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柳姑娘算是明白了問題的所在。”佟博見柳凝詩對保人步步緊逼,微微點頭。


    “就算是活當又如何?”封恒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董百裏本就因為沒有銀子才拿兒女抵債,難道還指望他出銀子贖人?”


    “董百裏是沒有,可若是別人有呢?”柳凝詩擲地有聲的回應著:“是不是就可以還了董姑娘的自由之身?”


    “別人有?是誰?站出來本公子瞧瞧?”封恒似乎聽笑話一般,朝著四周環巳一番,嘲諷道:“就算有人有銀子,誰又會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拿出來?”


    “這一百兩由凝詩來出!”柳凝詩一字一字說道,她的語速雖然不快,卻猶如重錘擊在眾人心頭。


    “這哪是審案子啊?簡直就是出手相助嘛!要都像柳姑娘這麽用銀子,早晚得變成窮光蛋。”佟博失笑的搖搖頭,隨即正了正神色:“不過這也是當前最好的辦法。”


    “古華你說,哪有審案人幫被被審人還債的?”封恒重未見過柳凝詩這種審法,不禁怒從心起。


    “可、可契約書上也沒說別人不能幫董姑娘贖身啊?”古華失神了許久,才支支吾吾說出這麽一句。


    “連保人都這麽說,足以說明這張契約書為活當!”柳凝詩意念一動,又將契約書收回朗聲道:“請判者定案。”


    隨著柳凝詩話音一落,佟博的身前浮現出了銀白色的卷軸,上麵閃耀著審案的文字。


    “根據審理過程,判定此契約書為活當,無論是誰拿出一百兩銀子都可以為董姑娘贖身。”佟博意念一動,判定結果同時浮現在眾人眼前:“審判並非兒戲,審者既答應替人贖身,下堂之後必須將銀子付清。”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董純聽了最後的判定結果,感動得熱淚盈眶,連連叩首。


    “我、我不服!”封恒做這個局本就是為了得到董純,如今卻被破壞又焉能不怒:“小白臉!家父可是成都太守,你就不怕本公子率人踏平鬼城嗎?”


    “鬼城中人向來不懼任何挑戰,識相的取了銀子速速離開,否則後果自負。”佟博不等柳凝詩說話,率先用意念將自己的意思傳了過來。


    “離開?在蜀中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沒能敢讓本公子離開。”封恒大手一揮:“上!滅了他們,將董純這臭丫頭帶走。”


    “呼呼呼!”地麵的散骨形成了數個勁裝漢子揮舞著刀劍朝著柳凝詩衝來。


    “滅!”佟博意念一動,光壁上伸出數道黑繩將這些漢子盡皆捆縛,瞬間將他們吞噬。


    “這、這?”癩子男封恒見自己的手下不費吹灰之力便全部身死,不禁麵露恐懼之色,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封恒!你藐視鬼城在先,又動手於後,本判判你墜入穿肋地獄三年,以儆效尤!”佟博冷聲說道。


    “嗖嗖嗖!”數道黑繩將封恒捆了個結識,陣陣黑氣在他的周身浮動著。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過我吧。”封恒一張扭曲的在黑氣的包裹中滿是絕望。


    “求饒無用!墮!”佟博冰冷的話音一出,封恒頓時被黑氣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大人饒命啊!”跪在一旁的古華哪裏見過如此殘酷的場景,早已嚇得瑟瑟發抖。


    “古華,你既是保人可願將此契約執行到底?”佟博瞧著古華如此模樣,心中暗笑,可表麵卻還是一副冷口冷麵的模樣。


    “當、當然願意。”古華磕頭如搗蒜:“有什麽吩咐,大人盡管講來?小的定、定當效勞。”


    “好!”佟博意念一動,光壁上的黑繩伸向銀白色的卷軸將他的判定全部寫了上去:“判保人古華將‘審’者所出銀兩送於封府,則此契約書所有權歸於鬼城。”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董純感激的向柳凝詩與佟博盈盈一拜,話語間哽咽不已。


    “董純,你無需謝她!”佟博搖了搖頭:“鬼城的銀子向來不是白出的,在你未能還清一百兩前,隻能以鬼卒的身份呆在這裏。”


    “純兒願意呆在這裏,多謝大人。”柔弱的董純語氣十分堅決,再也沒有了先前的迷茫。


    “嗯!”佟博再次用意念將卷軸寫完,董純與古華亦在光圈中消失不見。


    “真是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悟出了黑繩大地獄的規則。”銀白色卷軸合上的那一刹那,傳出了宋帝王的低咳聲,位於中央的骷髏兵色澤也較先前有了些許暗淡:“不過本王依舊很納悶,你二人之間是怎麽進行溝通的?”


    “前輩的黑繩壁將我二人完全隔絕,卻又為何會認為我們會有溝通?”佟博微微一笑。


    “那位小友從開始的驚慌到鎮定不過數息之間,若無你從旁指點那是絕無可能。”宋帝王將聲音壓得十分低沉緩慢。


    “哎!”佟博微歎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隻偃甲鳥:“前輩處心積慮的將我們隔開,不過是想擊一破二,可是在下卻有這個!”


    “這是?偃術?”宋帝王的聲音頓了頓:“本王一向不信這些機關之物能通靈,看來如今不得不信了。”


    “前輩,有什麽道就劃出來吧。”柳凝詩截口說道:“我們還著急趕路呢。”


    “好好!真是好久沒遇到這麽有趣的事了。”宋帝王笑聲一挫:“既然不能完全將你二人隔絕,本王不如送個人情。”


    “簌簌簌!”阻擋在佟博、柳凝詩二人中央的黑色屏障突然消失不見,而禁錮他們的黑色光圈也緩緩褪去。


    “翔雲哥哥?”當黑色光圈完全消失的瞬間,柳凝詩一躍而起落在了佟博的身邊,驚喜的問道:“我們這算贏了嗎?”


    “怕是沒這麽容易?”佟博無奈了搖了搖頭:“你瞧這些骷髏兵還完好無損的立在那裏!”


    “說的不錯!”宋帝王接過了佟博的話茬:“真正有趣的才要開始,你們可別讓本王失望。”


    隨著宋帝王的話音一落,位於中央的骷髏表體滲出幽綠的氣體,迅速朝著四方擴散開來。


    “這難道是先前的瘴氣?”柳凝詩驚道:“翔雲哥哥,快閉住呼吸!”


    “柳姑娘不必驚慌,若是前輩要用毒早就用了。”佟博平靜的閉上雙目:“冷靜,不要自亂陣腳。”


    “這裏是哪?”數息後濃鬱的氣體緩緩消散,柳凝詩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不禁疑惑起來:“難道已經出了密室?”


    “似乎是一處人煙稀少的街道。”一旁的佟博早就將周圍的情形觀察了一番:“這裏有路標,天涯街!”


    “翔雲哥哥,我們怎麽會到了這裏?”柳凝詩默運起了幻心訣,片刻後搖了搖頭:“感覺不到任何幻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裏,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佟博朝著柳凝詩揚了揚印著手背上的‘判’字:“你我二人的審判之責並未消失。”


    “婉兒!聽說封家那邊開了粥棚,哥哥帶你去。”一個打著赤足,穿著單薄的背心,看上去稚氣未脫的小男孩正摸著一個小女孩的頭滿是疼愛的說道。


    “哥哥!那裏的人好凶,婉兒不要去。”小女孩聽說要去粥棚,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婉兒不怕,有哥哥在呢。”小男子拍拍胸脯,一副男子漢的模樣:“今天哥哥一定替婉兒拿到饅頭和粥。”


    “天涯街,封府?”跟著兩個孩子身後的佟博聽到他們對話後陷入了沉思:“難道這是成都?”


    “翔雲哥哥!你說為什麽到哪裏都會有這麽可憐的孩子?”柳凝詩此時所想的卻與佟博完全不一樣:“難道時雨哥哥不管這些嗎?他們也是時雨哥哥的子民啊!”


    “想必陛下也有他的難處吧。”佟博並未流露出任何悲傷的表情,似乎對平民的苦難已經司空見慣,可他的心中是如何想的,卻沒有任何人知道。


    “難處?時雨哥哥能有什麽難處?”柳凝詩雖然聰明絕頂,可是對政事卻是不甚了解:“他可是一國之君啊!”


    “如今齊國外有魏、燕等強敵,內有權臣,陛下處境艱難!”佟博向柳凝詩分析朝堂局勢。


    “哼!凝詩才不管這些。”柳凝詩輕‘哼’一聲,便在腰間摸著碎銀幾兩。


    “柳姑娘是想買些膳食去接濟孩子們?”佟博一眼便看穿了柳凝詩的想法,搖了搖頭:“那也不必如此著急。”


    “翔雲哥哥的意思是?”若是換個人說出這話,可能柳凝詩當場便拒絕了,可佟博如此說必定有了一些想法。


    “我們來到此處還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麽?”佟博笑道:“既然這樣,何不跟著兩個孩子去封府門前看看,若是他們真得不到食物,柳姑娘再出手也不晚。”


    “還是翔雲哥哥想得周到。”柳凝詩點點頭,與佟博瞧瞧尾隨著兩個孩子一路前行:“對了!翔雲哥哥先前為什麽要對古華網開一麵,難道他這種人不可恨嗎?”


    “古華是當鋪掌櫃,以他的精明難道會看不出契約書上沒有注明死當與活當嗎?”佟博笑了笑。


    “難道古華是故意留了這個破綻?”柳凝詩細細一想,點了點頭:“難道他與董百裏。。。。。。”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都值得放他一次。”佟博正與柳凝詩說著話,遠處突然傳來了女孩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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