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防聽得佟博提醒猶如一隻大鳥般的掠了出去,瞬間護在了袁奎身前,一隻纏繞的銀白色勁氣的鐵拳與黑袍少女的玉拳向撞於半空之中。


    “啪”的一巨響,兩股強悍的拳勁碰撞的餘波向四周擴散開來,司若水趕緊護在了蕭時雨麵前,揮掌一拂擋下了陣陣勁氣。


    安大防平息了一下胸中一股淤濁之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黑袍少女,不敢有半分大意,心中卻是暗暗佩服:“這個少女好強的拳力,我可是拚盡全力才穩住了腳步。”


    “瑾郡主不可造次。”一直坐於黑袍少女身邊的一個藍衫儒生走上前來,向蕭時雨作揖道:“在下魏國國相韓勳,見過陛下。郡主年少不懂事,冒犯之處,勳在此替她賠罪了,還請陛下勿要怪罪。”


    蕭時雨大度的笑道:“郡主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況且此事確是袁柱國言語有失,朕自然不會怪罪。來人,還不扶柱國大人下去休息。”


    待兩個內侍扶走了袁奎後,黃杉公子慕容離作揖道:“陛下,您既然也覺得柱國大人一時失言,那便是也同意了燕魏兩國的請求,在此慕容離替所有燕國邊民謝陛下恩典。”


    “元瑾要亦替所有魏國邊民謝陛下恩典。”黑袍少女不失時機的謝道。


    蕭時雨點頭道:“朕亦覺得二位言之有理,準了。高賢,你待會派人與荊州官員同赴荊州傳朕旨意於蔡庸。”


    “是,陛下。”高賢作揖道。


    “眼看午時將至,諸位談論了幾個時辰的國事想必也餓了。”蕭時雨吩咐高賢道:“傳膳,獻舞。”


    高賢一擺手中的拂塵應聲叫道:“陛下有旨,傳膳。開啟獻舞台,請諸位貴客一觀我齊之歌舞。”


    隨著內侍轉動著石壁上的機括,兩塊巨大的扇形石墩自鬥舞場中緩緩上升至三丈高,不多時合成一塊巨大的圓形舞台,壯觀之極。


    十二個紅衣舞姬蓮步輕移,分別自石墩兩邊的台階翩翩而上,配合著琴師發出的歡快弦音繞著舞台遊走著,時不時的舞動著她們那紅色的水袖。


    正當大家看的如癡如醉的時候,琴師弦音一變,十二道紅衣的水袖在空中合在一處,一身外著白色綢衫內著紅色襯裙的女子猶如一隻輕靈的燕子,袖口和腰間分別懸掛著的紅色絲帶配合雙手舞動的兩根紅綾掠到了十二個紅衣舞姬的上空,隻見她不慌不忙的發出了手中紅綾輕點了一下紅色水袖的交匯處,一個淩空翻身輕立於紅色水袖之上。女子緩緩在移開了擋在臉前的紅綾,額頭上紅色的朱砂,濃而不豔的口脂,嫣然的笑容,使得原先可愛的她更加動人心魄。


    安大防看清了女子的容貌,興奮的碰了碰佟博:“翔雲,快看,是凝詩,是凝詩。”


    佟博剛要說什麽,一隻手自身後拍在了他的肩頭:“在下乃是慕容郡王的護衛魏天麟,不知道這位護衛小哥能否帶我去更衣。”


    佟博轉身打量了一眼魏天麟,便認出了這人便是當日在亂葬崗跟隨在慕容離身邊的另一人,心頭立刻警覺起來:“魏兄請跟卑職來。”


    “大防,我與這位魏兄去去就回。”本想跟安大防交待幾句的佟博,卻見他癡癡的望著柳凝詩起舞,隻得搖頭而走。


    輕靈優美的舞姿,賓主之間的推杯換盞,時辰在一點一點流失著,似乎三方之間的協議就此達成了,可是,真的如此嗎?隨著一個清朗的聲音的打破了一切。


    “陛下,臣想敬慕容郡王與瑾郡主一杯,亦有些諫言不吐不快?”中書柳元智舉杯道。


    “不知中書大人有何高見?”慕容離也同樣舉杯道。


    “本郡主也對中書大人的高見很感興趣?”黑袍郡主元瑾銳利的眼神直逼柳元智。


    柳元智端起酒樽一飲而盡:“高見不敢當,既然陛下準了二位提出的諫言,元智自當遵從。隻是既然實行便民融合之策,便需要徹底。”


    “可是我還是沒明白中書大人的意思?如何徹底?”慕容離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隻覺柳元智這話會對燕國很不利。


    “那便是燕國邊民入駐鄧城,魏國邊民入駐樊城。”柳元智輕描淡寫的笑道。


    慕容離看了一眼身邊的六詢老者,心道:“這樣便可使我國邊民遠離故土,首尾不能相連了。”


    六旬老者得了慕容離的示意,心領神會:“柳大人,如此燕魏兩國便民則會遠離故土,日子久了怕會生出諸多變數。”


    柳元智作揖道:“想必閣下便是燕國國師王欽大人吧,借您方才一言。昔日秦皇一統天下,如此遷徙早有先例;況齊燕魏三國相處融洽,雖然燕魏邊民離故土是遠了一些,但正因為這樣才能更快的進行融合,國師以為然否?


    “融合之事本就是循序漸進之事,柳大人此策頗有拔苗助長之危?”元瑾冷聲道。


    “郡主此言差矣,任何新策的施行都會有短期內的陣痛,但對於長期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柳元智反駁道。


    “若是汝二國不願,可以請求陛下收回旨意。”大司農張佩之咳嗽聲中帶著強硬。


    元瑾怒視著張佩之剛要發作,韓勳安撫了她幾句,便向蕭時雨拜了一拜:“陛下,如此爭論也不會有什麽結果。勳有一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韓相有何高見,盡管講來?”蕭時雨饒有興趣的看著韓勳,心道:“此人鋒芒內斂,卻每次都能在關鍵之時獻策打破僵局,是個人物。”


    “勳素來仰慕江南文化,方才見舞場上領舞的姑娘舞藝精絕,連我家郡主亦拍手叫好。剛巧郡主府內亦有為精通舞藝之人,可讓她二人於這鬥舞台上比試一番,獲勝者則由陛下賜予邊民歸屬的決定權如何?”韓勳嘴角邊微微閃動著一絲得意的笑容,可能連他自己都對他自己出的這個主意感到滿意。


    慕容離撫掌大笑道:“韓相此議甚秒,兩位佳人鬥舞,既可讓我等一飽眼福,又可解決國事紛爭,何樂而不為呢?”


    柳元智皺了皺眉頭:“國家大事卻用鬥舞的方式來做決策,是否太過兒戲?望陛下三思。”


    蕭時雨略一沉吟,笑道:“無妨,舞樂是我齊國重要文化,用此定策亦無不可。”


    “陛下,可於鬥舞台上方懸掛一彩球,讓二位舞者共同自下而上起舞,若誰先能上舞台奪得彩球為勝者。起舞期間,若在座各位覺得舞得不好亦算輸。”一直護衛蕭時雨身邊司若水諫言道。


    “司院主此法甚好,我想在座諸位沒什麽意見吧?”蕭時雨霸氣的眼神向下掃視著。


    在座諸人均點頭稱是,隨著內侍再次轉動了鬥舞台的機關,原本合在一起的鬥舞台又緩緩分開移至平行而立後方才止住,一根細長的石柱則從地麵升起,隻聽得轟的一聲,石柱升至了頂點。


    司若水雙足輕輕一點,淩空旋轉而上,手持銀龍劍順勢一挑,彩球自劍尖穩穩的懸落於石柱頂端。司若水這一躍一挑,頓時引得諸人陣陣喝彩。


    蕭時雨亦暗自得意,輕咳幾聲以掩蓋自己的情緒:“高賢,傳二位舞者近前。”


    “凝詩叩見陛下,見過諸位大人。”柳凝詩步履輕盈的來到了禦前,雙手半拎著裙擺向在坐諸人斂衽一禮。


    蕭時雨笑著點點頭:“柳大人,這凝詩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出落的越來越漂亮了。”


    “謝蕭哥哥誇讚。”柳凝詩不待柳元智說話,便搶過話茬來。


    “凝詩,不得無禮。為父平常是怎麽教你的?”柳元智一邊數落著柳凝詩,一邊道歉:“陛下,請恕臣管教不嚴之罪。”


    “無妨,朕聽著這樣叫反倒比較習慣。凝詩,今日你蕭哥哥就全靠你了。”蕭時雨開懷大笑起來。


    “蕭哥哥盡管放心,凝詩一定為你贏得鬥舞的勝利。”柳凝詩一邊說著,一邊還朝著護衛群中的安大防眨了眨眼睛。


    安大防頓時心花怒放,也朝著柳凝詩舉起了緊握的拳頭動了動,以示加油。


    “民女尹瑩參見陛下,見過郡主及諸位大人。”正當柳凝詩與蕭時雨說話之際,魏國的郡府的舞者也來到禦前,與柳凝詩並行而立。


    柳凝詩轉頭望去,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穿著一件明黃色的水袖衫,三千青絲用一根綠玉含芳簪盤束在頭上,隻有額前垂下兩絲劉海,白皙的臉上略施粉黛,看似清雅,實則成熟。


    “郡府的人物果然不凡,這位姑娘風華絕代,步伐明快,看來朕今日可以一飽眼福了。”蕭時雨讚道。


    “尹瑩,今日郡府的榮耀就係於你一人之身,你可不要令本郡主失望。”元瑾眼神冰冷,周身氣息相較之前更加淩厲。


    “郡主放心,瑩定不負所望。”尹瑩朝著元瑾盈盈一拜。


    隨著琴師的樂聲再次響起,二女皆跨上了第一個台階。隻見那柳凝詩,兩根紅綾舞得當真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而尹瑩亦不遑多讓,她單足著地,微一使力,整個身體懸空而轉,兩條水袖形成了一條直線,遠遠觀來,猶如兩束黃色光芒。


    琴師一段彈完,樂聲一頓。柳凝詩瞬間躍向另一邊的鬥舞台,兩根紅綾襲向了尹瑩;尹瑩也不回頭,雙足一點,身體避開了紅綾,雙手甩出了水袖與紅綾激烈了碰在了一起,雙方借著這一碰之力,均落在對方的鬥舞台上繼續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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