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就沒吃飯,還連著做了兩場手術,得虧修士身體素質好,不然她剛剛就該暈在手術台上了。


    沈醉安見狀,連忙叫自己的護衛:“安城,去將我私庫裏的靈果拿出來,再請人去珍饈閣做一桌靈食。”


    大長老也不甘示弱:“我這有珍藏許久的頂級靈茶,瑤舟先喝一些,墊墊肚子。”


    於是,在懲戒堂外等著的眾人,就看到沈醉安和大長老一左一右簇擁著沈瑤舟走出來,一個斟茶,一個剝靈果,態度十足殷勤。


    剛剛到底發生什麽了???


    沈醉安此時已經恢複了之前溫文爾雅的模樣:“之前某因為誤會,行事多有得罪,還望侄女兒別同我計較。”


    沈瑤舟是二房的孩子,按照輩分,沈醉安的確是她的堂叔。


    但沈醉安這能屈能伸的姿態,還是讓沈瑤舟吃了一驚。


    難怪人家能幹大事呢!


    大長老一看,急了:“老朽聽說瑤舟如今還住在安宜巷吧,那地方房子破,環境差,這怎麽行呢?恰好老朽那邊還有多餘的廂房,瑤舟要不要去看看?”


    沈醉安接話:“瑤舟這樣的身份,哪能住廂房啊,安城,吩咐下去,將蘭汀院收拾出來給瑤舟住。”


    大長老:“蘭汀院空蕩蕩的,瑤舟一個人住著不害怕嗎?再說了,瑤舟這麽瘦弱,可見以前吃得不好,正應該補補,老朽那有專門的靈膳師傅,瑤舟想吃什麽都可以做!”


    沈醉安:“對了,再派人去請珍饈閣的大廚,為瑤舟烹調靈食,再找幾個伶俐的丫頭,一並送去蘭汀院,務必讓瑤舟吃住都舒心。”


    ……


    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木了,就看著沈醉安和大長老表演。


    一個是喜怒不定,陰邪狠辣,無人敢得罪的沈六公子。


    一個是脾氣暴躁,掌人生死,所有人都敬畏的大長老。


    現在居然在一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娘麵前爭寵?!


    這到底是他們在做夢,還是這個世界變了,山川倒流、魔修集體改邪歸正都沒這麽驚悚啊!


    然而作為風暴中心的沈瑤舟卻安之若素。


    她可是個有原則的人。


    老師曾經教導過她,一個好的醫生,就要有樸素清廉的品質,不為物質動搖,儉以養德,廉以立身……


    沈醉安悠悠地拋出最後一個籌碼:“一條靈脈五百塊中品靈石。”


    大長老:“!!!”


    沈瑤舟當機立斷:“六叔,往後就請多多指教了。”


    嗚嗚嗚對不起老師,但他給的太多了!


    第3章


    李氏眼睜睜地看著兩位大佬在沈瑤舟麵前爭風吃醋,嫉妒得眼睛都要滴血了。


    她做夢都想重新回到內院,做她的二房少奶奶,卻怎麽都實現不了,沈瑤舟憑什麽!


    她不知道剛剛在裏麵發生了什麽,難道真如沈瑤舟所說,她是醫修,能夠治好六公子?不然怎麽解釋,兩位大佬如此賞識,不,這態度都可以說是諂媚了。


    想到這,李氏的臉色一白。


    她從前覺得沈瑤舟修為低,沒什麽用,便對她很不好,前陣子還和丈夫偷偷將她賣給別人當爐|鼎。


    她如今得勢了,怎麽可能放過自己。


    李氏越想越怕,最後心一橫,決定先發製人,她大喊道:“那不是我家瑤舟,是妖怪奪舍的!”


    現場頓時一靜。


    沈瑤舟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她沒去找李氏的麻煩,她自己反倒送上門了。


    沈醉安眯起眼睛:“這是誰?”


    沈瑤舟:“我嫂子。”


    然後李氏就被帶進了懲戒堂。


    李氏憤憤地看了眼沈瑤舟,然後戰戰兢兢地說道:“瑤舟性子柔弱,平素連和人大聲說話都不敢,而且她天生五靈根,至今都沒能突破練氣二層,這些我們的鄰居都能證明的。”


    大長老派人去問,安宜巷的人也證明了李氏的話。


    李氏於是更有信心,接著說道:“幾日前她突然性格大變,跟從前比就像是變了個人,還會了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定時被什麽凶神惡鬼奪舍了,可憐我那小姑子,才剛剛及笄,正是青春年華,就這麽沒了性命啊……”


    她哭哭啼啼,唱作俱佳,再加上沈瑤舟這一手太過驚世駭俗,不少人都信了她,驚疑不定地看向沈瑤舟。


    沈瑤舟卻十分淡定:“你平時對我頤指氣使,非打即罵,我如果不裝的懦弱一點,還能活到現在嗎?”


    李氏眼神慌亂:“你胡說。”


    沈瑤舟笑起來:“胡不胡說,請大長老問問周遭的鄰居不就知道了?”


    這些話不用問,已然有早就看不慣李氏的婦人說出她平日的惡事,替沈瑤舟證明了。


    沈瑤舟不等李氏再發難,又接著道:“你說我性格大變?沒錯,任誰知道自己的哥哥嫂子將自己賣做爐|鼎,也沒辦法再忍下去吧?”


    這話一出,現場已是一片嘩然。


    李氏倉皇辯解:“不是的,你汙蔑我!”


    沈瑤舟輕輕笑起來:“那你解釋解釋,你修為普通,又不需要出門曆練,按理來說拿不到太多資源,怎麽會累積那麽多丹毒?”


    李氏的臉頓時白了,嘴唇嚅囁,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不需要再多說什麽,光看她的表情,眾人便已經明白,誰說的才是對的。


    “這還是人嗎?!”


    “把這毒婦趕出沈家!”


    “不僅要趕出去,還要將她做的這些事情都宣揚出去,叫世人都看看這毒婦的真麵目!”


    李氏瑟瑟發抖癱軟在地,早已沒了之前囂張跋扈的模樣。


    沈瑤舟卻看向人群:“哥哥,你不出來解釋幾句嗎?畢竟……那些丹藥你也沒少吃啊。”


    沈永德原本在外頭辦事,回來時才聽說沈瑤舟的事情,匆匆趕來時,就看到李氏不打自招,心中暗罵她蠢婦。


    他平日很少在家,對妹妹的印象也很模糊,隻是聽李氏說她性子懦弱,但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她裝的,李氏被她玩得團團轉。


    沈永德自然是不相信她被奪舍這種話,世人都知道,奪舍幾乎要耗費一半的修為,誰會花那麽大代價去奪舍一個五靈根的廢柴啊!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得了奇遇,竟從廢柴搖身一變成了醫修,說不定就是他那神神秘秘的繼母,當年沈永德就見她偷偷醫治過小動物,可惜沒有多想。


    沈永德越想越嫉妒,但還是迅速冷靜下來。


    他早就打算好了,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李氏身上,就算沈瑤舟知道什麽,她也沒證據。他們倆是親兄妹,日後他再哄一哄她,自然能從她那套出醫修的線索。


    所以他一進來就狠狠地打了李氏一巴掌,然後在沈瑤舟麵前痛哭流涕,說自己被李氏所騙,不知道她原來是這樣一個狠毒的女人。


    他算盤打得很好。


    但沈瑤舟卻不為所動,隻是問道:“這麽說,你不知道她把我賣給別人當爐|鼎?”


    “不知道。”沈永德回答得斬釘截鐵,“我如果知道,就是拚了這條命,也不會讓她得逞的。”


    沒想到沈瑤舟竟輕輕地笑了起來:“希望你記住你說的話。”


    沈永德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沈瑤舟從領口拿出一塊碧藍色的石頭,大約是因為常年被人摩挲,石頭看起來十分光滑。


    沈永德記得,這是繼母留給妹妹的,因為不是什麽值錢玩意兒,所以他和李氏都沒在意。


    沈瑤舟輸入一絲靈力,石頭上光華流轉,如同一朵蓮花一般慢慢地展開,顯露出上方的兩個人影,正是沈永德和李氏。


    沈醉安怔住:“這……這是留影石。”


    留影石是一種很珍貴的靈材,用於記錄場景影像,幾乎被頂級的大門派和世家壟斷,少數流出的一些,在黑市都是有市無價,因此很多人都聽過留影石的大名,卻從未見過。


    懲戒堂外又炸開了鍋。


    李氏和沈永德都傻了,留影石價值連城,而他們汲汲營營這麽多年,甚至算計沈瑤舟,沒想到最貴重的寶物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但很快,他們就因為留影石中的內容大驚失色,無心去想這些了。


    留影石中,李氏朝沈永德抱怨道:“家中開銷越來越多,你那妹妹還整日朝我要東要西,煩人透頂,你之前說要把她賣給陳家,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啊?”


    沈永德的表情一改平時的老實憨厚,陰狠道:“你這蠢婦,這種事能大聲說嗎!我已經同陳家談好了,你可要沉住氣,不要漏了口風叫她知道了,若壞了我的事,我定休了你這蠢婦!”


    李氏有點瑟縮:“知道了。”


    沈永德道:“你若聽話,到時候我拿回丹藥自然會分你幾顆。”


    ……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永德。


    在修真界,爐|鼎是比侍妾奴婢還不如的存在,他們的身上會打上專屬主人的烙印,不僅沒有自由,甚至連性命都被完全掌握在主人手中,真要讓他們得逞的話,沈瑤舟就完了。


    這可是他親妹子啊!


    這心腸也太狠毒了!


    沈永德沒想到事情敗露,恨得幾乎滴血:“沈瑤舟!你陷害我!”


    沈瑤舟沒有說話。


    她的腦中翻滾出一段記憶。


    原主得知哥哥回來,歡喜地拿著自己縫的荷包給哥哥,針頭線腦都是她偷偷省下來的,還找嫂子要了一塊布,雖然嫂子把她罵得半死,但一想到哥哥收到這個露出的驚喜表情,她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當她來到哥哥房門前時,聽到的,卻是這樣一段讓她的心墜入冰窟的話。


    她一直信任又敬愛的哥哥,原來才是那個將她推入深淵的人。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鮮血順著下巴和脖頸流入脖子上掛著的留影石上,竟誤打誤撞開啟了留影石,最終留下了這一段影像。


    但她並不想說出來,女孩那顆剔透的真心,沈永德不配!


    在場眾人都已經聽不下去,紛紛嚷著要嚴懲他們夫妻。


    大長老臉色沉沉,厲聲道:“李氏行事狠毒,不堪為婦,將其趕出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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