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霽本就生了雙桃花眼,最惹人羨慕的冷白皮,細腰長腿,隻不過平時總是穿著淺色西裝,再加上他自帶的疏離感,才將那份魅惑往下壓了些。


    現在他現在穿著這樣鮮亮的紅色,冷白的皮膚如雪般耀眼,或許是因為不好意思,臉頰也微微泛紅,就像是俗世裏開出的花兒,被沉沉雲霧遮掩著,神秘而美麗。


    沈霽本就是猶豫著換的衣服,齊越的眼神熱烈而專注,讓他覺得局促。


    他匆匆看了眼鏡子,更覺得奇怪,“我還是換下來吧,不適合。”


    “才沒有,”齊越說,“很好看,我們把它買下來吧。”


    沈霽有些不願意,正準備拒絕,就看見一邊簾子被拉開,一個清瘦的人影看著他,“沈先生?”


    居然是鄭柳和。


    最後沈霽還是將那件衣服買了下來,連同齊越隨意挑的幾件衣服。


    鄭柳和也隨手買了兩件,“這兩天盧阿姨還跟我提到你,沒想到我今天出來給阿姨買生日禮物,就遇見了。”


    說完,他笑著看向沈霽,“真巧啊,我們好像很有緣。”


    第6章


    “真巧啊,我們好像很有緣。”


    沈霽知道他在諷刺什麽,無非就是替身那些事。


    至於這次的巧合,沈霽堅信,他們的緣分可能讓他們出現在同一家商場,但還不足以讓他們在同一家店裏遇見,鄭柳和大概率是看見了他才進去的。


    沈霽不想和他在這裏虛與委蛇,“鄭先生自便,我們先走了。”


    “沈先生。”


    鄭柳和似乎並不想放過他,戲謔地看著他身邊的齊越,“不介紹下這位?”


    他剛剛可是看見了,那個年輕男人的衣服都是沈霽付的錢,無論是選衣服的還是付錢的,兩個人的態度都很理所當然。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看向齊越的眼神裏滿是輕蔑。


    齊越一直跟在沈霽身後,他不確定對方願不願意讓自己聽見這些,所以一直沒說話。


    但對方主動把話題引到了他身上,齊越也不是逆來順受的的性子。他突然朝鄭柳和走了兩步,猛的低頭湊過去,兩個人之前的距離迅速被拉進。


    僅僅是這一個動作,齊越的氣質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他站在沈霽身邊的時候,臉上始終帶著笑,帶著卷的頭發、可愛的小虎牙、亮晶晶的大眼睛,不知世俗的少年幹淨溫暖,整個人都散發著青春陽光的氣息。


    而此時,齊越收起了笑意,才顯示出他格外優越的淩厲棱角,寶石般漂亮的黑色眼眸盯著他,不帶一絲感情,周身的氣息仿佛凝固,


    刹那間,溫暖柔和的少年成了食肉的狼,鄭柳和汗毛直立,空氣也變得沉重,深深地壓下來,避無可避,仿佛下一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鄭柳和不可控地朝後退了一步,聲音微微發顫,強撐著麵子提高了聲音:“你這是幹嘛!”


    齊越沒理他,很嫌棄地退了一大步。


    齊越湊過去不過幾秒便收了回來,沈霽對剛剛的變化一無所知,隻以為鄭柳和是被齊越剛剛突然的動作嚇到了。


    回到沈霽身邊,齊越又成了那個象牙塔裏的少年,隻不過少了那份笑意,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兩遍,目光裏是毫不遮掩的蔑視,針尖似的插在鄭柳和身上。


    “哥,這就是那個家裏欠錢全家都跑了的鄭柳和?香腸嘴、刻薄眼,臉上還有麻子,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裝嫩,眼角褶子跟餃子似的。”


    這還不夠,齊越又朝後退了一步,站在沈霽身後,側過身不願意看他,像是怕髒了眼睛。


    替身一說能發揚光大,兩個人在長相上肯定是有相似的,都是瓜子臉,再加上身形相似,遠看倒是有個五分像,近看卻是一成都沾不上。


    沈霽是桃花眼,熠熠生輝,嘴唇偏薄,又帶著幾分冷清,而鄭柳和則是丹鳳眼,嘴唇也是偏肉的類型,至於麻子,隻不過就那麽一兩顆,十分不顯眼,被齊越那樣一說,倒是顯得有些可憐。


    齊越這話信息量不小,鄭柳和很在意長相,此刻也沒心思計較,他整個人瞬間僵住,臉頰染色般瞬間漲紅,“你在胡說什麽?”


    他嘴上說齊越胡說,可是根本不敢看他。


    沈霽本來不知道,看鄭柳和的反應是知道大概是真的,不過他沒心思在這兒陪他唱戲,也不好奇他的家事,帶著齊越轉身走了,全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鄭柳和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一步步走遠,提著紙袋的手微微發顫,眼裏卻滿是恨意。


    因為梁旭文的緣故,這幾年鄭柳和這個名字沒少在他身邊出現,那些人仿佛生怕他不知道自命清高,時不時跳出來提醒他。


    沈霽一向不太在意其他人的事情,但提的多了,心裏多多少少對鄭柳和有些好奇。


    說起來今天才是兩個人第一次正式見麵,鄭柳和表現得讓人失望。這幾年他處境尷尬,能認出鄭柳和很正常,他也不想惺惺作態假裝自己不認識他,但鄭柳和認出他還主動湊上來顯示優越感,招數實在低級。


    齊越似乎很討厭鄭柳和,走了老遠還在說:“鄭家當時就是欠錢才跑的,死要麵子還想盡辦法瞞著消息,真是掉價。”


    無論是鄭家還是沈家,在齊家麵前都拿不上台麵,要真論起來,就連梁家也得低他們一頭。位置越高,知道的消息越真,所以但凡齊越開口,必然是真的。


    欠了錢全家出國,就算其他人都不知道,債主怎麽會什麽都不說。


    沈霽這麽想著,也問了出來。


    “還能是什麽?”齊越諷刺道,“當初走得可不是他們全家,鄭柳和的姐姐留了下來,以身還債了,現在還是不是活著都沒人知道。”


    鄭家有個女兒,這事兒沈霽是知道的,不過那個女孩兒似乎就比他大一歲。鄭家出國的時候,估計才剛成年,居然就被這麽拋棄了。


    “剛成年啊。”


    沈霽感歎了一聲,沒再說話。


    這四個字一下戳到了齊越,他心尖一顫,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之後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再提起這些,沈霽又陪齊越逛了幾家店,大氣地讓他隨便挑,齊越沒跟他客氣,選了不少鞋和衣服。


    買了那件紅色衛衣之後,沈霽不願意試衣服,齊越沒辦法,隻能買鞋的時候纏著他買了雙同款。


    沈霽的衣服很多都是直接讓助理去買或者是讓人送過來的,他已經很久沒逛街了,還是年輕人的潮牌店。


    兩個人都興致不錯,逛完街還去吃了頓燒烤,最後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客房裏已經重新收拾過,床單被罩換了全新的,沈霽還沒說,齊越就自覺去了客房。


    看見齊越洗澡出來,沈霽才想起來今天忘了給他買睡衣了,齊越倒是覺得挺好,“不用買了,這個我都穿習慣了,很舒服。”


    沈霽:“……”


    好吧,這麽快就習慣了……


    沈霽吹完頭發回房間,房門敞著,門外突然探進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晚安,霽哥,做個好夢。”


    齊越說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腦袋,也不等他回應,就在外麵替他關上了門。


    沈霽依舊保持剛剛的動作,看著那扇門,許久許久,輕輕笑了笑,“晚安。”


    ·


    鄭柳和才提起梁夫人生日沒幾天,沈霽很快也收到了生日宴請帖。


    請帖直接送到了沈家老宅,沈霽分手和辭職的消息也傳了回去。


    十六歲那年母親去世,父親成了植物人在療養院長睡不起,前兩年沈爺爺也去世了,沈家如今的當家人是他叔叔沈慶,他從小就和叔叔一家不親,所有的溫情一點點斷開,隻剩下微薄的血緣聯係。


    當初他會去給梁氏賣命,離不開沈慶夫妻的推波助瀾,要不是那時沈家股市動蕩,沈爺爺病重受不了刺激,他也不會如了他們的意。


    上次梁旭文換手機給他打了電話,說他收到了他寄過去的東西,過來找過他,家裏沒人,沈霽沒說什麽,轉頭就把公寓密碼給換了。


    倒不是不相信梁旭文的人品,隻是單純的不想給他親密的錯覺。


    這一點也來自他母親汪絲晴的耳濡目染。汪家書香門第,雖然不顯赫,卻是出了名的才女,即使結了婚,也有不少人前來試探,但她向來都是拒絕的不留餘地。


    他母親曾說,情感是很脆弱的東西,裂了縫就再也回不去了,得小心維護。


    所以有些東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拚不回去,他不會走回頭路。


    那張請帖直接送到沈家,無論是梁旭文的意思還是那位梁夫人的意思,他也都不在乎。事情已經發生,之後的路才是首要的。


    當天下午,沈霽給齊越發了消息,說自己晚上要去一趟沈家。


    齊越現在大二,正值學期中旬,正是課多的時候,有時回來了還要完成學校的任務,他也沒閑著,天天東奔西跑,兩個人都挺忙,沒時間做飯。


    雖然是在外麵吃,但兩個人幾乎每天晚上都一起吃飯。自齊越住過來至今,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分開吃晚餐。


    沈家祖上是禦廚出身,雖然逐漸沒落,但老宅卻是很雅致,無論是小花園還是假山流水,都是上個世紀著名的古典設計師設計的,很有意境。


    他到沈家的時候,沈慶還沒回來,嬸嬸孫盼在客廳,見他回來,快步走過去,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親熱道:“讓你住家裏,你也不同意,非得你叔叔給你打電話,才能回來吃頓飯。”


    沈霽沒說話,笑容有些疏離。


    孫盼又扯了些家長裏短,過了十多分鍾,才終於落到實處,“怎麽突然辭職了?這麽大的事情也不跟家裏說一聲。”


    沈霽:“沒什麽,就是想休息一下。”


    “累了幾年了,休息一下也好。”


    孫盼讓人端了水果上來,放在他麵前,“不過辭職這種大事,你還是應該跟你叔叔商量一下。不過是累了想休息休息,這種小事你叔叔還是能幫上忙的,之後再回梁氏也方便一點。”


    沈霽忍著心裏的煩悶,直接地拒絕她的按時,“我不會再去梁氏工作了。”


    “你這孩子……”


    孫盼似乎還想再說什麽,沈慶回來了,她立刻迎上去,說:“小霽今天好不容易來一趟,我才終於能跟他說說話。因為他辭職那事兒,你昨天晚上都愁的睡不著,我也問過了,小霽說他想休息一段時間,就從梁氏辭職了。”


    說著,她輕輕歎了口氣,“這孩子真是不懂事,你看能不能請梁總吃個飯,讓他再回去。”


    她語氣擔憂,好像真的是為家裏的孩子不懂事而煩惱。


    沈慶聽了,看著沈霽不讚同地說,“怎麽能這麽衝動呢?按照你現在的位置和對公司的貢獻,馬上就要升副總了,到時候梁夫人生日宴跟我一起過去,給梁總道個歉。”


    “是啊。”孫盼將請帖遞給他,“梁總還特地讓人送了請帖過來,想必還是希望你能回去的,到時候讓你叔叔和你一起過去好好道個歉,咱們還是跟之前一樣。”


    沈霽接過請帖,放在一邊沒有打開,“現在我從梁氏辭職了,正好可以回家幫忙。”


    沈霽笑了笑,像是個懂事的晚輩,“之前叔叔不是說嗎?我如今的本事,能幫家裏還是最好的。”


    孫盼嘴角的笑僵了僵,沈慶說:“你能來家裏工作當然是最好的,隻不過你弟弟剛進公司,還沒穩下來,如果你再過去,怕股東們有意見,你先回梁氏,再等等,沈氏肯定是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沈霽:“嗯,公司那群股東是麻煩,叔叔您辛苦了。”


    孫盼輕輕拍了拍沈霽的胳膊,“還是阿霽懂事,之前跟你弟弟說,他也不聽,非要過去,現在在公司受股東刁難,你叔叔跟我也沒辦法。”


    沈霽瞟了眼一邊的請帖,“這幾年受梁氏諸多照顧,梁夫人的生日宴肯定還是要去的,隻是梁夫人……”


    沈霽微微垂頭,少了幾分冷清,語氣猶豫:“我在家裏還有10%的股份,可能還需要麻煩您將股份給我,到時候我去了也方便一些。”


    他態度模糊,沈慶和孫盼在心裏將那段話補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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