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來了不少秦家女眷,對著秦蘇就是一陣猛誇,不過誇讚完後眼中的惋惜不要太重了。


    唉,長的這麽好看,性情又是溫柔賢惠的,這要是眼睛能夠看到,哪裏就要嫁給一個瘸子了。


    當然了,若是展家大少爺不是個瘸子,也許也不會娶一個瞎子做妻子了。


    這也說不準兩人到底哪個吃虧了!


    秦蘇保持著麵帶微笑,聽著她們說話。


    很快展家迎親隊伍就來了。


    展鵬並沒有如眾人所期待地前來結親,這其中原因眾所以周知,關鍵是無論是選擇騎馬還是乘坐馬車皆不可行。


    最終,代替展鵬出現在這裏完成這次接親儀式的人是他的弟弟——展程。


    好在拜堂的還是展鵬,要不然她都要覺得展家對自己輕看了。


    拜堂,送入洞房,掀紅蓋頭,喝合巹酒,帳子等,儀式感走完後,新房就安靜了下來。


    展鵬雖然不能喝酒,但是該有的應酬還是要有的。


    “姑娘……少奶奶,奴婢給你卸妝吧。”


    將身上佩戴的各種首飾逐一卸下後,冬月和秋桃小心翼翼地攙扶起秦蘇,朝著一旁的淨房走去。


    進入房間,她們輕輕地幫助秦蘇洗淨麵龐,梳理好頭發。待一切就緒,又為她換上了一套鮮豔的紅色裏衣。秦蘇那原本蒼白的臉頰在這片紅色的映襯下看著更加嬌美動人了。


    最後,三人緩緩走出淨房,重新回到了房間裏。


    而就在這個時候,展鵬也已經完成了洗漱,靜靜地坐在床邊,手中捧著一本書正看得入神。


    整個房間裏麵靜悄悄的,除了展鵬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冬月和秋桃見狀趕忙請安。


    展鵬微微點頭,然後對著秦蘇伸出了手,“你們下去吧。”


    冬月和秋桃相視一眼,扶著秦蘇上前幾步,把手交到了展鵬手裏。


    “少爺,少奶奶,奴婢告退。”


    兩個丫鬟懂事的離開房間,然後關上屋門。


    秦蘇的神識能夠看到,雖然是黑白麵的,但並不影響她的行動。


    “夫君……”


    “別怕!”


    秦蘇:我不怕!


    展鵬拉著秦蘇的手,讓她坐在身旁,“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你有什麽事盡管跟我說。”


    秦蘇微微點頭,“嗯。”


    雖然已成為夫妻,但兩人還是有些陌生。


    展鵬想找些話題聊聊,卻不知從何說起。


    沉默片刻後,他開口道:“你平時喜歡做些什麽?”


    秦蘇輕聲回答:“我喜歡聽丫鬟念話本子,遊記。”


    展鵬有些驚訝,“嗬嗬,話本子都是騙人的,遊記還是不錯的。閑暇時我也會看。有時間我給你誦讀遊記”


    秦蘇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好。”


    此時,窗外傳來一陣風聲。


    展鵬望向窗戶,“起風了,夜裏可能會涼,早些歇息吧。”


    秦蘇應了一聲,便在展鵬的攙扶下上床躺下。


    展鵬為她掖好被子,然後也躺了下來。


    黑夜中,兩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這是他們的新婚之夜,雖然並沒有履行夫妻義務,但他們都覺得很自在,他們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第二天,秦蘇聽到動靜就起來了。


    剛一動,旁邊的展鵬就出聲了,“醒了?”


    “嗯,要讓人進來嗎?”


    他們兩人一個眼睛“不方便”,一個雙腿不方便,隻靠他們自己還真不行。


    “先讓你的丫鬟進來伺候你梳洗,然後再讓伺候我的人進來吧。”


    “好。”


    秦蘇知道一直跟在展鵬身邊的人既是照顧他的小廝,也是保護他的護衛。


    但,他是一個男子,不適合這樣進來內室的。


    “冬月,秋桃……”


    已經看著時辰等候在門口的兩人聽到動靜就進來了。


    兩人伺候著秦蘇穿著戴一新,就進去了淨房洗漱。


    而這時的展鵬才叫人進來。


    “主子!”


    流風低垂著頭進來,神色恭敬而自律。


    “伺候我起來吧。”


    他們居住的寢室兩邊各有一個淨房,一扇小門可以直達裏麵,是隻能從寢室打開的。


    淨房的另一個門就是下人準備熱水,打掃衛生進出的地方。


    騰飛院位於展府深處,這裏地勢較高,周圍綠樹成蔭,四季如春。它坐北朝南,陽光充足,通風良好。作為展家未來主人的居所,其地理位置可謂得天獨厚。


    騰飛院中還有一座假山流水,四周種滿了花草,香氣很是迷人。


    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裏,照亮了一切。秦蘇靜靜地坐在梳妝台前,身上穿著一襲鮮豔的紅色衣裙,如同盛開的花朵一般嬌豔動人。


    站在一旁的冬月手持一把精致的木梳,輕輕地梳理著秦蘇烏黑亮麗的長發,並將其盤成了一個優雅的婦人發型。


    而另一邊,秋桃則忙碌地整理著床鋪,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整個房間彌漫著一種寧靜而又溫馨的氛圍,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了下來。


    窗外傳來鳥兒清脆的叫聲,似乎在為這個美好的早晨增添一份生機與活力。


    就在此時展鵬被流風從淨房裏推了出來,房裏突然多了兩個男子,氣氛立馬就不一樣了,他已經穿戴整齊,就坐在輪椅看著秦蘇梳妝打扮。


    梳妝好,秦蘇的雙眼係上一條紅色發帶,這才由著冬月扶著跟著展鵬一起前往正院錦榮院。


    此刻的錦榮院裏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除了展家自家人外,就連展老爺那兩位庶出的弟弟也帶著全家老小趕了過來。


    一時間,偌大的廳堂被擠得水泄不通,滿滿當當坐了一屋子人。


    這些人聚集在此的目的隻有一個——瞧瞧這位剛過門兒的新媳婦兒究竟長啥模樣!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有的好奇新媳婦的容貌是否如傳聞般美麗動人;


    有的則猜測她的性情是否溫柔賢惠;還有的純粹是來看個熱鬧,湊湊熱鬧罷了……


    整個場麵好不熱鬧!


    當然其中也有在宴會上見過秦蘇的,自然直誇新媳婦好相貌,然後再假惺惺的的可惜一句“就是眼睛看不到”。


    “大少爺,大少奶奶到……”


    外麵丫鬟大聲稟報著,展鵬和秦蘇已經先後出現在眾人麵前。


    眾人聞言紛紛扭過頭去,隻見那男子生得劍眉星目,麵如冠玉,就算坐在輪椅上也是身姿挺拔如鬆,風度翩翩;而那女子則蛾眉皓齒,柳腰桃腮,嬌豔欲滴,一襲如火般鮮豔的紅衣更襯得她膚白如雪,溫婉可人。


    兩人站在一起,宛如金童玉女一般,珠聯璧合,相得益彰,實乃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當然如果忽略他們一個殘廢,一個瞎眼的話。


    秦蘇“看著”他們的神色各異,臉上笑容溫婉依舊,腳步輕快走進堂屋,然後開始敬茶認人。


    “父親請喝茶。”


    展老爺接過茶,輕輕喝了一口,然後給了秦蘇一個厚厚的紅包,“好,以後好好和鵬兒過日子。”


    “是,父親。”


    秦蘇奉上一雙做好的鞋子,然後起身來到展太太麵前,跪在蒲團上接過茶盞遞向展太太,“媳婦給母親敬茶。”


    展太太的眼神裏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似乎既有著對秦蘇的審視,又夾雜著對她的惋惜。


    然而,她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刁難之意,而是淡然的接過了秦蘇遞來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接著,展太太從手腕上取下一串晶瑩剔透、色澤溫潤的翡翠玉鐲,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秦蘇的手中,並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可是展家傳下來的鐲子,隻有長子嫡妻才有資格佩戴。


    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希望你能珍視這份榮譽,也期盼著你能盡快為你的夫君生下一兒半女,讓我們展家後繼有人。”


    秦蘇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絲絲涼意,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軟意。


    她深知這塊玉佩所承載的意義重大,於是恭敬又帶著幾分嬌羞地向展太太保證,表示自己一定會盡心盡力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不辜負展太太的期望。


    秦蘇又把一雙鞋,一條抹額遞給展太太。


    這是秦蘇親手做的,雖然鞋樣都是被冬月剪裁好的,其他花樣都是秦蘇自己動手的。


    當然,秦蘇並沒有明說,不過隻要一打聽就能知道。


    而且秦蘇在這敬茶的期間,動作流暢自然,並不顯得笨拙慌亂,倒是把眾人看的很是驚奇。


    有人小聲嘀咕,“這大少奶奶是真的看不到嗎?怎麽看著不像啊?”


    “當然是看不到啊,沒看她眼前都係著紅帶子嘛?”


    “那你看她敬茶的樣子,像是看不到的嗎?”


    “也是,那動作行雲流水,再自然不過了,期間沒有出一點兒差錯,倒是個厲害的。”


    有這樣懷疑的人不少,可是看著秦蘇眼睛上係著的紅帶子,眾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隻能暗暗想著,這新媳婦不是個簡單之人。


    於是,秦蘇接下來被展鵬領著認親都很順利,並沒有想象中的酸言酸語,竟然還讓秦蘇有些不習慣呢。


    認完親,大家就坐在一起用了早膳,然後去了祠堂祭拜了祖宗,把秦蘇寫上族譜,又說了會話,吃了午飯大家才散去了。


    回到騰飛院,展鵬說了聲讓秦蘇去休息會兒,自己就去書房忙活了。


    別看展鵬現在雙腿殘廢,倒是展家的生意卻掌管著不少,還是很忙的。


    秦蘇也沒有去休息,而是洗了個澡,換了身幹爽的衣服,坐在窗前,然後聽著田嬤嬤稟報騰飛院中的事情。


    “少爺院子裏伺候的人不多,小廚房一個做飯的婆子和一個小丫頭,院子裏一個灑掃婆子,以前身邊還有兩個大丫鬟,隻是後來不知什麽原因,就被少爺給配人出去了。


    現在身邊隻有流風一個人在伺候,至於外書房伺候的人老奴就不知道了。”


    秋桃很是驚訝,“嬤嬤,你是說以前騰飛院裏不算流風,就隻有三個伺候的人?”


    田嬤嬤點頭,“是,不過這次咱們帶過的人,也可以立馬有活幹了。”


    之前害怕她們小姐陪嫁的伺候人多,來到了展家沒有他們的位置呢,現在倒是沒有那些擔心了。


    “那嬤嬤就安排一下吧屋子裏除了你和冬月,秋桃,不要讓人進屋,當然流風除外。”


    “是。”


    冬月和秋桃現在是大丫頭,二等丫鬟現在是紅杏和剛到身邊伺候的紅果。


    小丫頭還有兩個分別是翠兒,青兒。


    還有一個灶上的婆子。


    還有兩房人在外麵管著秦蘇的嫁妝鋪子。


    “是,奴婢一定會盡快和展家其院子裏打好關係的。”


    “嗯,把院子裏人聚到一起見見吧。”


    院子裏一下子多了這麽多人,原本伺候的三個人心裏很是忐忑,就怕少奶奶喜歡用外人,把他們給趕出去了。


    好在最後她們還是能夠留下來,很是高興,對於身邊添加了少奶奶的人,一點兒別的想法都沒有。


    錦榮院。


    展太太聽著丫鬟紅袖回稟,臉上帶上了幾分驚訝,“沒想到你們這位少奶奶還挺有本事的?”


    這馭人的本事不該是一個看不到的人該有的呢。


    不過想到敬茶時她那流暢的動作,展太太也沒有多少驚訝了。


    紅袖聽出了太太對少奶奶的讚許,垂著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忿,紅唇被死死的咬住,不讓自己把心中的記恨脫口而出。


    旁邊的青衣看了眼紅袖,心裏忍不住歎口氣,這丫頭怎麽還看不明白呢,不是太太不願意,是大少爺不願意啊。


    要不然原先在大少爺身邊伺候的兩個大丫鬟,怎麽就被大少爺給了嫁出去了呢?


    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讓自狼狽被別人看到的,特別還是見識過自己優秀美好的那一麵的人。


    現在大少爺身邊隻有一個流風伺候就能看出來。


    流風本就是一些沉默寡言之人,除了伺候在少爺身邊,根本就不與其他人接觸。


    她想著大少爺娶大少奶奶,為的就因為大少奶奶看不到他狼狽的樣子,所以才會有這般的選擇。


    可偏偏紅袖這丫頭看不透,還拿以前的想法看待大少爺,早晚都得吃虧。


    青衣想著找時間一定要好好說說紅袖才行。


    展太太想著自己的心事,並沒有發現紅袖的不對勁兒。


    之前展太太是想過給兒子房裏添上兩個通房的,覺得紅袖性子好,長的又嬌俏可人,和她說話就透露一下,哪知道還不等她有動作,兒子就出了意外。


    然後這件事就擱置了下來,現在兒子都不讓其他人伺候,現在又娶了媳婦,展太太自然不會再多此一舉去惹人煩。


    可是,偏偏紅袖就是記在了心裏,還一直惦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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