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鷹回過神的時候,手指已經按在了光腦,停留在通訊錄的白夜上。她的光腦被蘇和拿走了,又因為人體實驗的事,一直沒有聯係白夜,但如今想來,也許……比起一個人在那裏瞎想,還不如直接詢問。


    裘德注意到她的動作,連忙阻止夜鷹:“夜鷹!你先別衝動,別忘了白夜將軍有可能是人體實驗的犯人之一啊!”


    夜鷹停頓了下。


    “那總比我一個人在這裏瞎猜要好,”她定定看向裘德,“我不喜歡被蒙在鼓裏的感覺。”


    裘德小聲道:“你就不怕白夜將軍騙你嗎?”


    夜鷹的手停在光屏上,停頓了片刻,輕聲道:“不會的。”


    就算真相會對白夜不利,就算因此有可能導致兩人的分歧,但夜鷹相信,隻要她詢問,白夜從不會對她說謊。


    她毫不猶豫地接通了白夜的通訊頻道。


    簡直像白夜在對麵等著似的,提示音響起的一瞬,通訊就被接通了。


    但,卻沒有人聲。


    夜鷹能聽到對麵傳來輕微的呼吸聲,像是夜風輕輕在耳邊呢喃,可白夜卻不開口,夜鷹也沒吭聲——兩人似乎在等待什麽,一時間,場麵陷入詭異的沉默。


    裘德:“……”


    還是他打破了寂靜,試探道:“白夜將軍,是您嗎?”


    “晚安,裘德,”終於,白夜冷冽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頓了頓,“還有……夜鷹。”


    裘德不禁訝然地看了眼夜鷹——她從入宮後對外的通訊手段就被強行切斷了,如果不是巧合,可能連裘德都聯係不上,白夜將軍怎麽會知道夜鷹……


    從夜鷹的臉上卻絲毫看不出端倪,她深吸一口氣,簡短道:“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她沒有說自己突然消失的原因,白夜也沒有問。


    ——他隻是在聽到夜鷹的話後十分迅速地回了個“好”,不帶絲毫猶豫。


    夜鷹說:“你……傷勢恢複地怎麽樣?”


    聞言,裘德抬起頭,錯愕看向夜鷹。


    後者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她很平靜地看著通訊器,隻是攥到指骨發白的手卻泄露了其內心。


    白夜在對麵停頓了下,才道:“還好,醫生說再修養一段時間就差不多了。”


    夜鷹說:“那就好。”


    場麵又陷入沉默。


    裘德感到腦袋突突地疼,正要開口,卻聽見夜鷹說:“我……見到了蘇凡陛下和攝政王。”


    白夜在那頭輕輕應了一聲。


    裘德閉上嘴,盡量不發聲音,但還是略微擔憂地看著夜鷹——她性格直,又和白夜關係親密,他怕夜鷹一個不注意,就將所有情報全盤托出……


    夜鷹:“蘇和告訴我,你是三年前人體實驗的主謀之一。”


    裘德:“???”


    “……等等!”他一把捂住通訊器,震驚看向夜鷹,“你怎麽把這些都說出來了?!”


    “?”夜鷹微微側了下頭,“不行嗎?”


    ——如果她想要白夜對自己誠實,首先自己就要做到坦誠相告。


    裘德看著她,虛弱道:“不是不行,但……”正常人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吧……?


    就在這時,白夜的聲音響起:“蘇和是這麽和你說的?”


    夜鷹和裘德停下爭論,齊齊看向通訊器。


    兩人對視一眼,還是裘德敗下陣,夜鷹先道:“是的,他說你和西瑞元帥使用了一些手段,成功從憲兵的追蹤裏逃了出來,以至於他們失去了決定性的證據。”


    “那麽,”白夜將軍道,“你相信他的話嗎?”


    夜鷹沉默了。


    她盯著光屏上明明暗暗的邊緣,過了幾秒,才再次道:“這取決你的回答。”


    “第二個問題,”她輕聲道,“你的心髒……還有三年前你昏迷的原因,是否和人體實驗有關?”


    裘德道:“什麽意思?”


    他想到什麽,自己又輕輕“啊”了一聲:“原來如此……”


    三年前,白夜將軍因為受到晶獸突襲而陷入昏迷,而那個時間段——剛好是人體實驗敗露的時候。


    “白夜,”夜鷹說,“你能告訴我嗎?”


    在她身邊,裘德緊張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犀利,如果承認了,那白夜就算接下來否認他和人體實驗的關係,聽起來都會變得微妙。


    裘德搖了搖頭,夜鷹把人逼得太緊,正常人肯定不會回答……


    白夜:“是,有關。”


    裘德:"???”


    不是……就這麽痛快地回答了嗎?!


    裘德深深迷茫了。


    但夜鷹的提問還在繼續——她的眼神閃了閃,問白夜:“有什麽樣的關係?當時憲兵突破研究所的時候……你在哪裏?”


    白夜停頓了下,低聲道:“我就在現場。”


    聞言,夜鷹和裘德的臉色陡然一變。


    夜鷹深吸一口氣,拚命抑製住顫抖的手,努力壓平聲音中的動搖:“……最後一個問題,”她咬了下牙,終於將話擠出口,“你……是當年人體實驗的犯人之一嗎?"


    白夜沒有立即回答。


    但當他開口時,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斬釘截鐵:“沒有,我絕不會參與這種實驗。”


    有一瞬,夜鷹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像是從懸崖上墜落的人又突然平穩落到,當腳觸及堅實穩固的地麵那一刹那,內心湧上一股莫大的情感。


    她想,那應該接近於死裏逃生後的慶幸。


    夜鷹張了張嘴,沙啞道:“……好。”


    “我信你。”


    ***


    “夜鷹,”裘德小聲提醒她,“但也不要太過於相信將軍的言辭。”畢竟人心隔皮,在他們沒有決定性證據前,還是謹慎點好。


    夜鷹抿了下唇,沒有說話。


    反而是白夜再次挑起話題:“你從皇宮出來了?”


    看樣子他是知道自己被蘇和擄走了,夜鷹微點頭:“對,我在皇宮裏弄了點事故,趁亂跑出來了。”


    她停頓了下說道:“蘇和說我是十年前走失的皇女,這是真的嗎?”


    令她詫異的是,白夜忽然在那頭發出一聲輕笑。


    “皇女?”清冷的聲音下暗藏著洶湧的潮湧,“他可真是敢。”


    夜鷹直覺不對:“什麽意思?”


    “……沒事,”白夜掩下話頭,“既然出來了,就不用再回去了,過幾日我會來帝都,你先找個地方住下,最好靠近下町區——那樣憲兵的手沒法伸過去。”


    裘德在一旁道:“夜鷹可以住在我家。”


    “不行,”白夜卻斷然拒絕,"歐拜亞公爵並不可信。”


    夜鷹和裘德皆是一怔,後者更是直接道:“為什麽?父親並不會對夜鷹不利……”


    “別忘了公爵的主人是什麽人,”白夜打斷他,“裘德,你父親效忠的對象——不是皇帝陛下嗎?”


    裘德愣住了。


    白夜緩緩道:“你可以自己類比一下——如果有人和夜鷹產生利益衝突,甚至那人與你根本沒有任何聯係,你會選擇幫誰。”


    裘德沒有出聲。


    但在白夜問出這個問題的一瞬,他的內心早已有了答案。


    ——夜鷹。


    他抬起頭,往夜鷹的方向瞥了夜鷹。


    他的父親永遠不會背叛蘇凡陛下——正如他永遠不會背叛夜鷹。


    裘德,頓了頓,才道:“夜鷹……我……”


    “沒事,”夜鷹說,“你不用想太多,因為我暫時還不打算離開皇宮。”


    聞言,另外兩人皆是一停。


    “不行,”白夜率先道,語氣中帶著一股無法忽視的凝重,“你不能再回去,蘇和這次將你帶走,就是為了……”他意識到什麽,兀然停下。


    夜鷹微眯了下眼。


    “你還有事情瞞著我,”她對白夜道,用的是肯定的語氣,“是有關我的身體吧?”


    “我從很早就發現了——我對所有的晶獸體液免疫,汙染值也從未上升過,一直保持在0%,”夜鷹慢慢道,“為什麽?是因為我曾是人體實驗的對象之一,身體被改造了嗎?”


    蘇和為什麽不遠萬裏將她帶走?聽他的口氣似乎花了極大的力氣找她,夜鷹並不相信他那狗屁公主理由,她在懷疑——她身體的異常點與人體實驗的目標有關?


    裘德大吃一驚:“什麽?!”


    夜鷹打了個手勢,示意他稍安勿躁,對著突然陷入沉默的顯示屏道:“其實……你是知道的吧?”


    白夜:“……夜鷹,別再問了。”


    “那就告訴我真相。”為了不讓歐拜亞公爵察覺,他們沒有開燈,整個書房陷在一片漆黑中,唯有顯示屏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倒映在夜鷹淺色的眸中,仿佛化為了閃爍的恒星。


    夜鷹淡淡道:“蘇和已經采集了我的血樣,並且帶去了地下實驗室,你認為他會對我的血樣做什麽?研究嗎?那如果他對我的結果滿意,會不會……”


    頓了頓,“效仿三年前,進行一次人體實驗?”


    三年前的人體實驗案疑點重重,但唯有一點能確定,無論是白夜還是蘇和,都逃不開與它的關係。


    若白夜否認他是實驗的主謀,那對此,誣陷他的蘇和又有了極大的嫌疑。


    “夜鷹!”白夜聲音陡然沉了下去,“別再胡思亂想了!你現在不需要去思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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