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鹽


    灰山妒


    文案:


    長相平凡的我卻是個顏控。 古早味渣攻渣受np狗血。


    我叫許俊彥。


    八歲之前我一直在舅舅家生活,那年我老媽帶著弟弟從法國回來,終於想起她在國內還有個寄人籬下的大兒子。她生下我原本就是個青春荒唐的錯誤,之後也沒看我一眼就瀟灑的擺脫過去出國重啟幸福生活。


    八年後我們母子相見,她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


    "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好看!"


    第1章


    我仔細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眼睛倒是很大,但眼尾微微有點下垂看起來像是沒睡醒的樣子,這樣的眼睛在可愛的女孩子臉上或許還算好看,但是我是個長得很man的男生,所以反而在整體的凶悍中有一絲滑稽。


    眼睫毛太長了,又不夠翹,像層擠擠挨挨的黑簾,顯得因為有點近視本來就沒什麽神采的眼睛更呆板,而且一揉就容易掉落,紮進眼睛裏。


    鼻子也就那樣,不算高挺但是還能看得過眼。


    嘴唇是我完美繼承老媽神韻的地方,但很可惜,這是張女人的嘴。太小也太紅潤了,而且就算生氣的抿著嘴也看起來像是在含笑,一點男人味都沒有,虧我還把頭發剪得很短。


    總體來說並不算難看,但就是稱不上帥氣。如果好好收拾起來的話也隻能算是看得過眼而已,並不會讓人覺得很驚豔或者“這是個帥哥”。這就是一張平凡的臉,我早就認識到這點了。


    我嫌惡的把鏡子推遠,每次認真照完鏡子我就會越發討厭這種物件,或者說討厭鏡子裏長相普通的自己。為什麽要發明出鏡子這種東西呢?讓我這種普通人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缺點。


    我推開門走下樓梯,沙發上兩個穿著同樣黑色毛衣的人親昵的互相靠著,正在看電視。


    一個長相俊雅,身材修長。


    一個長相豔麗,一頭漂亮的金發。


    “育城哥。安德烈。”我勉強揚起一個笑容,“早上好。”


    他們同時抬起頭,許育城對我微笑,溫柔又安靜。安德烈還是一幅冷冰冰的樣子,整張臉蛋像是冰中的玫瑰花,我甚至可以用嬌豔欲滴來形容他。


    “早上好,小彥。”許育城說,桃花眼在別人臉上或許顯得輕浮,配上他儒雅的氣質卻隻讓人覺得被他看一眼如沐春風,“爺爺讓我待會兒帶你和小安去主宅,我剛剛做了早飯,你吃一點再動身。”


    啊。鏡子,就是為這樣造物主的寵兒所準備的吧。


    我心裏這樣想著,點了點頭:“謝謝表哥。”


    我坐在許育城的車後座,安德烈很自然的霸占了副駕駛。


    他總是這樣,不說話,看起來很好欺負,但是該搶的東西也毫不手軟。


    許育城的副駕駛位原本總是我在坐的,自從安德烈回國,我從來沒有搶得過他。


    他就是個金發的惡魔……我在心底想。


    安德烈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當然,他和我長得一點都不像兄弟。我長相平凡,他卻像個降臨人間的天使,走在街上總是讓人為之側目。我從小寄人籬下看人眼色,他從一出生就享受所有人的讚美和寵愛。


    最重要的是,他是愛的結晶,而我是罪惡的產物。


    安德烈的父親是一個長相俊美的法國人,安德烈的金發來自於他,一個富有而博學的男人。我隻在許家主宅見過他一麵。那時候我站在角落,看著媽媽牽著他的手,滿臉幸福,另一隻手攬著穿著小西服的安德烈。他長得很像媽媽,美麗得近乎柔媚。


    那時候他就顯得冷漠而不近人情,對所有長輩的誇讚視而不見。


    那是我從來沒有受過的待遇,我羨豔的看著他,直到他突然看向我。


    藍色的眼睛,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


    有長輩尋著他的眼神看到站在遠處的我,露出一個說不上輕蔑,但絕對沒有善意的笑容。她俯下身體輕聲說:“哦,那是俊彥,是你的哥哥——不過我們暫時不介紹他。”


    不被介紹到正式場合的,站在陰影處的,長相平凡的我。


    他仍然注視著我,我對他微笑,希望他快點無趣的挪開視線,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可是他沒有,他緊緊盯著我,甚至搖了搖他媽媽的手。我看見他的嘴唇張開,那天使冰冷的說:“mama, c''est mon frère.(媽媽,那是哥哥。)”


    我聽懂了。於是所有人都看過來,我一下子被迫站到或嫌惡或不屑或厭煩的聚光燈下。


    那個漂亮的女人向我走過來,牽著天使和她的丈夫。她在我麵前蹲下,隻是看了看我的臉便驚呼道:“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好看!”


    我看著離我很近的金發天使,難堪一下子吞噬了我。再小的孩子被說長相醜陋也會感到羞恥,何況是被我期待了很久的溫柔的母親這樣說。我的臉不自覺的漲紅了。安德烈一直冷漠的臉上忽然露出漂亮的笑容,甜美的,快意的,惡作劇得逞的。


    金發的惡魔。


    那年我八歲,我這樣想著。


    第2章


    車到了許家主宅,我開車門下車,轉頭看見許育城給安德烈拉開車門。


    “他又不是沒手。”我不耐煩的說,“育城哥你下回別伺候他,我不信他能死在車裏。”


    “不能這麽說話呀小彥。這畢竟是弟弟,又剛回國,諸事肯定都有不習慣的。”許育城一向溫柔耐心,他柔聲說,“他中文又不好,我們做哥哥的多擔待一點。”


    “中文不好幹嘛要回國?”我翻了個白眼,“走吧。”


    安德烈全程低頭玩手機,不知他聽懂了沒有,畢竟他現在會說的也隻有謝謝和你好這種基本詞匯。就算我當麵罵他,他也不知道我說什麽。這種語言上的差距讓我有了一點好心情,就算我搶不過他,還能嘴上占占便宜。但是一想到就算罵他也聽不懂豈不是白罵了,我就又鬱悶起來。


    “走吧走吧。”許育城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他微微笑著,“小彥又在使壞心眼了,真可愛。”


    我的臉紅了紅。


    許育城一直都對我很好,即使家裏所有人都不喜歡我,他仍然寵著我。從小到大許育城一直護著我,他會帶我去遊樂園,給我講睡前故事,替我受罰,對我眨眼微笑。他既優秀又溫柔,是我可望不可即的星星,是貫穿我青春期的荒唐秘密。


    “誰使壞心眼了?”我說,“andrei, allons - y.(安德烈我們走吧。)”


    安德烈沉默的跟上,我故意往前走幾步跟許育城並肩,將那個金發惡魔甩在後麵。


    眼不見為淨。


    其實我不喜歡回主宅。因為我的另一個表哥許育衷。


    他比育城哥大兩歲,長得也還算不錯,但是他身上總是一種讓我不喜歡的味道。


    不同的女人身上脂粉和香水融合起來的氣息,混亂而熏人,是墮落的味道。而且他的眼圈總是青黑的,縱欲過度而不知克製的人不會有什麽成就。他一直很荒唐懶惰,所以不怎麽討長輩喜歡。但此刻他站在門口看著我們,似笑非笑。我的袖口被拽了一下,我回頭,安德烈也皺眉看著前方。


    “tu ne l''aimes pas?(你不喜歡他嗎?)”我低聲問。


    “imbécile!(蠢貨!)”他說。


    反正不是在罵我,我會意的點頭。許育衷迎過來,笑著說:“小彥好久沒回來了。這是安德烈吧,好久不見。”


    安德烈禮貌的點了點頭,生硬的說:“你好。”


    許育衷的手搭上安德烈的肩膀,鑒於他經常有不正經的舉動,這樣過於自來熟得讓我厭煩,我說:“他會的詞匯還很少,育衷哥其實你說的話他都聽不懂,過段時間你們再聊吧。”一邊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安德烈的手指讓他後退,許育城也順勢說道:“哥,我們進去聊吧。”


    許育衷的手拿了下來,他看了我一眼,笑意淡了點,說:“進去聊,進去聊。”


    並非我想幫安德烈,隻是他分明討厭許育衷的觸碰,我雖然不怎麽喜歡這個便宜弟弟,但還是避免他受什麽委屈回頭和老媽告狀。


    安德烈看了我一眼,什麽也沒說。


    沒良心,為他我又挨了許育衷的記恨,他不是昨天才學了謝謝的中文怎麽說嗎?我白他一眼,跟著許育城走了進去。


    爺爺去和戰友釣魚了,家裏除了許育衷之外還有一個我不怎麽熟悉的遠房小姨。她小時候也見過我,但是沒對我表現出什麽特別的喜歡或討厭,我也覺得足夠——就這樣把我當成可有可無的人,總比見我一麵就要皺眉好得多。


    “姨。”我叫了聲,安德烈也對她點了點頭。


    “俊彥。”她也淡淡的,看到安德烈的時候眼睛一亮,“真漂亮,這是安德烈嗎?來,過來給小姨看看。”


    安德烈看著我,我無奈的擔當翻譯:“elle t’aissé passer(她讓你過去。)”


    “je refuse.(我不要)”安德烈冷淡的說,我尷尬的看著許育城,他立刻會意的替我找了個台階:“安德烈昨天沒睡好,想先睡一覺。姨,等他睡好了再下來和您說話吧。”


    小姨的笑有點掛不住,但隻能說:“行吧……我看俊彥的法語學得挺好的啊?”


    我轉頭低聲讓安德烈上樓,他倒還算乖巧,跟著許育城上去了。聽見小姨的話,我笑著說:“還好吧,課餘學了一點。”


    “也是,畢竟可妍現在總呆在法國,你去看她也方便一點。”可妍是我老媽的名字,我聽著她繼續說,“你還在讀大學吧?”


    許育衷端了杯酒過來,懶洋洋的說:“小彥都工作了,姨你記性不好啊。”


    我的確剛畢業,在許家的一個分公司裏當財務助理。許育衷說話向來不怎麽客氣,我忙說:“剛畢業沒一個月,還不算很脫離大學吧。”


    “大學學的什麽啊?”她問,“老爺子給安排工作了吧?”


    “學的金融學。”我其實有點不高興,去許氏公司的確是老爺子要求的,但我也是自己一層層麵試上的崗位,被她這麽一說像是不勞而獲似的,“現在就是一小助理。”


    “助理能做的多著呢,學著點。”許育衷往沙發上一靠,“不然你到總部來,坐我秘書好了,正好我想炒了現在那個秘書,事兒特多。”


    他現在的秘書是舅舅特意安排的,但是許育衷顯然並不是會按照期望好好學習公司事務的料。我在心裏冷笑,麵上還得端著微笑說:“我哪有這能力,別到時候做不好給育衷哥添麻煩了。”


    “隨你。”他喝了口酒,不耐煩道,“等你改主意了就不一定還能輪得到你。”


    我心裏唾棄許育衷千百遍,客廳的氣氛凝重,誰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這時候卻聽著許育城下樓說:“小彥可厲害了,學了好幾門外語呢,以後還能幫公司翻譯文件。”


    聽見許育城的聲音,我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小姨也順勢說:“是嗎?那俊彥你教我幾句吧,你都會什麽啊?”


    我感激的回頭看他一眼,他對我眨了眨眼微笑。


    第3章


    快到午飯時間,主宅才陸陸續續又來了些人。都是從小經常見到的長輩,他們對小時候的我並不如何,但是現在我終於學會虛與委蛇,便和他們挨個打招呼聊天。安德烈一直在樓上不下樓,大家也不覺得他沒有禮貌,長得好看的人總是很容易被原諒。


    老爺子是最後回來的,阿姨已經把菜都做好端上了桌。警衛幫他卸下帽子和漁具,他一進來本來在交談的其他人都噤了聲,有的小輩甚至站了起來。老爺子看起來慈眉善目,掃了一眼大廳說:“今天來得挺齊。”


    許育衷站在他身邊垂著手,這時候就乖得像個鵪鶉:“爺爺。”


    “嗯。”老人向來隔代親,許育衷又是長房長孫,說話語氣很溫和,“老大怎麽沒來?”


    “父親去f市出差考察那邊市場了。”許育衷說得頭頭是道,像是很用心在公司事務上似的,“所以沒能來。”


    “工作的事是要上心。”許老爺子淡淡的,“開飯吧,都等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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