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那雙極淺極透的眼眸攝了魂,狙擊手喃喃道:“你想怎麽做……?”


    夜鷹說:“等下我攻擊前,麻煩您先對準他右腳前的地麵射擊。”


    這是什麽奇怪的指示?狙擊手一愣,但沒等他反應過來,夜鷹已經衝了出去,他無奈,隻能舉起木倉,按照夜鷹的要求,在她與西戈距離縮到最短時猛地放出一木倉,打在麵前的地上。


    子彈射在沙地裏,濺起一地的沙,西戈的反應很快,立即扛起文刀袖往後退去,但他的腳剛落地,一旁卻斜伸過來一隻腳,像是預料到他的動作似的,狠狠踢向西戈的小腿!


    ——因為知道子彈的位置,夜鷹直接預判出了西戈的行動軌跡。


    “嘭!”


    西戈被踢中,身子一歪摔向地麵,而他肩頭的文刀袖則飛了出去,被周圍的憲兵手忙腳亂抱住。


    西戈回頭,夜鷹直起膝蓋,朝他笑了笑:“來吧。”


    “嚎——!”西戈發出一聲怒吼,當即上前,夜鷹也不甘示弱,兩人的身影交纏在一起,開始扭打!


    讓夜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次暴走後的西戈變得要比以往難對付許多,他的體力,速度,力氣都上漲了好幾個檔次,好幾次格擋起來都十分困難。


    其他人也顯然發現了夜鷹的困境,軍官直接抬手:“各狙擊手準備就位。”


    “等等!”裘德按住他,“你這樣會誤傷到夜鷹的!”


    “五分鍾時間已經快到了,”軍官的聲音顯得冷酷而不近人情,“抱歉,但我必須進行抉擇。”


    當大部分人的利益受到侵害,往往被舍棄的,則是小部分人的利益。


    裘德從他的眼中讀到了如此的信息,他臉色一白,卻又仿佛下了什麽決心:“那就讓我……”


    “長官!”忽然,有一名憲兵大叫,“快看!”


    遠處,夜鷹終於尋得一線機會,趁著西戈撲上來的空擋,她屈起膝蓋,用力抵住他的胸口,又重重一捶,後者發出悶哼,下意識想要後退。


    但夜鷹哪會讓他走?她勾住西戈的小腿,將他畧倒在地,整個人的重量上去,把他死死摁在地上。


    “西戈!”她大聲道,“快醒醒!”


    但西戈充耳不聞,他在她的身下奮力掙紮,嘴中發出一連串不成型的怒吼。


    “啪!”他揮舞的手打在夜鷹的手臂上,西戈的眼一亮,像是為了泄憤似的,惡狠狠咬住夜鷹的胳膊。


    夜鷹發出一聲悶哼,卻沒抽手,而是任由西戈咬著,連滲出血也不在乎,她騰出右手,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


    “你看,”低聲道,“這是什麽?”


    西戈的身體忽然停滯了。


    一張單薄的照片躺在夜鷹的手心裏,上麵七個少年正對著鏡頭微笑。


    “抱歉,我擅自從你房間裏拿出來的,”夜鷹說,“但我想你會需要它的。”


    “我……”半響,從西戈嘴裏發出沙啞的聲音,“……戰……友……”


    夜鷹將照片放入他青筋暴露的手中,微微扣起他的手指。


    “是的,”她溫柔的聲音仿佛傾瀉的月光,順著西戈的臉頰落下,“所以謝謝你。”


    “——願意把我們當戰友。”


    ***


    “長官!”一名狙擊手大聲道,“已經到五分鍾時限了!您……”


    “噓!”軍官卻沉聲讓他住口,“再等等。”


    他盯著遠處的夜鷹和西戈,臉上閃過訝然。


    隻見那原本狂躁的少年正慢慢平息下來,他並沒有再攻擊其他人,而是捧著一張白色的紙片,視若珍寶似地將它收攏在懷中。


    直到身邊憲兵催促,他才反應過來,指揮醫護人員道:“去給人質做緊急處理!”


    兩名醫護人員小跑上前,去把文刀袖帶下來,有人問:“那個少年呢?”


    聞言,軍官飛速看了眼西戈,他的情況很明顯也不怎麽好——肩口一枚木倉傷正潺潺往外流著血,簡直將那身白衣都染成了紅色,加上之前被斯托眾人打出來的各種淤青……隻能說,他還能動簡直是個奇跡。


    軍官沉吟片刻,道:“醫護人員上去試試看。”


    眾人應聲。


    一開始,醫護人員還不敢太靠近西戈,但後者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反應,一旁的夜鷹抬起頭:“沒事,他不會再攻擊人了。”


    她抓著西戈的手,把他帶起來,將西戈的一隻胳臂繞過自己的脖頸,讓他依靠著自己,期間,西戈一直表現得很沉默,連絲毫抵觸或反抗都沒有,任由夜鷹替他擺布。


    “夜鷹,”當夜鷹將他的頭靠在自己身上時,西戈輕聲說了句,“謝謝。”


    夜鷹的手一停,過了幾秒,抬起雙臂,輕輕抱了下他。


    “沒事,”她小聲在西戈的耳畔道,“因為我們是戰友嘛。”


    “夜鷹!”裘德跑過來,麵色焦急,“你沒事吧?!”


    夜鷹略點了下頭,裘德才鬆了口氣,看向西戈:“你……”


    西戈咬住嘴唇,像是要抵抗什麽東西似的,用一種固執且防備的眼神盯著裘德:“什麽?”


    “……這個給你,”裘德從衣兜裏掏出一樣東西,看也不看,直接塞入西戈的手裏,“快擦一下吧。”


    西戈低頭,手心裏躺著一條素色的手帕,邊角繡著一個小小的字母j——裘德愛幹淨,總是隨身攜帶著手帕。


    有醫護人員過來,伸手要抽掉手帕:“不行,上麵如果帶細菌,可能會感染傷口,把手帕給我……”


    “這是我的。”西戈卻迅速收起手,將手帕牢牢握在胸口,冷冷瞪著醫護人員,“別碰它。”


    醫護人員:“……”不就是條手帕嗎?!


    “西戈!”這時,小巷入口奔來一人,看見西戈,直直朝他跑來,“你沒事吧?!”


    醫護人員一驚:“西瑞元帥?!”


    來者正是西瑞元帥,他似乎是直接從工作地點過來的,一身軍裝還沒脫,一看到西戈,立刻將他擁入懷中:“我的天……”


    他的聲音顫抖,帶著無限後怕,將頭埋入西戈的肩頸,隨即,有什麽濕潤的觸感自肩處蔓延開,西戈一愣,輕輕推開西瑞元帥:“……父親?”


    燈光下,西瑞元帥的眼角紅紅的,他掩飾地笑了下:“沒事,”輕輕替西戈拂去臉上的血汙,“你沒事就好……”


    西戈微怔,正想說什麽,身後傳來輕輕一聲:“西戈。”


    文刀袖在兩名醫護人員的攙扶下,緩慢地走了過來。


    看見他脖子上的淤紅,西戈的瞳孔驟然一縮,他移開視線,像是不敢注視文刀袖似的,低聲道:“你沒事嗎?”


    “還好,”文刀袖笑了笑,“都是一些皮肉傷。”


    兩人不再說話,場麵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裘德張嘴,似乎想要緩解下尷尬,衣角卻被拉住了——夜鷹站在他身側,無聲地搖了搖頭。


    良久,還是文刀袖先打破寂靜:“西戈,我……”


    他的視線觸及到西戈的耳垂,忽然一頓。


    “9……9號?”文刀袖像是不可置信似的,喃喃道,“西戈……你是……”


    “西戈?你做什麽?”


    “同學等下!你的傷口……!”


    西瑞元帥和醫護人員同時叫了起來——隻見西戈掙脫眾人的攙扶,忽然朝文刀袖快速走去,後者神色一緊,嘴唇死死咬住,泛起蒼色的白,像是等待著什麽懲罰似的,如同一根僵硬的木頭般站在原地。


    卻見西戈張開手臂,上前,輕輕抱住他。


    “倒計時。”


    文刀袖一愣:“什麽?”


    “3,2,1,”燈光下,西戈蒼白的臉上透著淡淡的紅暈,低聲道——


    “新年快樂。”


    “嘭!”“嘭!”“嘭!”


    話音落下的一刹那,眾人身後的天空忽然升起數道煙花,在漆黑的夜中綻開絢爛色彩。


    望著花朵般盛開的焰火,一時間,眾人都看癡了,有人想起什麽,喃喃道:“已經是零點了嗎?”


    隔壁的黑天鵝廣場,此時正開始新年的煙花秀。


    所有人在看焰火,卻隻有文刀袖低著頭,亞麻長發順著臉側滑落,遮去了臉上大半的表情,良久,他抬起手,輕輕回擁住西戈。


    “……恩,”聲音嘶啞,“新年快樂。”


    ***


    由於還需要押送斯托等人,憲兵沒有再耽擱,開始有序撤離,文刀袖和西戈兩個重傷人員被做了緊急處理,要送去帝國醫院。


    西瑞元帥對夜鷹說:“難得來一次帝都,去黑天鵝廣場逛逛夜市吧,西戈有我看著。”


    夜鷹搖頭:“沒事,我跟您一起。”


    剛說完,就看到裘德一雙幽怨的眼。


    夜鷹:“……”好吧,她答應過裘德要一起跨年。


    西瑞元帥笑了:“西戈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你們兩人辛苦了,就好好享受剩餘的假期吧。”


    夜鷹說:“但是……”可是西瑞元帥已經不容拒絕地將她輕輕往前一推:“去玩吧,小姑娘。”


    裘德立即拉住夜鷹的衣袖:“我們走吧。”


    夜鷹:“……”


    西瑞元帥望了眼人頭攢動的黑天鵝廣場,思索片刻,掏出通訊器,“等等,你們兩個人有點不安全,我再叫個人過來。”


    夜鷹問:“您要請誰過來?”


    西瑞元帥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秘密,”又扭頭問裘德,“你沒問題吧?”


    裘德用力點頭——隻要能和夜鷹一起逛夜市,他什麽都好說。


    什麽都好說……


    望著走過來的白夜將軍,裘德陷入迷茫。


    白夜看向西瑞元帥:“找我什麽事?”


    西瑞元帥點著裘德和夜鷹道:“帶這兩個小崽子去玩吧。”


    裘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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