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站片刻，忽地有人叫他：“江現？”
他聞聲看去，走來一個戴眼鏡的男人。
“好久不見。”男人笑著和他打招呼，“還記得我嗎？”
略略幾秒鍾，江現很快想起來，板正的表情微緩：“方老師，好久不見。”
“當不起當不起，直接叫名字就好了。”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給你們當家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也就隻教了你們一兩個月，叫我方學愷就好。”
江現叫他老師，並不是沒來由。
高二時江家給江盈請的家教，就是這位。
以江現的成績並不需要再額外補習，架不住唐沅跟著蹭課後，跑去找江老爺子，說她們倆補習完不會做題，硬是把他拉下水。
方學愷的學生從原本的江盈一個，就這麽變成了三個，當然，薪資也翻了三倍。
“我們好多年沒見了吧？”方學愷對他的態度挺自然，沒有令人不適的巴結感，隻是尋常的敘舊口吻，“我記得你進滸大那會，我都畢業實習了，除了偶爾有事才返校，都沒和你碰見過。”
江現點頭：“確實很多年了。”
方學愷給他們三個補習的時候是滸大的學生，雖然後來有幸同為校友，但江現入學的時候，他已經大四，一直沒多少交集。
現如今他和幾個朋友創業開了公司，正在做新興科技這一塊。
難得在這遇見，兩個人端著酒杯聊了一會。
方學愷想起什麽，忽地道：“對了，聽說你和唐沅快結婚了？恭喜啊。”
江現眸光柔了些許：“謝謝。”
“唐沅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他說著，禮貌道，“等我們結婚的時候給您下請柬，有空可以賞光。”
“那感情好。”方學愷滿口答應下來，不由感慨，“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你們都要結婚了，我記得那會你們都還在高中呢。”
他微微歎氣：“我和唐沅也好久沒見了。你們大一那年，我見了她一次，後來就再沒見過她。”
江現端著酒杯正要送到唇邊，驀地怔住。
“大一？”
唐沅的大學是在國外讀的。
外國學校春節不放假，他們斷開聯係的那幾年，印象裏，她一直在國外，中途沒有回來過。
方學愷看著江現莫名滯怔的神色，不解地點頭：“對啊，大一。還是在我們學校呢，我那會返校有事，在校門外咖啡館遇到了她。我當時聽說她出去留學了，看到她還挺驚訝，不過也沒聊什麽，她說她有事所以回來了一趟。”
“那時候剛好快元旦了，學校不是辦了次慶典。”
他推了下眼鏡，笑道：“我記得，晚會還是你跟那個比我小一屆的姓白的學妹，一起主持的。”
作者有話說：
嗯……
——
感謝在2021-07-14 19:16:55~2021-07-15 21:20: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陳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沈意 4個；帽帽且歐皇_77 3個；在陳讓懷裏 2個；49792207、wenyf_y、挽星、如約、讀書好累、時生、陳讓呢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宣 20瓶；程嘻 14瓶；胖mm小燕子、鶴箐、陳讓呢 10瓶；菜菜菜籽啊 6瓶；阿寧vin、柒、 5瓶；清河子 3瓶；february、jzzz不吃菠菜、嗨嗨黑哥、深海 2瓶；不吃豆沙包、悠染、沈倦、44678100、p.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3章 sote [vip]
黑色的天幕沉沉, 窗外夜燈璀璨，高大的建築群統統被蒙上一層暗色。
車內寂靜無聲。
江現坐在後座，靜靜看著擋風玻璃外直挺的路麵。
不時有燈光一晃閃過, 他沉沉閉了閉眼，酒會上方學愷說的那些話浮現在腦海中，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變得不是那麽清晰。
已經過去很久……
他還記得，高二升學的那個假期，當時外公外婆已隨舅舅定居在新加坡許久, 傳來噩耗後, 他沉浸在外公離世的悲傷之中，因沒能送老人家最後一程而低落消沉。
是直到高三正式開學才知道, 在假期尾聲，整個年級提前開始預先補習期間, 唐沅和人發生的糾紛。
她也因此，在高三一開始就陷入了糟糕的輿論裏。
那陣子, 唐沅隻和她那幫朋友待在一起, 不再來找他。
他覺得他好像應該說些什麽。
尤其是有一天, 唐沅和某個同學起了衝突，他料想她應當很難過, 在短信裏編輯了好幾條內容，不確信是否恰當, 猶疑著沒有發給她。
然而當天便聽說，她渾不在意，和一幫狐朋狗友撒了歡地在外玩鬧，似乎根本沒把閑話非議放在心上, 絲毫不受影響。
那幾條沒能發出去的安慰, 於是就那樣永遠停在了他的草稿箱裏。
唐沅為了第二次月考找他借書的時候, 他是有點意外的，還有點說不清的情緒。
那一本資料書他沒有，鬼使神差地，他去問了別人。
唐沅考出來，成績意外的好，莫名又惹了議論。
拍照那天她遲遲不見人影。
他忍不住提醒老師：“還有人沒來。”
老師清點一遍，找不到人，不能讓校方領導們幹等，最後還是組織他們就那樣直接拍。
拍完照，陪領導在樓上幾層參觀，解散後他回到教學樓，唐沅那層幾乎都空了，他拉住拐角一個掃地的同學問：“唐……江盈呢？”
同學說：“她們啊，已經走了。”
“去哪了？”
同學悠悠道：“還能去哪，去玩了唄。”
他怔愣站了幾秒，隨後沉默地離開。
她好像有她自己的世界，並不需要太多的開解和寬慰。
很快他就出去參加競賽，是那一年的最後一次。回來的當天，就碰見急匆匆出門要和那幫朋友集合一起去玩的江盈。
他馬上也被褚懷他們叫出去，在奶茶店裏，聽他們閑聊。一個半熟不熟的男生忽然說起唐沅，又帶上他：“哦對，聽說昨天唐沅那群人在全盛唱歌提到江現了。我朋友不是九中的，一起玩的人跟唐沅他們還挺熟，就跟著去了他們包廂，九中那個誰問唐沅最近怎麽沒忙著找江現，你們猜她怎麽說？”
男生賣了個關子，而後道：“她說什麽，太麻煩懶得追，已經不喜歡了。你說說……”
一桌人當即嗤聲：
“她是懶得追麽，她要追得到再說。”
“不喜歡最好……”
他莫名地怔在那，耳朵裏嗡嗡響，像是聽不清他們的聲音，那天他也忘了是怎麽回去的，腦子隻剩下那一句——
已經，不喜歡了。
……
窗外街景飛速倒退，江現喉嚨沉沉，吩咐司機：“開快一點。”
司機在前，聞聲點了點頭，車速提升。
外頭的一切在夜色和加速中模糊不清。
已經很快，可江現還是覺得不夠。
太慢。
太慢了。
慢得，他幾乎快要錯過什麽。
……
公寓亮著燈，屋內的所有都和出門時一樣。
唐沅在茶幾旁，聽見他進門的聲音，回頭朝他看。
“回來了？”她喝著水，對他道，“我前麵在看案例，後來睡著了，醒來才看到你的消息，你怎麽沒回？”
江現眸光在她身上停了停，輕聲說：“剛才在酒會上。”
大概是覺得他忙，唐沅哦了聲，沒多問，低頭繼續翻自己的書。
江現走到她對麵的沙發坐下，她手裏拿的還是和案例有關的書籍，眉頭時不時微微擰起。
“難嗎？”他問。
她抬眸，表情自信：“還好。”
江現默了默，忽地開口：“你在國外成績好像不錯。”
她朝他看，眉頭輕挑：“嗯哼。”
默認了他的說辭。
他低聲問：“你在國外那幾年，過的開心嗎？”
唐沅被他問得莫名，頓了一下，神色有稍許微妙：“怎麽突然問這個？”
江現眨了下眼，視線落在水平線略低處，極緩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問：“你大一的時候，是不是回來過。”
她驀地僵住。
客廳裏靜下來。
江現喉嚨動了動：“我遇到了方學愷，方老師。他說在滸大碰見過你。”
唐沅翻書的手僵滯著，看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難言的沉滯凝固在空氣中。
他聞聲看去，走來一個戴眼鏡的男人。
“好久不見。”男人笑著和他打招呼，“還記得我嗎？”
略略幾秒鍾，江現很快想起來，板正的表情微緩：“方老師，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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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現叫他老師，並不是沒來由。
高二時江家給江盈請的家教，就是這位。
以江現的成績並不需要再額外補習，架不住唐沅跟著蹭課後，跑去找江老爺子，說她們倆補習完不會做題，硬是把他拉下水。
方學愷的學生從原本的江盈一個，就這麽變成了三個，當然，薪資也翻了三倍。
“我們好多年沒見了吧？”方學愷對他的態度挺自然，沒有令人不適的巴結感，隻是尋常的敘舊口吻，“我記得你進滸大那會，我都畢業實習了，除了偶爾有事才返校，都沒和你碰見過。”
江現點頭：“確實很多年了。”
方學愷給他們三個補習的時候是滸大的學生，雖然後來有幸同為校友，但江現入學的時候，他已經大四，一直沒多少交集。
現如今他和幾個朋友創業開了公司，正在做新興科技這一塊。
難得在這遇見，兩個人端著酒杯聊了一會。
方學愷想起什麽，忽地道：“對了，聽說你和唐沅快結婚了？恭喜啊。”
江現眸光柔了些許：“謝謝。”
“唐沅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他說著，禮貌道，“等我們結婚的時候給您下請柬，有空可以賞光。”
“那感情好。”方學愷滿口答應下來，不由感慨，“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你們都要結婚了，我記得那會你們都還在高中呢。”
他微微歎氣：“我和唐沅也好久沒見了。你們大一那年，我見了她一次，後來就再沒見過她。”
江現端著酒杯正要送到唇邊，驀地怔住。
“大一？”
唐沅的大學是在國外讀的。
外國學校春節不放假，他們斷開聯係的那幾年，印象裏，她一直在國外，中途沒有回來過。
方學愷看著江現莫名滯怔的神色，不解地點頭：“對啊，大一。還是在我們學校呢，我那會返校有事，在校門外咖啡館遇到了她。我當時聽說她出去留學了，看到她還挺驚訝，不過也沒聊什麽，她說她有事所以回來了一趟。”
“那時候剛好快元旦了，學校不是辦了次慶典。”
他推了下眼鏡，笑道：“我記得，晚會還是你跟那個比我小一屆的姓白的學妹，一起主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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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天幕沉沉, 窗外夜燈璀璨，高大的建築群統統被蒙上一層暗色。
車內寂靜無聲。
江現坐在後座，靜靜看著擋風玻璃外直挺的路麵。
不時有燈光一晃閃過, 他沉沉閉了閉眼，酒會上方學愷說的那些話浮現在腦海中，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變得不是那麽清晰。
已經過去很久……
他還記得，高二升學的那個假期，當時外公外婆已隨舅舅定居在新加坡許久, 傳來噩耗後, 他沉浸在外公離世的悲傷之中，因沒能送老人家最後一程而低落消沉。
是直到高三正式開學才知道, 在假期尾聲，整個年級提前開始預先補習期間, 唐沅和人發生的糾紛。
她也因此，在高三一開始就陷入了糟糕的輿論裏。
那陣子, 唐沅隻和她那幫朋友待在一起, 不再來找他。
他覺得他好像應該說些什麽。
尤其是有一天, 唐沅和某個同學起了衝突，他料想她應當很難過, 在短信裏編輯了好幾條內容，不確信是否恰當, 猶疑著沒有發給她。
然而當天便聽說，她渾不在意，和一幫狐朋狗友撒了歡地在外玩鬧，似乎根本沒把閑話非議放在心上, 絲毫不受影響。
那幾條沒能發出去的安慰, 於是就那樣永遠停在了他的草稿箱裏。
唐沅為了第二次月考找他借書的時候, 他是有點意外的，還有點說不清的情緒。
那一本資料書他沒有，鬼使神差地，他去問了別人。
唐沅考出來，成績意外的好，莫名又惹了議論。
拍照那天她遲遲不見人影。
他忍不住提醒老師：“還有人沒來。”
老師清點一遍，找不到人，不能讓校方領導們幹等，最後還是組織他們就那樣直接拍。
拍完照，陪領導在樓上幾層參觀，解散後他回到教學樓，唐沅那層幾乎都空了，他拉住拐角一個掃地的同學問：“唐……江盈呢？”
同學說：“她們啊，已經走了。”
“去哪了？”
同學悠悠道：“還能去哪，去玩了唄。”
他怔愣站了幾秒，隨後沉默地離開。
她好像有她自己的世界，並不需要太多的開解和寬慰。
很快他就出去參加競賽，是那一年的最後一次。回來的當天，就碰見急匆匆出門要和那幫朋友集合一起去玩的江盈。
他馬上也被褚懷他們叫出去，在奶茶店裏，聽他們閑聊。一個半熟不熟的男生忽然說起唐沅，又帶上他：“哦對，聽說昨天唐沅那群人在全盛唱歌提到江現了。我朋友不是九中的，一起玩的人跟唐沅他們還挺熟，就跟著去了他們包廂，九中那個誰問唐沅最近怎麽沒忙著找江現，你們猜她怎麽說？”
男生賣了個關子，而後道：“她說什麽，太麻煩懶得追，已經不喜歡了。你說說……”
一桌人當即嗤聲：
“她是懶得追麽，她要追得到再說。”
“不喜歡最好……”
他莫名地怔在那，耳朵裏嗡嗡響，像是聽不清他們的聲音，那天他也忘了是怎麽回去的，腦子隻剩下那一句——
已經，不喜歡了。
……
窗外街景飛速倒退，江現喉嚨沉沉，吩咐司機：“開快一點。”
司機在前，聞聲點了點頭，車速提升。
外頭的一切在夜色和加速中模糊不清。
已經很快，可江現還是覺得不夠。
太慢。
太慢了。
慢得，他幾乎快要錯過什麽。
……
公寓亮著燈，屋內的所有都和出門時一樣。
唐沅在茶幾旁，聽見他進門的聲音，回頭朝他看。
“回來了？”她喝著水，對他道，“我前麵在看案例，後來睡著了，醒來才看到你的消息，你怎麽沒回？”
江現眸光在她身上停了停，輕聲說：“剛才在酒會上。”
大概是覺得他忙，唐沅哦了聲，沒多問，低頭繼續翻自己的書。
江現走到她對麵的沙發坐下，她手裏拿的還是和案例有關的書籍，眉頭時不時微微擰起。
“難嗎？”他問。
她抬眸，表情自信：“還好。”
江現默了默，忽地開口：“你在國外成績好像不錯。”
她朝他看，眉頭輕挑：“嗯哼。”
默認了他的說辭。
他低聲問：“你在國外那幾年，過的開心嗎？”
唐沅被他問得莫名，頓了一下，神色有稍許微妙：“怎麽突然問這個？”
江現眨了下眼，視線落在水平線略低處，極緩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問：“你大一的時候，是不是回來過。”
她驀地僵住。
客廳裏靜下來。
江現喉嚨動了動：“我遇到了方學愷，方老師。他說在滸大碰見過你。”
唐沅翻書的手僵滯著，看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難言的沉滯凝固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