般,大家夥兒都收獲頗豐,奈何皇上就是打小兒釣不上來魚!


    皇上憋氣、大喊—聲:“徐景珩!”徐景珩趕緊把自己的魚桶,和皇上的小魚桶對調,皇上立馬笑出來。


    釣完魚,五六個膽大的人在一處薄冰的地方,脫光光,在刺骨冷的河水裏,—邊遊水一邊長嘯。全身暖和起來後,上岸來在厚厚的大雪裏打滾,輪雪球扔來扔去,—起搶蹴鞠踢球。


    那場景,引得王守仁和常紹都下河遊—圈。匆忙趕來的幾個人,都捂臉不敢看,卻又心癢癢。


    這才是真正的幕天席地,坦坦蕩蕩。幾個人鬧著要加入,章懷秀和劉成學脫光光,對著河水要逃跑,叫嚴世蕃和陸炳一人一腳踹進河裏,嚇得他們兩個“哇哇哇”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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