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雨珠濺起的滴答聲擾了心神,或許是看他這副模樣太過可憐,或許是心隨意動——


    李弱水將傘右移一些,手撐上了晃蕩的秋千座,隨後銜上了水墨畫中唯一一抹紅。


    吱呀聲繼續響著,黃白兩色的衣擺在地上交疊,隨著晃蕩的幅度摩擦。


    豆大的雨滴砸到傘麵,引得橫亙在二人間的傘骨微微震動,撲簌簌的聲響不斷傳來,卻也遮不住那細微的喘息。


    李弱水空出的那隻手幫他擦著雨珠,隨後落到背部,她盡量控製著自己不要碰到他的腰,過一會兒又滑到他指間。


    親吻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撫慰,是兩人互相吸引時的釋放,是來自靈魂的共鳴。


    李弱水不想否認,沉浸在這場親吻中的,不是隻有路之遙。


    他總是被動地等她入侵,即便這麽多次了,他依舊動作生澀,但回饋給她的感情卻比她要洶湧得多。


    這不禁讓李弱水想到了一句話: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她給了一條河流,路之遙便回饋了她一片大海。


    李弱水忍不住放開他笑了出來,連帶著和他十指相扣的手也一起顫抖起來。


    路之遙舔舔更顯殷紅的唇瓣,稍顯不滿,但聽到她的笑聲時還是忍不住柔了神色。


    “你笑什麽?”


    他的聲音帶著一些晦澀,還有幾分無奈。


    “沒笑什麽。”


    李弱水打著傘,笑眯眯地看著路之遙,盡管他的眸子不能和她對視,她還是認真地看著他。


    “就覺得你很好,特別好。”


    這話不亞於“你很好看”,對路之遙很是受用。


    他將額頭垂下的濕發撥開,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如畫的眉毛,還想讓她繼續誇讚自己的容貌。


    “你這麽好,當然要有最好的禮物。”


    李弱水左手和他十指相扣,將傘夾在脖頸間,騰出右手去拿那個木盒。


    “你打開,猜猜裏麵是什麽。”


    掌心被塞進一個巴掌大的盒子,上麵沒多少雕刻,隻是一個簡單的木盒。


    路之遙將它放在兩人中間,單手打開,摸索著裏麵的東西,隨後將它拿了出來。


    叮鈴鈴——


    悅耳的鈴音伴著雨聲響起,冰涼的細鏈輕輕落在指上,許多個圓滾滾的鈴鐺被風吹起,又垂落下來。


    這熟悉的聲音將他帶回某個奇異的夢境,夢中有荔枝香、有鈴音響,還有她踩在腿上的親昵。


    “這是腳鏈。”


    手中微涼的銀鏈變得滾燙,燙得他收緊了指尖,燙得他抿起唇,垂下的眼睫微顫。


    李弱水瞪大眼,眼裏滿是驚奇:“你怎麽知道?一般人不都是猜手鏈嗎?”


    路之遙的語氣毫不遲疑,仿佛他見過這東西一樣篤定。


    李弱水表麵歎口氣,腳尖卻輕快地在地上晃動,推著秋千晃蕩。


    “還以為你會猜是手鏈,然後我就可以給你一個驚喜了。”


    “方才我開玩笑的,我猜是手鏈。”


    他笑著改了口,手上卻握緊這根腳鏈,其上的鈴鐺叮當作響,像是風鈴拂動,清脆又溫和。


    李弱水:“……”


    倒也不必這麽附和她。


    “這個就是我的法子。你一直在我身邊,又用腳鏈牽住我,不就等於關小黑屋了嗎?”


    李弱水的話聽起來很輕鬆,但她內心還是有些忐忑,因為這種說法聽起來像是投機取巧。


    “我讓師傅做的鎖,一旦扣上就再也取不下了……你不想要這個嗎?”


    他當然想。


    路之遙摩挲著銀鏈,他隻是很難表述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心髒要跳出來一般。


    他時常在夜晚回味那個夢,他總有一個疑問,夢中的“路之遙”為何這麽幸運?


    為何那人能為她圈上一道鎖鏈,他卻連一個吻都難以求到。


    他要的不多,即便是她將他當狗係上鏈條都好,隻要是能將他和她連起來的東西,什麽都行。


    現在他也有了。


    “……可以麽?”


    李弱水看著他,歎了口氣,她伸手擦了擦他額發上滴下的水珠。


    “可以。”


    她的鎖鏈在腳上,可路之遙的鎖鏈在心裏。


    李弱水又一次動搖了,她側頭看著天邊的雲雨,不由得長長歎息一聲。


    她都把自己賠進去了,攻略進度還沒到四分之三。


    這個he係統,不會是不能送她回家所以才胡扯攻略的吧?


    攻略人難,說不準什麽時候能回家,還容易被攻略對象侵擾心神,在這兩難的境地裏掙紮。


    *


    “準備好了嗎?”


    李弱水看向沐浴完穿好衣袍的路之遙,他正端正坐在床邊等她過去。


    他隻簡單穿了一件睡覺用的袍子,烏發後散,領口打開,露出鎖骨及鎖骨上的那粒小痣。


    李弱水深呼吸一口氣,將剛換上的襦裙又脫下,白色紗裙堆在腳邊,隻剩小衣,她的麵上帶著些許羞澀。


    “你一定要輕一點。”


    路之遙點點頭,從旁拿出那套銀針,坐到一旁給她騰了位置。


    “放心……或許到時會有些興奮,但不會傷了你。”


    自從知道解蠱要紮針後,李弱水便仿佛失去了最初的快樂。


    活了這麽多年,她從沒有紮過針。


    李弱水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趴到了床上,曲線漂亮,肌膚光潔,在燭火下透著瑩潤的光。


    但即便場景曖昧到能擦出火花,對於路之遙來說也沒有任何區別。


    他的世界依舊一片虛無,就連黑色都沒有。


    感受到她躺下的動靜,路之遙伸出食指落到了她微微凹進的脊柱處。


    “每個人的身形不同,要找到你的穴位隻有先熟悉一遍,可以麽?”


    “可以。”李弱水大大地鬆了口氣,為延遲的苦難而慶幸。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以脊柱為起點,往下至腰是氣海……”


    指尖順著脊柱劃下,其帶來的癢意無異於數隻螞蟻在骨上爬,但她卻不能撓,隻能動動肩膀緩解。


    太罪過了,路之遙什麽都不懂,她卻在腦子裏以他為主角胡思亂想。


    李弱水不停地告訴自己,這是在解蠱,不要將一些奇怪的東西帶到這裏來。


    她深呼吸了一下,想要轉頭看向外麵轉移注意力。


    但床幔層層疊疊垂下,阻擋了她的視線,將他們圍在這方小天地中。


    手指還在後麵遊移,直到李弱水熟悉這股癢意後,路之遙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


    李弱水轉頭看他,卻罕見地看到他在發呆。


    “好癢。”


    他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聽得李弱水莫名其妙。


    “被劃的是我,你癢什麽?”


    路之遙搖搖頭,唇邊帶著常見的笑意,卻錘了錘心口。


    “不知道,總覺得心裏癢極了,卻又撓不到……等一下,你也給我紮針如何?”


    將內心的湧動理解為興致來了,想要她給予的痛苦中的快樂。


    李弱水:“……我拒絕。”


    “真遺憾啊。”路之遙彎起唇,這才將注意力轉到施針上。


    穴位已然找好,路之遙隨後拿過針包,從裏麵取出銀針。


    他俯身在她身側,垂下的烏發像是又給她加了一道幕簾。


    “要開始了,痛了就咬我,不要忍著。”


    話音剛落,他的左手便到了她嘴邊,修長的手指光是看起來就很好咬。


    銀針紮進他一開始觸過的位置,剛進入穴位時還好,但隨著銀針數量的增加,疼痛感直線上升。


    “嘶……”


    李弱水倒吸口氣,將頭埋進被子中,張嘴咬了上去。


    “咬我。”


    蒼白的手指放到她唇邊,輕輕地按壓著她的唇瓣。


    李弱水被迫放過被子,張嘴咬上了路之遙的手。


    來自她的疼痛霎時從指尖傳來,帶來無比的歡愉,路之遙不禁停了施針的手,感受著她傳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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