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霖原還想著喝湯,可瞄一眼時間,想那湯早已涼透了,幹脆也陪他一起睡了會兒。


    再醒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兩人都餓得很,月初霖也懶得做飯,打算跟著鬱馳越出去吃一頓。


    臨走時,鬱馳越沒拿外套。


    月初霖關門前看到搭在沙發邊上的外套,順手拎了起來。


    有什麽東西從外套口袋裏掉出來,滾落到沙發上。


    半個巴掌大的絲絨盒子,深藍色的,在燈光下反射著淡淡的光,顯然是裝首飾的。


    她正要把盒子塞回外套口袋裏,鬱馳越卻說:“送你的。”


    月初霖的手一頓,詫異地打開盒子。


    深藍色絲絨內襯上,靜靜躺著一條手鏈。


    看不出是什麽知名品牌,不過造型十分別致。


    正中間一朵粉色的水晶玫瑰,串聯著透明的水晶月亮。


    做工算不上太精細,卻有一種純手工製作的鈍感,一點沒有工業化流水線的平淡和缺乏生氣。


    “這是……禮物嗎?出差給我帶的禮物?”


    她收到過很多禮物。


    大多數男人都是如此,身心愉悅時,會買各種各樣的禮物取悅女人。


    她亦不免俗,看到喜歡的東西,也會開心。


    不過,倒沒料到,鬱馳越這樣別扭的性子,出差的時候還會想起買禮物。


    鬱馳越緊抿著唇,移開視線,淡淡道:“休息的時候在路邊看見的,手工製品,不值錢,沒別人好送,就送給你了。”


    “那就謝謝鬱總了。”


    月初霖垂下眼,沒拆穿他這一番經不起推敲的話,當即從盒子裏取出手鏈,戴在手腕上。


    水晶和金屬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圈住她細細的手腕,十分美麗。


    “好看嗎?”


    她關上門,走到電梯口,抬起手腕給他看。


    他隻看了一眼,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連語氣都有些敷衍:“湊合。”


    第20章


    月初霖居住的小區年代稍久, 內部道路狹窄,車位緊張,樓與樓之間停滿了車, 司機隻好停在小區門口。


    兩人從樓裏出來, 一前一後, 保持著大約半步的距離, 往大門口走去。


    十點多,小區路上的行人很少, 伴著蕭蕭的秋風,節日的氛圍也淡了一半。


    月初霖覺得有些冷,抬起一隻手上下搓了搓胳膊,一轉頭,就見旁邊的小道上,一輛速度有些快的電瓶車正直衝過來。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握住手腕, 一下用力,帶到旁邊。


    電瓶車“刷”的一下從身邊擦過,半點刹車也沒帶,主人甚至連半個眼神也沒分給兩人,很快便消失在拐角處。


    月初霖嚇得心跳不止, 深呼吸一下, 才漸漸平複。


    手腕微涼的皮膚上傳來幹燥溫暖的熱度。


    是鬱馳越及時拉開了她。


    “謝謝。”


    她撫了撫胸口,將被風吹亂的頭發撥到耳後,跟著他繼續往外走。


    鬱馳越沒說話, 麵無表情看她一眼,沒有放慢腳步。


    隻是,握著她手腕的那隻手也沒有鬆開, 反而隱隱用力,讓她有種掙脫不開的感覺。


    月初霖忍不住低頭看去。


    被他握住的地方正好是戴著手鏈的地方,金屬和水晶隨著前行的步伐輕輕搖晃,淡粉的玫瑰與潔白的月亮在路燈與月光下熠熠生輝。


    她悄悄彎起唇角,抬頭望向他的側臉。


    筆挺深邃的輪廓映在柔和的光線裏,有種深刻而憂鬱的清冷氣質。


    隻是略顯淩厲棱角的眼尾處,似乎有一縷餘光,正時不時打量著某個發光的地方。


    她臉上的笑意頓時更深。


    司機將他們送到一家深夜還開得紅火的廣式茶餐廳。


    大都市的夜晚,人們永遠不缺去處。


    月初霖雖然餓,卻沒有了大吃一頓的意思,隻點了一份粥和一份素菜,便將菜單遞給鬱馳越。


    鬱馳越將粥換成大份,對著菜單瀏覽一番後,卻隻點了一份現烤月餅。


    “是中秋啊。”


    月初霖感慨一聲,看了看窗外,一輪銀色滿月懸在遙遠的夜空。


    她沒問鬱馳越為何沒有和家人一起過,想必現實不太愉快。


    倒是鬱馳越,也許是不知道該同她說些什麽,沉默半晌,打算主動找個話題,問:“假期做了什麽?”


    簡簡單單一個問句,從麵無表情的他嘴裏說出來,莫名變了味,仿佛領導在詢問下屬的近況。


    月初霖沒回答,看了他片刻,決定教教他如何“好好說話”。


    “小弟弟,姐姐比你大兩歲,和姐姐說話時,麻煩麵帶微笑,注意語氣。”


    說著,她雙手支著下巴,露出嫵媚的笑容,身子朝前探出些許,先做了個示範。


    “阿越,假期過得還好嗎?都做了什麽?”


    “阿越”兩個字從她口中說出來,有一種格外的繾綣情調,似遠似近。


    他的眼神閃了閃,眸色變黯,麵無表情的臉也逐漸繃緊。


    月初霖依舊雙手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因為他下一刻又要發作。


    可出乎意料的,他隻是低下頭,攪了攪才從砂鍋裏盛出來滾燙的粥,麵無表情地重複一遍自己剛才的話。


    “假期做了什麽?”


    月初霖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其中辨別出微妙的語氣變化。


    姑且算他有進步了吧。


    “沒做什麽,每天宅家,做做瑜伽,練練聽力,打掃房間,沒事出去逛逛,看電影,看展。假期嘛,就是用來放鬆的。”


    “你的家人呢?”


    “死光了。”


    簡單直白的三個字。


    月初霖沒什麽特別的表情,沒事舉著勺子吹吹滾燙的粥,小心喝了一口。


    鬱馳越看她一眼,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隻伸手將才送到桌上的那盤素菜往她那邊推了推。他吃得慢,隨便對付兩口。


    平時,他在口腹之欲上不算太注重,一切從簡,更談不上有什麽清楚的喜好。


    從小吃慣山珍海味,不論八大菜係還是法國菜、意大利菜、東南亞菜,對他而言,沒什麽區別。


    甚至在數不清的獨處的日子裏,吃什麽樣的珍饈美食,都味同嚼蠟。


    可看著月初霖吃什麽都津津有味的樣子,竟讓他也不自覺跟著又多盛了一碗粥。


    整整一鍋粥和一碟菜,就這樣被兩人瓜分完了。


    服務員將現烤的月餅送上來,小小一塊,還不及巴掌大,閃著金黃的油光。


    月初霖又抬頭看一眼天邊的明月,輕聲道:“還有十分鍾了。”


    還有十分鍾,中秋即將過去。


    鬱馳越將刀叉遞給她。


    銀色的餐刀將小巧厚實的月餅從中間一分為二,蛋黃流心當時流淌下來,濃鬱的奶香撲鼻而來。


    餐盤放在中間,兩人各自拿著刀叉,就著同一隻餐盤,將這塊小小的港式月餅分食殆盡。


    中秋就這樣在無夜的鍾聲過去,餘下甜中帶鹹的奶黃流心月餅的滋味。


    兩人在街邊走了一會兒,再重新坐上車。


    司機問要去哪兒。


    鬱馳越看著月初霖,似乎並沒有送她回去的意思。


    月初霖想了想,道:“去你那兒?”


    鬱馳越直接讓司機開回了自己的公寓。


    這一回,不再需要jarod送衣物過來,月初霖在衣櫃裏找到了上次穿過的浴袍,已經洗淨烘幹,收拾的整整齊齊,散發著柔順劑的清香。


    等兩個人多換好衣服,已經是淩晨兩點。


    因為傍晚睡過一覺的緣故,兩人這時都還不困。


    月初霖幹脆在他這間公寓裏重新參觀了一番,在臥室裏發現了投影幕布。


    她興致勃勃地打開,拉著鬱馳越一起坐到床頭,打算看部片子。


    原本想挑一部法語片,可挑著挑著,她的目光落在了前幾年非常火的一部歌舞片nd》上。


    早就看過了,可不知怎麽的,這樣的夜晚,她覺得就該配這樣一部故事俗套,卻極富藝術風格的片子。


    “看這個?”


    她轉頭問鬱馳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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