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效忠古大哥,是古大哥有恩於我。叫老子歸順淮南……他李夷光憑什麽?!”


    “就憑他有個好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洞房吧……男女主好累,我也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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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憤懣難以抑製,最後這句,免不了音調有所提高。


    先前聽見帝後不住私語,在外守候的宮人們還當是新婚燕爾感情好,為他們高興,可聽著聽著,這聊天似乎變了味兒,太長了點……


    這時又聽年輕的皇帝突然抬高聲調,像在嗬斥……這大婚之夜,怎麽能吵起來呢!


    宮人又驚又怕,不由麵麵相覷。


    岑驥耳聰目明,外間稍稍一動彈,便叫他聽見了動靜。


    “給老子滾遠點!”他滿是戾氣的,向外高喝。


    沒人敢應聲,隻有眾人退後,衣角擦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滾遠……李燕燕木然地眨了眨眼,雖是命令宮女們,聽起來卻像岑驥對她說的。


    ……原來他是這樣想她的。


    她努力了那麽久、謀劃了那麽多,原來看在岑驥眼裏,隻是她替皇兄降伏割據的一計陰謀。


    ——也不能說不是。可那並非她的初衷,也不是最終的目的,隻是,在這個關節看來,的確如此。


    李燕燕一直承認她是自私的人,從落地就有的榮華富貴都不能讓她滿足,比尋常人思慮更深幾分,不甘自棄,所以難免心也更大,總卯著勁兒,想爭到更多,想掌控更多。


    可她並不自認是壞人。


    她是大周的公主,改不了這個身份,依附任何其他人都是短暫的、靠不住的、難以預測的。一勞永逸的法子隻有終結掉亂世,天下重歸大周治下,大周越強盛,她就能越安全。


    可如果同時能拯救更多人,讓百姓過上安寧富足的日子,那當然更好……她也很樂意去達到的。


    而且,對她好的人,她從來都記在心裏的……就連古存茂、英娘他們,她也並沒有意傷害過,她又怎麽會害他?!


    若不是想著盡早將糧食運入魏國賑濟災民,若不是心裏還記掛著麻衣道人的話,想岑驥有天從高位跌落,隻能落在她手裏……她也不至於如此急不可耐。


    都說關心則亂,她也是紅塵中人,不能免俗。


    果然沾上情愛,亂了章法,原本有的千萬種法子用不出,一片熱誠反被當成居心叵測。


    李燕燕簡直百口莫辯,委屈到渾身發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個字也說不出,死命咬著嘴唇才能克製住不落下淚來。


    沒有信任,她至少要在他麵前撐住體麵。


    岑驥也在氣頭上強撐,聽見她氣息淩亂,卻隻是死死盯著分外刺眼的大紅喜褥,像是要用目光燒出兩個窟窿來。


    抬頭看她,這個簡單的舉動怎麽也做不出來。心裏惴惴不安,怕她傷心難過,怕她真的氣大了傷到身體,卻也怕真的看到她難過,會忘了所有的立場,任她拿捏,從此萬劫不複。


    陷入兩難,他渴望她說些什麽,打破僵局。


    她總是伶牙俐齒的,為什麽也不說話?


    是被戳穿了,無言以對麽?……那她還有什麽可委屈的?


    “你……”


    岑驥咳了聲,依舊垂著眼,低低道:“你說我坐不穩皇位,是不信我能當個好皇帝,還是根本從心底裏覺得我配不上帝王之位?你從來就沒看得起過我,是不是?……隻有你們姓李的才配永遠高高在上,別管什麽狗屁德行,生下來就該被萬民敬仰,我這樣的,就活該被你們指使,鞍前馬後賣命是麽?”


    “……現今各方相持,這中原腹地,那麽多雙眼睛盯著,我去打契丹,他們所有人會來打我的後方!合著你以為我最適合當冤大頭,替你們頂在前麵,是嗎?”


    李燕燕也懶得去想什麽好聽的話,氣若遊絲的,也賭氣道:“是麽……原來在你眼裏,我是那麽不堪的人,賠上自己就為了謀你的命……你說是,那就是吧。”


    她心如死灰,疲憊地合上眼,身子猶自輕顫,好像很冷,從燈影下往過去,整個人蒼白的如同紙人。


    岑驥默默看著,心頭泛起令人惱怒的懊悔:“燕燕,我……”


    他不是真的那樣想……可他還疑惑著,弄不懂她的用意,話到嘴邊,偏偏說不出口。


    他重重歎息,手猶豫著向前,想去拉她,卻不防她忽然睜眼,直直看過來,於是隻能尷尬地收回,不住去摸自己的膝蓋。


    “盧慶沅堂堂二品大員,他是死是活你不費力就能查到……哦,你總不會還要說,盧慶沅為了我的所謂計謀,情願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吧?盧慶沅與我合謀,實在是……”


    她冷笑:“我從前不知你有這等本事,能想出這麽離奇曲折的故事,不去編話本真是浪費了。”


    岑驥一噎,臉頰有些紅,下意識地嘴硬:“……假死做戲給外人看又有何難?”


    “就算他與我合謀是真的,”李燕燕搶道,“那難道我能預料到古大哥何時過世?他突然傳位給你也是我能事先想到的?……契丹人猛攻幽州、這場大旱、即將到來的蝗災,難道也都是我能操控的?”


    她歎氣。


    她帶著使命來洛陽,雖是生氣,恨不得衝上去將這可恨的人撕爛,卻不能任性,不能放棄籌劃已久的大計。


    李燕燕去榻邊取水,潤了潤嗓子,耐著性子說:“胡亂猜忌就適可而止吧,若你還願意聽,我便講講心裏的話。”


    “你說我看低你,認為你配不上這個皇位……我沒有。隻說做皇帝這一件事,在我見過的帝王裏,你比我二哥、四哥都強,也許比我父皇也更好,假以時日,我相信你還能做到更好。可是,岑驥,你沒有時間了……”


    “古大哥猝然離世,無力培植繼位者,把你提前架到了高位,政局不穩,又逢天災,內憂外患讓人應接不暇——上天沒給你足夠的時間去發展壯大,若是北麵失守,外族入侵,那……若堅守洛陽,你糧草困乏、人心不齊,沒有國境可守。若像你所說,和從前那樣流竄四方、打家劫舍……你不是從前的山匪了,你已經是一國之君,那樣做,又和你鄙夷的那些人有什麽分別?”


    李燕燕揉了揉眼,有些疲憊,低聲說:“四哥與我一母同胞,和我相持相扶長大,他做皇帝,對我有利無害——你可以當這是我私心支持他的理由。可我從前也說過,我不喜歡戰亂流離,不喜歡亂世,我想要一個安全的地方——除非天下一統,否則這個願望實現不了。我支持四哥,也因為他占據先機,能最快終結掉這個亂世。”


    “爭奪天下從來都不是公平的比賽,我知四哥心誌不夠堅決,手腕不夠強硬,可他是李氏嫡子,襲承先祖餘澤。舊臣追隨、世家幫扶、子民擁戴……這些東西,徐承意、古大哥和你要一樣一樣賺來,慢慢積攢,可四哥僅靠名字和血脈就能贏來很多……大周餘威尚存,自然不該浪費掉這一優勢。”


    “這些都是我的真實想法,沒有害你,沒有要害任何人的意思,信不信……大晚上的也論不出真假,到明日,明日你至少可以派人去查查契丹人的動向和蝗災到哪兒了。”


    李燕燕說著,也不管岑驥作何反應,滾到床榻最裏邊躺下,脊背對著岑驥,生硬地說:“我困了,先睡了。”


    是很晚了,隻怕已經過了醜半,兩人都把全副精力投入到爭吵裏,竟連更聲也沒去留心。


    岑驥自己是不太有所謂,行軍打仗幾天幾宿不合眼也是常事,可看著李燕燕纖細孱弱的身體,卻又於心不忍。


    岑驥作風冷厲生硬,卻不是剛愎自用的人,李燕燕一番懇切的話,他是聽進去了的——雖然還將信將疑,可他已經準備一早就安排人手探聽消息。


    這樣,更讓大婚夜裏的這場爭吵顯得十分沒必要。


    可說到底,是她先找的不痛快啊……想起來,依然叫岑驥氣悶不已。


    他早知自己娶的是周朝公主,可以容忍她放一部分心思在旁處,可他肩負一國,同樣不能輕妄。


    而且……他也著實很難忍受新嫁娘說他這也不行,那也做不到。


    岑驥雖然心如亂麻,動作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利落,飛快熄掉幾盞耀眼的燈,又將重重幔帳放下,回到榻上。


    借著一絲微光,看到李燕燕衣裳也不脫,抵著牆壁縮成小小的一團,似乎要離他盡可能的遠,又想起剛剛她平靜下的隱忍,岑驥心裏早已軟的一塌糊塗,氣也生不動了。


    “燕燕……你睡了嗎?”


    沒有回答。


    岑驥也躺下,移到她腦後,吐露心聲道:“燕燕,我們是夫妻了。不管怎樣,能娶到你,我真的很高興。”


    “唔……”臉壓在枕頭上,悶悶的嗓音。


    “……你既是一定要說,何必還先問我睡沒睡?多此一舉。”十分不耐煩的語氣。


    岑驥輕笑出聲,像往常一樣,伸手要去攬她的腰。


    “別碰我。”


    手還沒到,先被丟了不軟不硬的一句。


    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岑驥訕訕地收回手,為了掩飾尷尬,又扯上被子:“我是給你蓋被子,夜裏冷,當心別著涼啊。”


    這回李燕燕倒是沒拒絕,相反,她就勢接過岑驥手裏的被子,給自己裹了個滿圈還不夠,又攢了剩餘的部分抱在懷裏。


    偌大一條雙人喜被,全被她一個給占用了。


    岑驥沒見識過這陣仗,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又是要幹什麽?”


    幽暗中她的聲音微弱陰冷:“我能幹什麽?我這麽壞的人,當然是要謀害親夫了。”


    好像怕岑驥聽不明白,又補了一句:“夜裏冷,你可千萬要著涼啊。”


    她好像記仇了,岑驥後知後覺地想。


    第81章


    以齊常侍為首的、文思殿的宮人近日很是困惑,誰也想不明白,為何婚前還如膠似漆的帝後,在萬眾期待的大婚後卻反而變了。雖然同臥同起,卻守著冷淡的客氣,相對無言的時候居多,連偶爾目光接觸上,也迫不及待要轉開。


    不,準確的說,隻是皇後要轉開,絕不多看皇帝一眼。


    ——這讓皇帝陛下平素已經很冷硬的一張臉,變得越發陰沉,嚇的宮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妄動。


    ……大婚後的第六日。


    李燕燕在心裏盤算著,她已經足足對岑驥使了六天的臉色,即使岑驥貌若不經意的示好了幾次,說著些不鹹不淡的話,她也依舊視若無睹。


    李燕燕不是愛發脾氣的人,這次卻不想低頭,不想再沒完沒了地討好他。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時間到了,自會證明誰對誰錯。


    六天,夠探子在驛路上往返一個來回了吧。


    “殿下……”憐青打斷了李燕燕的思緒。


    “怎麽?”


    “該用補藥了。”


    憐青動作輕柔地奉上藥盅,侍奉李燕燕喝完,適時遞上一枚膠棗,才又道:“……奴婢從淮南帶來的藥快用完了,崔大人的方子奴婢記著呢,再抓藥就能重新配齊。”


    憐青有些抱歉地說:“不過崔大人從前說,這藥方該根據殿下身子的狀況不斷調整才能達到最佳藥效,叫您早日恢複……如今大婚完畢,也該想想這件事了。您看是不是……”


    “嗯,我知道了,不急……現在咱們要操心的事夠多了,你就別管這個了。”


    憐青頷首:“奴婢懂了。”


    李燕燕垂下眼睫,似是沉思,又似是並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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