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銜昱到!”姚塵還沒下馬車,太醫院門前的護衛就高聲大喊,提醒裏麵的人。


    一時間,一道道人影從太醫院四麵八方走了出來,人越來越多,原本一些沒有興趣的人和不好意思的人看見這般場景,也紛紛走了出來,一個、兩個、十個、二十個...到最後太醫院在這裏剩下的五十多名各級太醫、學徒全部出來了,直勾勾的看著剛剛下馬車的姚塵。


    姚塵看見這般場景一愣,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奇怪的看著他們。還回頭看了看,是不是後麵來了什麽大人物,結果後麵空蕩蕩的。


    但姚塵也不敢過去,這些人眼神都很奇怪,目光火熱,還帶著一絲挑釁的味道。五十多雙眼睛齊齊盯著自己,讓姚塵心裏直發毛。兩人就這麽僵在原地。


    姚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前麵的那位看上去起碼八十歲的老人才走上來,對著姚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才開口詢問道,


    “你是許德庸的弟子?”


    他的聲音蒼老,但中氣十足,滿身皺紋的臉上露出懷疑的神情。他很失望,以他老練的目光在姚塵身上看不出太多神醫許德庸留下的蹤跡,修為平平、氣度也完全沒有名醫的樣子,倒是最沒用的模樣還算看得過去。


    “嗯!”姚塵點頭,然後試探性的詢問道,


    “不知您是?”


    “老夫太醫院首席太醫,王仲景。”老人報出自己的名號,卻令姚塵心頭一震。


    王仲景,現已經九十多歲了,是三朝元老,曆經天統、福庇、開元三朝,醫術世家出身,十二歲就被冠以神童名號,能夠熟背上千種藥材,並一一說出產地、作用,十八歲時就已經是一代名醫,並在同年被開元皇帝收入宮中,賜號“玄醫聖手”。三十歲開始,他就是太醫院首席太醫,專門為皇帝診治,除皇帝以外,他幾乎從不出手,也沒有人能夠指使他出手。


    如今已經七十多年過去了,據說在醫術上的造詣當今天下隻有那不知是死是活的許德庸能夠與其一較高下了。還有小道消息說,這位神醫在醫術上曾經輸給過許德庸,因為當時他並沒有治好先帝。而是由許德庸出手方才成功。


    不管這些消息的真真假假,許德庸已經消失二十年了,在許多人的心裏,尤其是太醫院之中,都認為他已經死了,眼前的王仲景才是當世第一神醫。可突然聽說許德庸還活著,並且收了一個弟子,這令太醫院感到萬分驚訝。


    “原來是王老前輩,晚輩公孫銜昱,拜見王老先生。”姚塵恭恭敬敬的行禮,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敬。眼前之人不僅醫術造詣極深,在醫界地位崇高,號稱醫界活化石、醫界的泰山北鬥。而且與皇帝私交甚好,早年間做過太子少傅,是皇帝的啟蒙恩師。


    “許德庸他人呢?”王仲景盯著姚塵的雙眼,像是看穿了姚塵的偽裝,直視姚塵的靈魂。


    “我下山前老師就已經遠遊去了,而且老師走時交代過,若有人問起他和他的去向,不可告知。還望王老前輩恕罪!”姚塵拱腰,眼前之人無論是醫術,還是輩分,都遠在他之上,甚至超過了八扇門各位門主,值得他如此對待。


    王仲景看著他一言不發,隻是與姚塵一直對視,半響過來才大笑出來,摸這雪白的胡須道,


    “這才符合他許德庸的性子!”


    姚塵聞言心中鬆了口氣,聽六夫人說過,早年間這王仲景和許德庸二人原本有過一場交往,雙方也算是有一些簡單的印象。


    當時有一位患有極為罕見的疑難雜症被二人同時遇見,雙方手癢之下又同時為人診治,還開出了兩張截然不同的藥方,都認為自己的藥方是對的,因此爭論不止,事後當時已經三十多歲的王仲景搬出了自己“玄醫聖手”的名號,壓住了剛剛滿二十歲的許德庸,讓那病人服用了他的方子,事後也證明王仲景的方子是有效的,那人真的藥到病除了。不過這這令許德庸極為不滿,撕掉那張方子後在大怒之下憤然離去。


    二人也是天生的不對付,雖然年齡相差近二十歲,可互相都看不上對方。因為許德庸是平民出身,師承也很一般,算不上有多出眾。他的醫術都是靠自己一點一點摸索出來的,是一本本醫書中鑽研出來的,有一套自己的理論和方法。


    但王仲景則是出身於名門世家,族中在醫術領域造詣頗深,也享有不低的名氣,而且王仲景從小就跟從一位名氣極大的名醫修行,也受到了家中係統的培養,一路上可謂是順風順水,再加上他驚世駭俗的天賦,極早的時間就被皇宮裏看中了。進入太醫院後又跟著當時的首席太醫學習,他更多的是融匯古今醫術,也創造了一些新的藥方。但總的來說還是循規蹈矩,這跟對於醫藥界“橫衝直撞”的許德庸截然不同。


    而且自那件事之後,兩人就再也未見過,許德庸也在那之後逐漸聲名鵲起,成為人們口中相傳的神醫。再然後就是先帝病危,太醫院束手無策,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求助於天下名醫。許德庸為證明自己乃是當世第一神醫,便立即前往。之後大家就都知道了,許德庸僅僅隻是片刻之間就治好了皇帝,皇帝親自賜名“鬼醫”並想要招攬他進入太醫院。可無奈許德庸心高氣傲,不肯受皇家禮法約束,便悄然離去了。


    而且自那件事之後,許德庸就很少顯露蹤跡了,直到二十多年前徹底失蹤,無人知曉其下落。


    “你的老師,可有跟你提起過我。”王仲景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的感情,也讓姚塵判斷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姚塵心中掙紮了一會,說道,“晚輩不敢欺瞞王老前輩,老師在我麵前,醫術方麵從未提起過現在的任何人,”


    聞言,那王仲景似乎並不感到驚訝,看著姚塵冰冷的說道。


    “幾十年過去了,這個家夥還是這般目中無人!我看他真是狂妄自大!”


    姚塵冷汗直流,在心中瘋狂祈禱,那裏的恩怨可千萬別扯到我身上來啊!你要找就找許德庸去,跟我說有什麽用?


    王仲景看見姚塵的樣子,冷哼一聲,不鹹不淡的說道,


    “放心,老夫還不至於跟你一個毛頭小子計較這些!年輕人的事情自然應該由年輕人自己來解決!”


    說完他就指著站在他身邊的一名看上去大概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道嗎,


    “這是老夫的弟子,李晴,此次也會跟你一同成為檢查者,進入那皇家林園之中!”


    姚塵看著那眼神中帶著寒意與挑釁的女子,心中發苦,這就是冒充神醫弟子帶來的後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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