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母按照往常一樣,起早去雞籠子裏摸了雞蛋,準備給兒子做蛋羹當早飯,廚房的爐灶裏,卻扒拉出一些棉布被燒焦後的殘渣。


    陣陣的水聲從洗浴間裏傳來,文母不客氣地推開門一看,就見文樂珊麵無表情地坐在澡盆裏,四周的地上全是水。


    “大清早的洗什麽澡?你腦子壞了吧?身上有不幹淨的東西啊?”


    澡盆裏的人倏地抬起頭,一雙眼睛黑洞洞地閃著陰鬱的光,看得文母心底一顫,下意識氣短起來。


    “搞快點,起來了就來幫忙幹活兒,咱家可不是聞木匠家裏,能供個女神仙出來!”


    嘴上不饒人地說完,文母就轉身出去了,沒發現聞木匠三個字一出,文樂珊那雙黑洞洞的眼中頓時爆發出滔天的怨恨。


    要不是聞雲悠,要不是聞雲悠,她怎麽會幹出殺人那種事情!


    將一切怪在聞雲悠頭上的文樂珊心中半點懊悔也無。


    上輩子,對方能栽在自己手裏一次,這輩子,就能栽第二次!


    打定了主意,文樂珊從澡盆裏坐起來,決定將今天的事情埋進自己心底。


    隻要她緘口,沒人會知道。


    ...


    狸花貓從溝渠裏的屍體上縱身躍了過去,小跑幾步,繞過一堵籬笆牆,蹭上了一隻汲著破舊布鞋的腳,那人不知什麽時候起站在這裏的,既沒出聲,也沒走開,此時也隻是蹲下身,伸出一雙黝黑的,虎口滿是繭子的大手,摸了摸貓的下巴。


    “看走了眼,這女娃心毒,可得小心。”


    狸花貓喵嗷應了一聲,躍上籬笆牆,沿著牆頭,輕車熟路地朝聞家小跑而去。


    太陽終於露出了頭,昏暗的清晨徹底從大地上消散而去,雲悠倚在窗台邊,似笑非笑地望著遠處。


    看來這份大禮,文樂珊已經用自己的方式處理好了。


    “有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啊,就是我。”


    捏著狸花貓的耳朵,少女口中說出一句淬著寒冰的話。


    第129章 、重生15


    被趕出村子的老賴頭死在了溝渠裏, 直到下晚,李青他娘出門去菜地裏拔蒜苗,路過溝渠邊的必經之路, 才被人發現。


    李青的娘被嚇得不輕, 李青更是鐵青了臉,將這事兒上報了上去。


    他們村子注定要在風尖浪口一段時間了。


    村民們聚在田埂上,望著警隊的人進進出出, 沒人出聲,隻是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死亡會平等降臨給每個人, 但死亡的結局卻也是不平等的, 有人子孫環抱,在睡夢中離去, 有人疾病纏身, 床前無人,亦有人,這樣死在不明不白的地方, 無人關心。


    人們並不在意老賴頭的死亡,更在意他的死因。


    村子裏有個殺人犯,這個認知如烏雲, 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王思穎看著那具麵目全非的屍體, 不知道為什麽, 心底仿佛解開了什麽枷鎖,有什麽悄無聲地消散了,她竟然感到一陣不合時宜的暢快。


    仿佛期盼這一幕,期盼得太久了。


    村子裏出了大事兒,趙村長卻沒來,而是讓自己的兒子接手了這事兒, 自己則安心去準備跑通門路,為升任縣城爭取一把。


    趙峰裝模作樣地把村子的人問了一大圈,光是盤問,就盤問了整整一個星期,一個心不在焉地問,一個心不在焉地答,過了一周,竟是一點進展也沒有。


    文樂珊整整七天沒有出門,直到趙峰在村裏轉的第八天,才被文母硬往外推。


    “這機會你要是都抓不住,別說你是我女兒!我可盯著這金龜婿呐,明兒他要去聞木匠家問話了,要是被聞家的閨女搶了先,你仔細自己的皮!”


    文樂珊沒回話,拿了籃子裝了些雞蛋,朝外麵走去,腳步極輕,如履在薄冰上,冰下,是萬丈深淵。


    趙峰看見文樂珊的時候,他正在工站裏和李青喝酒,談論今天哪家的姑娘臉盤子如何,腰身夠不夠順靚。


    那天瘋婆子一樣的女子悄無聲息地走進來,門也沒敲,隻用一雙黑洞洞的眼珠子盯著這邊,陰鬱得有些滲人。


    “哎!你離我遠點兒!有病就快去治,別來我跟前晃!”


    趙峰沒給對方留麵子,直截了當地表達了自己的不耐煩。


    “我找李青。”


    文樂珊盯著那拘謹陪喝的青年,嘴角緩緩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趙峰傻了眼,望了望那姑娘,又望了望李青,心想好家夥,這兩人什麽時候搞上的?既然搞上了,這姑娘那天可是一副捉負心漢的模樣對著自己錘,那又是玩得哪一出?


    瘋婆子,果然腦子不正常!


    看見趙峰的表情,文樂珊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但是她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老賴頭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上輩子所有的事情,已然脫離了她的認知,現在不是她能不能嫁給蘇墨洲的問題了,而是她必須抓住蘇墨洲。


    她需要蘇家的庇護。


    隻有躲進蘇家的羽翼之下,她才能幹淨。


    想要蘇墨洲,聞雲悠就絕不能不管。


    她要讓聞雲悠,走上輩子的老路。


    李青有些疑惑,望著對方手裏的籃子,很快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花生米碎,跟著文樂珊走了出去。


    村裏唯二漂亮的姑娘,這是找自己單獨說話?


    李青有自知之明,但腦子卻止不住往那方麵幻想了一瞬。


    “我知道你喜歡聞雲悠。”


    漂亮的姑娘陰鬱著一張臉,這句話幾乎是陰惻惻地說了出來,帶著些咬牙切齒的狠意。


    李青心裏一跳,眼皮子就習慣性地垂下去,擺出異常拘束的模樣。


    他對聞雲悠有想法,但他更珍惜自己,不敢拿已有的東西去冒險,去追求。聞家父子不好惹,他連表現都不敢表現出來,文樂珊是怎麽察覺到的?


    “我幫你一把,怎麽樣?”


    文樂珊接著的這句話,李青心底又是一跳,眼皮一抬,疑慮重重地望向挨得極近的漂亮臉蛋。


    那皮膚白皙柔嫩,帶著青春特有的光潔飽滿,一雙眼睛卻布滿了陰霾,讓人看不清裏麵的思緒。


    李青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開了口。


    “怎麽幫?”


    ...


    老賴頭的事情如同被凍住的草芽,停止了進展,案子還記錄在案,但沒有人真的用心在調查。


    三月一到,一道消息從省城飛進了村子裏。


    王思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的是真的?”


    話問出口,王思穎眼裏就蓄滿了淚水。


    “千真萬確!我家裏人的信終於送進來了,高考恢複了,我們能回去了!”


    孫鶴鬆剛說完,王思穎突然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


    她沒有被這座村子吞噬,她等到了這一天!


    有的時候,在深夜的夢中,她總覺得自己陷在一種黑得看不見盡頭的絕望裏,有什麽禁錮著她的脖子,一點一點將她勒死。


    孫鶴鬆笑起來,反手也抱住了對方,等對方情緒穩定了,這才拿出一個隨信寄來的大包裹,打開後,從裏麵掏出了一盒水果硬糖,倒出一個塞進了王思穎的嘴裏。


    甜味泛濫,刺激大腦調動出了所有歡快的形容詞。


    王思穎破涕為笑,望著那水果硬糖,猛地一蹦三尺高。


    “還有麽,給我一盒吧,我給雲悠送過去!”


    孫鶴鬆一愣,王思穎的話提醒了周圍正美滋滋看家裏人送了什麽來的青年,於是,本想送盒糖果的王思穎,提著一個小布包朝聞家狂奔了過去。


    如果沒有聞雲悠,自己會是什麽模樣呢?


    那個少女似乎隻是出現在那裏,說了幾句話,就將她從泥潭裏撈了出去。


    剛到聞家,王思穎就看見,院子裏已經有人了。


    是跟他們一起下放的蘇墨洲。


    聞家父子齊齊上陣,警惕地看著擺在院中小茶幾上的大包裹。


    剛才這人突然上門,說是受了他家照顧,來送些薄禮。


    薄禮?


    聞母打開包裹一看,一大罐進口的糖果巧克力,牛肉幹,果脯,甚至還有一盒說不出名字的寫著洋文的東西。


    另外一大堆的日用手記之類的東西,全是縣城裏也買不到的稀罕物。


    聞母尚且不明白這是啥,聞木匠走山轉水見識得多,立馬就知道,這些東西不是他能搞得到的,不光貴,還根本買不著。


    這麽好的東西,送給自己家?


    他可不是傻的!


    聞母拿起一包幹貨聞了聞,露出滿意的笑來,是海魚,片進湯裏,能給女兒多補補。


    “閨女她媽,把東西放下。”


    聞木匠沉緩地說了一句話,聞母回頭看了看對方,一個眼色不錯,聞母就明白過來,立刻放下手裏的東西,正襟危坐。


    “東西貴重,我們隻是個吃手藝飯跑活兒的農家,收不得。”


    蘇墨洲明白了,這家人在委婉地拒絕他。


    郵件信路一通,蘇家的信和安排就下來了,以家裏的疏通速度,他或許會比那些青年更早回城,他時間不多了。


    “隻是些吃用的東西,當不得貴重兩個字,雲悠經常來工站學習,我也算半個老師吧。”


    聞母心底有些鬆動,說實話,蘇墨洲不光是半個老師,還算女兒的恩人,要不是蘇墨洲攔下了老賴頭,女兒還不知道會怎樣。


    雲悠沒想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讓聞母極快地就偏起了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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