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


    秦老大剛從訓練場下來,在河邊洗了個澡,衣服搓了搓就回營帳裏了。


    “老秦,你家裏來信了嗎?”


    郭山躺在床鋪上,側著身子問秦老大。


    秦老大歎氣,“唉,銀子倒是收到了,隻是我媳婦不會寫字,所以一直是別人代寫的,也不好說什麽親近的話。


    當初被抓來當兵我媳婦哭的可傷心了,好在半年後將軍就讓往家裏捎信了。唉,我想我閨女了,也想媳婦了。”


    郭山心情也不好,他當初的情況和秦老大一樣,也是被強製抓過來的。


    “將軍說等到咱們這一批老兵冬天胡人進攻時立了功就能回家看看了。”


    “嗯,我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才努力訓練的。”


    “嘿嘿,你現在可是小副隊長了,要是再立功就能成為正隊長了,可真是羨慕你啊。”


    “行了吧你,我這要不是被外公從小帶著,哪裏能夠學的這樣的本事。”


    兩人關係好也是因為一次戰役中秦老大拉了郭山一把,才沒讓他被敵軍來個對穿,所以自此以後兩人的關係就火速親近了起來。


    兩人正在聊天,就聽到外麵有人喊秦老大。


    “啥事?”


    剛訓練完,秦老大這會兒隻想睡覺。


    “秦老大,你閨女來找你了!”


    秦老大懵了,有些無語的看著前來傳話的士兵,無奈的說道,“你是不是傳錯話了?我家閨女在老家呢,又不是在北疆城怎麽可能過來找我?”


    士兵有有些無語,“你家閨女是不是三個?是不是老大叫秦大妮,你是不是叫秦老大……”


    秦老大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心跳瞬間加快。


    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額頭上甚至冒出了一層細汗。難道真的是他家的閨女出了什麽事情嗎?


    他不敢想象,如果真是這樣,自己該如何麵對。


    他的心中充滿了擔憂和恐懼,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揪住了他的心髒,讓他喘不過氣來。


    下一刻,秦老大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個巴掌,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後像一陣風朝著軍營大門跑了過去。


    郭山則是皺著眉頭跟著一起去了,他覺得秦老大家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要不然誰也不會背井離鄉的跑了這麽遠過來尋親的。


    軍營大門外,秦蘇帶著弟弟妹妹等在陰涼處,目光落在大門口。


    秦薇:“大姐,爹還記得我們嗎?”


    秦萱:“大姐,爹長的高大嗎?會不會背著我去買糖葫蘆?”


    秦瑞:“大姐,爹是誰?會喜歡瑞兒嗎?”


    秦蘇:她能說她也不知道嗎?


    就在姐弟幾個胡亂猜想的時候,秦老大滿頭大汗的跑了出來,看著停在樹蔭下的馬車,心裏忐忑的走了過來。


    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在看到三個女兒後,原本因為跑得了太急潮紅的臉,迅速的蒼白了下去。


    “大妮……真的是你們?你娘呢?在馬車裏嗎?”


    秦蘇眉頭微皺,雖然能夠看到活生生的秦老大很開心,但是聽著他的話,怎麽好似不知道他的妻子,她們的娘親,已經在兩年前難產去世了呢?


    秦家收了秦老大的銀子,回過來的書信到底寫了什麽東西?


    “爹,娘在生弟弟的時候就因為難產去世了,你竟然不知道嗎?”


    秦蘇雙眼通紅,目光裏帶著孺慕之情,又有說不出的悲傷之情。


    “……什麽……你……你說什麽……你們娘怎……怎麽了?”


    秦老大的臉更白了,壯碩的身子竟然有些搖搖欲墜,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而已。


    “不可能的,我……我都有收到你們娘讓人送來的家書……怎麽會不在了?”


    秦老大怎麽可能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呢?


    他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盯著大女兒懷中的那個小男孩看,心裏卻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難受。


    他試圖說服自己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但眼前的場景卻又無比真實。


    他的內心深處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你這兩年一直被蒙在鼓裏……”


    秦老大痛苦地閉上雙眼,回憶起過去的點點滴滴。


    他想起了那些曾經讓他深信不疑的謊言和欺騙,心中充滿了憤怒與悔恨。


    他無法理解為什麽自己會如此愚蠢,竟然沒有察覺到這一切的真相。


    而現在,麵對眼前的現實,他感到無比的痛苦與後悔莫及的悲傷。


    “爹……”


    秦蘇看他受到的打擊這麽大,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了。


    這不用想也知道是被秦老漢夫妻倆給坑了,沒說出家裏的真實情況,可能就是怕秦老大知道後,不再管家裏孩子們的死活,或者向他們質問妻子的死亡之事。


    秦老大花了很長時間才平靜下來,他用顫抖的雙手將三個小家夥緊緊地抱在懷裏,淚水如決堤般再次湧出眼眶,哽咽著哭泣起來。


    秦蘇默默地站在他身後,眼神充滿了關切和同情。


    她輕輕地伸出手,輕柔地拍打著秦老大的後背,仿佛要將所有的安慰都傳遞給他。


    每一次拍打都是一種無聲的支持,讓秦老大感受到一絲溫暖和慰藉。


    軍營大門口,跟著跑出來的郭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聽著其中事情的原委,也不禁同情起秦老大來。


    也難怪秦老大那樣堅強厲害的漢子會那般失聲痛哭了,實在是太讓人難過了。


    此時他也不好過去了,隻能靜靜地等著秦老大平靜下來。


    此時看他又恢複了平時的冷靜堅韌,郭山才走了過去。


    “老秦,這就是咱們侄女,侄子吧,哎呦長得可真好看。一點兒都不像你,是不是想他們……啊,嗬嗬,那個,老秦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給隊長請個假,咱們帶孩子們回城去,怎麽也要看看孩子們怎麽安置的……”


    說完郭山轉身就朝軍營裏跑了過去,很快就沒了身影。


    秦老大拍拍懷裏兒子的後背,朝著秦蘇姐妹說道,“那是你們郭山叔叔,和爹是有著生死情誼,現在也是我手裏的兵。”


    秦老大仔細詢問了家裏的事情,才知道他媳婦早就因為難產去世了,還想把他兒子賣錢送人,讓他改姓成為別人的兒子!


    實在是太可惡了,簡直就是不把他這個兒子當回事兒,連帶著妻兒也受他們待見。


    是了,自從他娘死後,他爹娶了後娘,他的日子就不好過了,要不是還有他外公照顧,他能不能長大都是問題。


    他以為再怎麽說他們也是秦家血脈,哪怕是看在他送回去的銀子麵上,也是不應該太過苛刻孩子們的。


    可惜……


    孩子們才多大,老家離北疆這麽遠,這要是萬一出了什麽事,誰又能知道?


    他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深刻地痛恨著秦老漢這個人,那個偏心、自私自利的爹!


    那種恨意仿佛要從胸膛中噴湧而出,讓他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


    秦老漢的所作所為讓他感到無比失望和憤怒,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怨恨與不滿。


    秦老大長出一口氣,好似要把自己胸腔裏的鬱氣和憤怒給吐出來,不讓自己因為憤怒變得麵目可憎,他還有孩子要好好養活。


    很快郭山就跑了出來,“老秦,隊長說了可以給你一天的假,明天這個時候回來,孩子你就好好安置一下吧,等到下個休息的時間,我跟你一起去看孩子。”


    “好,老郭,多謝了,我就先跟著孩子回去了。”


    郭山看著秦老大坐上馬車離開,歎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秦老大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大院子,結巴的問道,“大……大妮啊,你們就住在這裏?這……”


    他家孩子不是曆經千辛萬苦才找到北疆的嘛?


    原本看到孩子們穿的不錯,還坐著馬車,還以為是孩子們為了來看自己才租的,卻原來不是嗎?


    然後,他就看到了馬車被一隻沒出聲的車夫帶到了馬棚。


    “見過老爺,小姐,少爺!”


    然後他又被十多個男男女女給自己行禮,整個人都懵逼了。


    “大妮……大妮……這,這是……”


    秦蘇揮手讓他們忙活自己的,直接帶著秦老大去了二院堂屋裏。


    “爹,我這是無意中得到了一本古籍,裏麵有好多菜譜,我想著這樣的機遇可不能浪費了。


    然後這才在路上到遇到城池時,就去酒樓賣幾個菜譜。


    這手裏有了錢,偶然遇到幾個順眼的人就買了回來,到底我們隻是幾個孩子,人多了也安全……”


    秦老大聽著女兒一路上講述著他們一路上的經曆,心裏別提多心疼了,然後就有些麻木了,孩子們的運氣還……還挺好的啊?


    “那大妮你買這麽多人要做什麽啊?”


    “爹,你在這裏當兵應該短時間不能離開吧?”


    秦老大歎氣,苦惱的點點頭,“是啊,除非爹傷殘退伍了,可是沒什麽意外,誰也不會想要自殘的吧?”


    秦蘇有些無語,她也沒想到這個爹想法如此清奇呀。


    “爹怎麽會這麽想,我的意思是既然爹在這裏,我們自然也要留在這裏。


    留在這裏又不能坐吃山空,總要想法子掙錢吧。”


    “所以……”


    “這不是北疆冬天沒什麽菜吃,最多就是幹菜,地窖裏存放的大白菜,蘿卜等,再就是鹹的要死的鹹菜。


    我得到的那本菜譜裏麵有好幾種醃菜的方子,我就想開個醃菜小作坊,到時候生意一定很好。


    而且如果我能夠把醃菜賣到軍營裏,咱們家的生意可就穩了,有北疆城最大的勢力做靠山,我看誰還敢過來找麻煩?


    所以,老爹你可要好好在軍中努力了,爭取早日當個小官,然後給咱家醃菜作坊牽個線搭個橋,怎麽樣?”


    嗬嗬,他家閨女真厲害!


    就這樣秦老大在家裏待了一天,然後帶著一個大包袱回軍營了。


    郭山早就翹首以盼了,看到秦老大背著一個大包袱回來,眼睛都睜大了。


    “老秦,你這是搶劫了?”


    剛靠近郭山就聞到了肉香味,肚子裏的饞蟲都勾了出來。


    軍營裏雖然夥食比外麵大多百姓都還不錯,但畢竟是大鍋飯,能管飽就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想要油水大那還是不太現實的。


    此時此刻,秦老大不禁得意洋洋地傻笑著,他的臉上洋溢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和自豪感。


    他把包袱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包用油紙包裹的鹵肉扔給了郭山。


    “給,你大侄女給準備的鹵肉,保證把你舌頭都給吞下去。”


    郭山一聽是肉,趕緊把油紙包湊到鼻子下麵使勁兒聞了聞,一臉的滿足之色。


    然後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油紙,露出了裏麵大概十幾塊手指長短的鹵肉塊。


    來不及欣賞郭山就往嘴裏塞了一塊,瞬時發出嗚嗚的聲音,想要說什麽,卻因為嘴裏的肉太多,根本就吐不出來一個字。


    不大一會十幾塊鹵肉都被塞進來的郭山的肚子裏,讓他忍不住滿足的摸了摸肚子,躺在床鋪上不想動彈。


    “哎呦,老秦你這可真享福啊,閨女就不一樣,知道心疼人,隻要你在好好幹,多多立功,讓咱們侄女成為官家小姐都不成問題。”


    秦老大認同的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這個冬天胡人進犯邊境,我會要求出城剿滅分散的胡人小隊。”


    “啊,那可是最危險的任務了,萬一碰到胡人的多個小隊,那可是會丟命的,侄女們才來,你……”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能慢慢等了,總要給幾個孩子爭個未來的,否則就對不起他們一路上經曆,對不起他們對我的期盼。”


    “你也別太拚了,身體才最重要的,你可是他們的依靠,要不然他們的日子會過得更加艱難。”


    “嗯,我知道。”


    秦蘇並不知道兩兄弟的談話,找到了秦老大,也知道了他現在安全的很,就不再管他,而是忙活起了自己的生意。


    她把現在住的三進院子,還有左右兩邊的院子都給買了下來,然後把左右兩邊院子的房間都給打通擴大了地窖,購買了工具。


    然後就開始讓梁三帶人去村子裏收白菜,蘿卜等蔬菜,雞蛋,鴨蛋,鵝蛋,這些都可以二次加工後能夠長久存放的。


    左右兩邊院子,被分成兩個小作坊,一個院子用來當做製作醃菜的地方,一個院子用來製作紅薯粉,紅薯幹等。


    三進院子的後院用來做臘肉,臘腸,臘雞,鹹鴨蛋等肉類。


    做好的能夠長期存放的食物,就放進地窖裏,等著冬天物資短缺的時候開始賣。


    還在街上買了一間鋪子賣鹵肉,醃菜,剛開業就是生意好的不行,直接就有了銀子進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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