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蘿看了眼時間,皺了皺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上樓走到簡禾的房門口。


    她輕輕敲響了簡禾的房門:“小禾,你醒了嗎?”


    屋內沒人應答。


    譚蘿:“小禾,我進來了?”


    她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見簡禾沒有反對,才輕巧的推開了房門。


    房內還維持著昨晚她進來的樣子,窗簾也沒有拉開,床微微鼓起,譚蘿走近,歎了口氣:“小禾,身體要緊,先起來吃點兒東西吧?”


    話音落地,沒有半點兒回應,空氣靜的可怕。譚蘿直覺不對,她眼皮一跳,伸手將被子掀開——


    哪裏有簡禾的身影??


    她立馬將阿姨喊了過來。


    阿姨聞聲而來,“我今天早上大概六點鍾就過來了,並沒有看到簡小姐外出啊。”


    譚蘿心直直的往下沉。


    沒過多久,許叔跑了上來,“夫人,小小姐是今天早上淩晨四點多的時候離開的。”


    譚蘿立馬看向他:“四點?”


    許叔點了點頭,“是,而且從院子裏的監控裏看到小姐姐並沒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


    “這兒遠離市區,大半夜的她一個人不坐車怎麽出去的?”


    她和傅毅愛安靜,當初就將住址選在了郊區,平常他們來回都有車也從來不覺得有什麽,但是拋開這些,這塊兒是極難打車的,因為普通的出租車壓根進不來。


    “打電話問問鬆琰。”門外突然傳來傅毅的聲音。


    譚蘿看向樓梯口,傅毅不知站在那兒有多久了。


    “她除了去找鬆琰,沒有別的去處。”


    *


    許誌彬接到電話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他連忙回:“我們還在外麵,傅總還沒醒——”


    他話還沒說完,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寬大的手掌,將他的手機接了過去。


    “我現在回碧華。”男人的嗓音很啞。


    他掛了電話之後,將手臂上的針頭徑直拔下,跨步就往外走。


    許誌彬眉心一跳,“傅總,醫生說您還得觀察——”


    “你去開車。”男人嗓音半點也不容置疑。


    許誌彬還想再說,卻在觸及男人的眼神時,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從來就知曉,在傅鬆琰這兒,沒有什麽比得上簡禾重要,就算是他自己的身體也一點不例外。


    許誌彬不再說話,而是立馬下樓將車開到醫院門口。


    車子一路疾馳,許誌彬掃了眼後視鏡,男人臉色很差,衣服也沒換,可他卻像是半點也沒覺察到似的,而是一直盯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


    許誌彬以最快的速度將車停在了碧華的樓下,傅鬆琰推門下車。


    他連忙說:“傅總,我就在樓下等您。”


    傅鬆琰走路速度極快,但在要到達自家門口的時候將腳步放慢了。


    他站定,調整了下呼吸,才緩步走了過去。


    果然,沒走幾步,他就瞧見了蜷縮著蹲在門口的女孩。


    她還穿著睡裙,頭發散亂著,聽見腳步聲,她猛地抬起頭,眼底一亮。


    簡禾站起來,身子因為長時間蹲著發麻有些搖晃。


    “你回來了?”


    傅鬆琰緊握拳頭,按捺住自己想上前扶住她的念頭,“你過來做什麽。”


    男人的嗓音不帶絲毫感情,簡禾眼睫顫了顫,她垂下眼睛:“我不想呆在傅家。”


    傅鬆琰走上前,打開門:“密碼我沒換,我說過,你隨時可以過來住。”


    “我今天會搬走。”


    簡禾抬頭,眼睛立馬就紅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也是你的家,你為什麽要搬走。”


    傅鬆琰站在門口,背對著簡禾,他嗓音毫無波瀾,“家?你是說這個房子嗎?簡禾,你知道的,我在潯市有很多房子,也不差這一個,既然你住習慣了,那送給你了。”


    簡禾死死的盯住他寬闊的背影:“難道對你來說,這裏對你沒有任何意義嗎?”


    男人沉默了很久,就當簡禾心中將要升起一絲希冀的時候,他聽見傅鬆琰不帶一絲感情的嗓音。


    “沒有。”


    明明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會感到被撕扯般的疼痛,她扯扯嘴角:“我不信。”


    “傅鬆琰,你說的一句話我都不信。”


    她上前,扯過男人的衣角,迫使他麵對自己,“你看著我,看著我!”


    簡禾仰頭,淚水不受控製的從眼角劃下:“你騙我的是不是,你騙我的是不是傅叔,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你這段時間都不對勁,你別推開我,你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和你一起解決。”


    “你知道啊,我沒有別人,我一直就是一個人,我隻有你,隻有你……現在你也不要我了,我——我——”


    說到後來,簡禾一個字也說不下去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不想這樣的,她今天來之前明明和自己說要和傅鬆琰好好談一下,不能哭,不能惹他厭煩。


    但她壓根控製不住,看到傅鬆琰這張臉,看到他冷漠的表情,她就感覺有人用刀一刀刀的刺著自己的心髒一樣。


    感受過傅鬆琰對自己無微不至的愛護和毫無保留的愛意,她現在壓根不能接受傅鬆琰對她一丁點冷淡,更何況是如今這樣絕情的話。


    可是他卻說:“沒有,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男人似乎是累了,他轉過身子,看著簡禾,“小禾,我明白你現在還不能接受,但是這並不是我一時興起,我考慮很久了,你應該也感覺到了。”


    簡禾拽著他的力道,鬆了。


    她想到幸絲琪給她發的那張照片,想到男人這段時間的種種反常與疏離。


    “……你很久之間就想分手了?”


    傅鬆琰看著她的眼睛,他知道簡禾是想岔了,但是他沒有否認。


    “是。我其實早就想好了,隻是一直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傅鬆琰說:“小禾,不可否認,剛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確實有新鮮感的,所以對你百依百順,那個時候我確實對你有幾分喜愛的。但是到後來,我越來越覺得這是個錯誤。縱使我們之間的關係曾經發生過偏差,但終究應該回到它應在的軌道。”


    傅鬆琰頓了頓,說出最後一句話。他緊握拳頭,指甲刺進肉裏,讓自己的話絕情不留一絲餘地:“在我眼裏,你隻是個孩子,我想要的是一個能理解我,溫柔小意的陪伴在我身邊的女人,而不是一個隻會每天埋怨我沒時間陪她的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新鮮感。


    孩子。


    原來他對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源自於新鮮感,原來在他心裏早就對自己感到厭煩了。


    是啊,傅鬆琰一直就是個理智的人,怎麽當初說愛上就愛上她了呢?可笑她還真的以為是上天眷顧自己,聽到了自己的禱告,才讓傅鬆琰走近她身邊。


    原來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場幻想罷了。


    簡禾沒有再說話,傅鬆琰強迫自己不去看她:“我讓許誌彬送你回去,你不想住在傅家,那就回去收拾收拾東西,一會讓他送你過來。”


    “我今天就搬出去。”


    簡禾沒有說話,傅鬆琰也沒等她回答,而是直接撥通了許誌彬的電話。


    電話還沒接通,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搶去了。


    簡禾直接把他手機關機,丟到一邊。傅鬆琰皺著眉看著她的動作,嗓音嚴厲:“你究竟要鬧到什麽時候?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半夜跑出來,你想過別人會擔心嗎?簡禾,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不懂事了?”


    簡禾咽下喉間酸澀的情緒,“我隻問你一句話,傅鬆琰我隻問你一句話,你真的,真的從來沒有愛過我嗎?一絲一毫也沒有嗎?”


    傅鬆琰啟唇,還沒說話,就被簡禾著急忙慌的打斷了。


    她似乎是怕傅鬆琰說出什麽更絕情的話,語無倫次的解釋:“我知道我不懂事,你平常工作忙,我還鬧你,非要你陪著我——可是傅叔,我也可以的,我也可以溫柔懂事,我會變的,我會體諒你,變成你想要的那個樣子……”


    “隻要——”簡禾哽咽:“隻要你說,你愛過我,我什麽都可以做到的。”


    傅鬆琰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被人挖空了一樣,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如今這樣感受到原來語言真的能殺死人。


    “夠了,簡禾,真的夠了!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我不愛你,壓根一點都不愛你,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還不明白嗎!!!因為我要的人壓根就不是你!”


    傅鬆琰幾乎是低吼出來的,他再也不想聽到簡禾用這樣卑微的語氣說話,他一個字也聽不下去了!


    她不該是這樣的,她也不需要為任何人改變,簡禾就是最好的,在他心裏,沒人能比得上她。


    但他不能說,他一個字都不能說。


    橫在他們之間的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們之間是無解的。


    他也壓根不能想象簡禾知道這一切的後果,她承受不了。還不如就這樣,他情願讓她恨自己。


    簡禾不知道自己哭的多久,久到她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淚水好像都流幹了。


    這天的最後,簡禾抬頭,她擦掉淚水,看著他:“傅鬆琰,你記好了,隻有今天,之後就算你後悔了,不管你怎麽求我,我都再也不會回頭,絕不。”


    “今天是我給這份感情最後的機會。”


    隻要你喊住我。


    我都可以忘掉,今天這些話,我一句都不會記得。


    簡禾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她走的極慢,隻要男人喊住她,她就能不顧一切的奔向他的懷裏,放下一切芥蒂。


    但一步兩步三步,空曠的樓道裏始終隻有她的腳步聲。


    傅鬆琰,終究是沒有出聲。


    傅鬆琰就站在原地看著簡禾這樣一步步的抽離了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最後什麽也沒剩下,隻留下滿室寂靜。


    作者有話要說:  走了走了,簡禾下章就走了,也知道自己有包子了。


    傅總也要後悔了。


    加更加更我知道!明天就加更!!


    我去發上章的紅包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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