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是她的,寫啊。”


    沈黛立刻又給謝無歧扔回去:


    “不是我的,閬風巔謝無歧,寫這個名字。”


    “寫沈黛。”謝無歧扔給她。


    “寫謝無歧。”沈黛又扔回去。


    博曉生觀戰靈器大會也有些年頭了,隻見過修士們為爭奪仙器打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還從沒見有人拿了仙器這樣嫌棄地相互推辭,仿佛是什麽不值錢的廢鐵一樣。


    旁觀眾人也覺得心肝疼。


    這樣有名的一把靈劍,這兩個暴殄天物的人不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拜托了。


    可憐天元劍還沒意氣風發幾秒,驚覺自己又要變成沒有主人的無主之劍,頓時夾在謝無歧和沈黛中間,左邊求求,右邊求求,這邊喊主人,那邊喊黛黛。


    當然,他喊完黛黛以後謝無歧扔得更快準狠了。


    一旁看著的懷禎總覺得這場麵有些似曾相識,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最後還是宿檀突然來了句:


    “……這兩人幹什麽呢?是在演和離之後都不想要孩子的夫妻嗎?”


    懷禎恍然大悟。


    哦,原來是像這個!


    謝無歧和沈黛還在你來我往地扔劍,最後還是蘭越發話:


    “黛黛收著吧。”


    “師尊?”沈黛有些訝異,“可……”


    “這劍太有名氣,對阿歧而言不是暫時不是一件好事,你暫時暫時看管,更加妥當。”


    沈黛半響才反應過來。


    也對,謝無歧亦正亦邪的身份本就踩在修真界的底線邊上,他若真得了天元劍,這樣強悍的實力,便很難不引起其他人的警惕戒備。


    沈黛便收了下來,讓天元以劍靈的姿態跟著她。


    “那二師兄,你若要用劍時便和我說,我會帶著天元來的。”


    謝無歧似笑非笑,意味深長道:


    “何須這樣麻煩,我們本就同進同出,天元跟著你便是跟著我,真要說離得遠的時候,也隻有晚上入睡……”


    蘭越笑眼彎彎:


    “阿歧,若是再得寸進尺地騷擾你師妹,今後她住閬風巔,你便隻能睡閬風巔山門外了。”


    謝無歧眼尾勾起,乍一看像是乖巧溫馴乖徒弟的模樣,可一張口便是讓蘭越笑容凝固的話:


    “師尊說笑了,天底下哪有一對道侶一個住宗門裏,一個睡山門外的道理呢?”


    沈黛夾在中間,安靜如雞。


    一邊打坐調息的方應許瞠目結舌。


    他師弟,這膽子可以啊!


    “哦?”蘭越似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我們閬風巔哪來的道侶?就算有,也總歸不該是我們黛黛,她這個年紀正是發奮修煉的時候,沒有我的允許,肖想黛黛的臭男人,為師自然會將他從閬風巔踢出去的。”


    謝無歧神色不變,故作惋惜地歎了一聲:


    “誒,既然師尊要是不同意我娶師妹,那我和師妹隻好做一對浪跡天涯的苦命野鴛鴦了。”


    沈黛:……要是能合理合法,她其實還是不想當野鴛鴦的。


    眼看蘭越真的要拳頭硬了,沈黛立刻開始飆起演技:


    “啊——”


    她一出聲,謝無歧、蘭越和方應許三人皆齊齊朝她看了過來。


    “怎麽了?”三人疊聲關切問道。


    沈黛本就不善撒謊,她憋了半天,臉都憋紅了,最後也隻是拉了拉蘭越的衣角,裝死般的往他懷裏一躺。


    “我,渾身痛,走不動了,要麻煩師尊抱回去休息才行了!”


    謝無歧&方應許&蘭越:……


    雖然看出她是在撒嬌了,可是他們真的很想告訴沈黛,撒嬌不是這麽撒的。


    至少這樣,看起來多少有點像一隻破罐子破摔的鹹魚呢。


    第七十八章


    見方應許和沈黛都有蘭越看顧,站在不遠處的重霄君沉思半響,終究沒有再上前過問。


    方才從武庫隱界中逃出的魘妖之事,還等著他來處理。


    他看了一眼蕭尋:


    “跟我過來。”


    蕭尋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蓬丘洞府的掌門濮存道人凝視著魘妖消失的方向,對重回觀戰台的重霄君道:


    “仙蹤絲已放了出去,不過對方實力不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甩掉。”


    觀戰台上眾掌門皆是憂心忡忡。


    靈器大會舉辦多年,早已有了一套完善的防護措施,如今竟然有魘妖光明正大的混入靈器大會,還在眾目睽睽之下逃跑。


    魘族這樣的狂妄恣意、來去自如,令眾人生出了一種風雨欲來的不詳之感。


    原本在軟塌裏半倚著的宿危也坐了起來。


    一掃之前的散漫,他神色肅然,對蕭尋道:


    “能混入長生島,想必不是等閑角色,蕭尋,隱界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溟涬海裏發生的事情太多,蕭尋難以一一解釋清楚,便拿出溯回珠將畫麵投影在半空中。


    光幕瞬間清晰的映照在所有人的視線中,溯回珠除了將蕭尋視野的經過記錄了下來,還將他未曾注意到的一些細節也原原本本地投映在了空中。


    包括那名自稱名為石期、實則是奸細的黑衣魘妖,是如何趁蕭尋忙於應付海草迷陣時偷偷給幾個疏忽大意的修士下了蠱。


    “是熒惑蠱。”


    搖光仙子眯起眼,一眼認出了這魘妖控製人所用的伎倆。


    “細若流螢,卻能惑人心神,雖是個小玩意兒,但能迷惑住這些金丹期修士,卻絕非尋常魘妖能夠辦到的。”


    能迷惑金丹期修士,至少他本人的修為至少在魔嬰期後期,甚至離識期以上。


    世間唯一一個離識期的魘妖,早已死在百年前修真界與魔族的大戰中。


    現下魘族修為最高的,也隻有繼任的魘族妖主,申屠止。


    這個念頭直到他們看見了黑衣魘妖與沈黛的交手之後,越來越堅定,魘族他們第一擅長的是造幻境,第二擅長的便是跑路,論起正麵交戰,他們其實並不擅長。


    而這個黑衣魘妖的修為,絕對是魘族頂尖的水準,除了申屠止之外,這一代魘妖中再找不出第二個。


    這樣一想——


    “這小姑娘,未免進步有些太快了吧。”


    濮陽真人快人快語,直接說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雖說眾人都看出申屠止有意留手,但沈黛卻咄咄逼人,劍意迅猛凜冽,將一開始還遊刃有餘的申屠止逼到了再不動真格就跑不掉的地步……


    甚至還,斬斷了他的左臂。


    就連生死門的伏滄仙尊也感慨:


    “金丹破碎後重新修煉,至今也不過才不到三年的時間,當真是厚積薄發,後生可畏。”


    縱天生仙骨,修為也不可能憑空而降。


    能有這樣果斷的攻勢,不折不撓的決心,這姑娘的心誌遠比天賦更重要。


    沈黛以傷換傷的攻勢看得眾人心驚肉跳,所以到最後,因蕭尋一時掉鏈子而放走了申屠止,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尤其是重霄君。


    “蕭尋,你在做什麽?”


    眾目睽睽之下,麵對自己最信任、最寄予厚望的弟子,重霄君不敢相信這是蕭尋會出的紕漏。


    魘族狡猾,善逃脫,想要擒獲魘妖,機會隻在毫厘之間。


    在昆吾道宮裏學習的每一個修士都知道這一點,蕭尋身為太玄都大師兄更對此再清楚不過。


    若是普通修士,疏忽了便疏忽了。


    可這樣的錯誤,蕭尋不該犯。


    “義父——”


    蕭尋一撩衣袍,膝蓋磕在堅實地麵,重重一聲。


    “此次責任由我一人承擔,若再有魘妖消息,我必拚死將魘妖盜走的雩澤珠帶回,當麵向沈仙君請罪,絕不給義父、給太玄都丟臉。”


    重霄君似有些詫異他的舉動。


    眉頭緊蹙,想要叫他起來,可蕭尋垂著的脖頸崩得緊緊的,如風中翠竹,竹葉雖柔,根卻堅韌。


    他其實也並不是想要責罵蕭尋,更想問那一瞬間對方究竟說了些什麽,才會令他愣神,給了對方逃走的機會。


    但既然蕭尋不辯解,重霄君也隻能冷聲道:


    “既知錯,便回去反省,靈器大會後的宴會也不必參加了,帶上人繼續追蹤魘妖的事情。”


    蕭尋垂眸頷首。


    不遠處的沈黛悄悄打量著觀戰台那邊的動靜,見蕭尋領著人順著魘妖離開的方向去查了,又看了看觀戰台上的立著的純陵掌門。


    她忽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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