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的時候,林建民的灶台主體已經壘得差不多了,再和些黃泥巴給外麵加固塑形一下也就可以了,於是他擦了擦手,叮囑學兵看著兩個小的,小跑著又去山下接周小娥去了。


    還沒走到山腳,就碰上了周小娥。


    “你怎麽不在底下等著我,就這麽上來了。”林建民有點不高興,其實是擔心自己媳婦兒。


    周小娥乖順的鬆開三輪車,任林建民扶著把,她跟在後麵推著往家走。


    “我怕李老栓看見我,好歹清淨幾天唄,剛才在村口,聽那幾個大娘B說,媽一早就去找老村長了,要上派出所去告李老栓拐賣兒童,還上李老栓家罵街去了,我出去的時候他B在說這個,回來了說得也還是這個。”


    林建民應了一聲,這事兒也說不清是誰對誰錯,反正現在他B搬出來了,李老栓就不能再針對林家了,可他要是還折騰,那估計就該直著來對他B了,這家裏頭他要是不在,周小娥對上這老渾蛋隻怕也不行,可現在年關裏頭早點攤子生意不好可以不擺,但是過了年工廠開始上班以後,他肯定得出去擺攤,這可怎麽辦?


    周小娥不見林建民說話,就也自己想起了心事。


    今天在市集上轉了一圈,她買的都是點必需品,他B是做早點生意的,山上這三輪車走著都不方便,要真開始做生意了住在老窯洞裏肯定不行,她想著過年的時候要不就回去跟周母借點錢在縣城裏租個住的房子,等攢下來點錢,再去租門麵房開店好了。


    夫妻倆回到老窯洞,李學兵正領著兩個奶娃娃在玩,剛子在地上亂爬,弄得一臉一嘴的泥巴,學兵雖然六歲了,可抱著胖乎乎的剛子還是很吃力,隻能一趟一趟把他從床單的邊緣拽回去,然後再一趟一趟的跟著他跑。


    而秀秀就乖巧多了,靠在門邊邊上拿了個小木棍,認真的在地上挖土玩,除了手上有點子土,身上還是幹幹淨淨的。


    看到周小娥回來,剛子立馬放棄了跟李學兵的追逐遊戲,手腳並用的朝周小娥爬過來,秀秀看了一眼開心得笑了笑,繼續認真挖土。


    周小娥買了四個碗,她本來想買三個的,反正孩子還小趁著大人的用就行,可人家賣碗的小販不肯賣單數,說他賣不出去,這才買了四個。


    還去供銷社買了個水桶和一袋麵粉,還有一大盒火柴一包蠟燭。


    早上林建民下去老林家借工具的時候問了老村長,說是這山上沒有電線杆,扯不了電線,他B還是得用窯洞照明。


    周小娥還撕了兩米的稀布,打算把床邊挨牆的地方圍起來,這樣晚上睡覺就不怕土掉在床上了,也能放心讓孩子B挨著牆睡。


    學兵幫著把東西一樣一樣搬到屋子裏,最後剩下一包,周小娥卻是賣了個關子。


    “猜猜裏頭是什麽?”


    她跟林建民的心思其實是一樣的,怕學兵多想,所以盡量讓氣氛活躍起來。


    不過林建民雖然也有這種心思,對周小娥的賣乖卻還是不會配合,隻會木訥的搖搖頭。


    周小娥白了他一眼,對上學兵,“咱B過年要穿新衣服,不過今年叔叔嬸嬸賺的錢不多買不了一整套,但是小孩子還是得穿新衣服的!”她故意做了個極其誇張的動作,打開了手裏的塑料袋,“當當!”


    “新球鞋!”李學兵激動的喊了一聲。


    自從父親去世,母親離開後,他就再沒想過會有人給自己買新衣服了。


    周小娥把鞋子放在了李學兵手裏,那是一雙春秋的單球鞋,本來她是想買棉鞋的,可是棉鞋比單鞋貴了五塊錢,想想孩子的腳長得也快,單鞋穿得時間反而更長,所以她用八塊錢給學兵買了一雙球鞋。


    “嬸子,你不用給我花這種錢的,我、我有鞋穿。”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那是他剛來林家時,張紅英拿大偉的舊鞋子給他穿得,他也就比大偉小幾個月,可這雙大偉穿著都小的鞋子,他硬是穿了這麽久。


    “嬸子不光給你買了,大家可都買了。”說著,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又掏出來兩雙棉襪子,一雙是林建民的,一雙是她的,過年嘛都得穿點新,這話也不是她胡謅的,兩雙襪子也花了四毛錢呢!


    周小娥從袋子裏拿出來兩雙虎頭鞋的時候,連心思一直不在這邊的秀秀,都扭過了臉來。


    那兩雙虎頭鞋,都是紅底綴著白風毛,打眼一看就透著喜慶,老虎眼睛是黑白線繡的,眼睛上還綴了薄薄一層風毛做睫毛,活靈活現的後麵兩個彎彎的尾巴稍也有一撮毛,還掛了鈴鐺,伴著周小娥的晃動,叮當作響。


    秀秀投胎以來,還沒見過這麽精致的東西,而且這小東西,倒還有點像她本體的模樣,她多看了幾眼,正盯著她看反應的周小娥當然也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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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這是秀秀和剛子的新鞋子, 好看嘛?”其實秀秀跟剛子學走路也都到春天暖和的時候了,最快也差不多得一歲,可今天趕集, 看見這麽做得這麽好看的鞋子, 周小娥想想兩個小的落地後夫妻倆的生意是越來越好, 可是一大家子一個院子住著, 大嫂二嫂都盯著他們前頭幾個月生活費沒交夠的事兒, 夫妻倆賺了錢也隻敢偷偷存著,從來也沒給孩子們買過一件像樣的東西。


    今天也是想著分了家別人看不見, 這才一狠心買了兩雙,要是真碰見了,她就說是自己做的。


    周小娥盯著秀秀,帶著點誘導的晃晃手裏的小鞋子, 然而卻是剛子像頭牛似的哐哐哐就爬了過去,而秀秀卻隻是秀氣的坐在那兒,一點也沒動。


    周小娥歎了口氣,抱起了地上的剛子,“你說這秀秀,咋就不爬呢?這剛子都爬半月了, 秀秀是不是缺啥營養了?”


    林建民走到了秀秀旁邊,瞥了一眼小丫頭在地上挖的坑,也沒多想就把秀秀抱了起來,“女孩子可能是骨頭軟, 要不這兩天我去找村醫問問, 買點鈣片回來給補補?”


    “對啊,應該吃點鈣片補補。”周小娥說著掂了掂懷裏的剛子,這家夥抓到了老虎鞋根本就不想叫抱著, 踢騰著胳膊腿兒就要下地,周小娥隻好把他放了下去,“剛子就不用吃了,就給秀秀買點吃好了。”前後腳就差兩天的孩子,都是吃她的奶,剛子那小腿兒粗的快頂秀秀倆了。


    鈣片是什麽?


    秀秀不懂,吃過午飯,周小娥還把他她放回了地上鋪的床單上,她就撿起小木棍繼續在早上那個位置挖起來。


    這下麵有寶貝,秀秀能聞出來,而且是比金子更誘人的寶貝。


    可是秀秀的力氣太小,挖的太慢了。


    下午的時候,林建民把土灶修完整了,放一晚上明天就能做飯了,周小娥跟學兵去旁邊的窯洞找了好些磚塊回來,土炕的事兒還是打算留到明天來弄。


    秀秀認真且努力的挖了一下午,也才挖出來她那小拳頭大小的一個坑,不免有點沮喪了。


    但是她現在太弱了,貔貅的被動技能在林建民的氣運減弱後也隻能發揮到周小娥撿錢的那種功效了,如果能把底下這個寶貝挖出來,他們一家子就不用住在這破窯洞裏了。


    於是秀秀一點也不氣餒,第二天繼續挖。


    搬夠了磚頭,林建民跟周小娥一起把屋裏的床搬出來壘土炕,李學兵沒什麽事兒就在外麵看兩個小的,坐了一會兒,才發現了認真且努力的秀秀。


    “你在幹什麽?”學兵湊了過來,伸手一扒拉,秀秀那努力了一天的成果差點就被他給囫圇平了。


    秀秀有點哀怨得瞪了他一眼,學兵卻以為妹妹在跟他撒嬌,樂嗬嗬的笑了,“秀秀怎麽這麽可愛,哈哈。”


    可愛個鬼!


    秀秀歎了口氣,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再看看強壯的學兵,打算忽悠個勞動力幫自己幹活兒。


    於是她拿著手裏的木棍在學兵眼前晃了晃,然後很認真的在地上繼續挖起來。


    學兵瞪大了眼睛看著秀秀,如果說之前是懷疑,那秀秀現在就確實是在跟他交流,他有點不敢相信,“你是想在這裏挖個坑麽?”


    秀秀點了點頭,衝學兵笑了。


    學兵興衝衝的跑了,沒一會兒提著林建民掏煤餅爐子的鐵鉤子跑了回來,“我來幫你挖!”


    因為力氣大,也因為工具趁手,天快黑的時候,學兵就在地上挖出來一個能放下他一隻腳的坑,可是土裏什麽也沒有。


    出來搬床的林建民不知道倆人在幹嘛,好奇的湊過來。


    “妹妹想在這裏挖個坑,所以我在幫她。”


    林建民讚許的誇了李學兵,然後夫妻倆把床搬回了屋子裏,那土炕一個下午,根本是壘不好的。


    第二天,林建民和周小娥幹活兒,學兵在院子裏看著兩個小的,秀秀拽著他繼續到了那個坑邊邊,示意學兵繼續挖。


    但是學兵畢竟也是個孩子,工具也不是很趁手,到傍晚也就是往下延伸了一點點。


    第三天,林建民修好了土炕,晾晾總算能睡了。


    夫妻倆這才注意到,秀秀還是坐在那個位置,旁邊的土坑,已經有一尺深了。


    “這是在幹什麽?”周小娥奇怪的問學兵。


    可是學兵也不知道,“妹妹想要挖坑,我幫她挖來著。”


    林建民抱起了小女兒,秀秀覺得學兵這個勞力不是很好用,照這麽下去不知要到哪年月了,畢竟這地底下的寶貝,要不是埋的足夠深,根本不可能留到現在了。


    於是她抓了抓林建民的手,往下指了指那土坑,努力得調整著嘴巴的感覺,半天才擠出來了一個字,“寶……”


    周小娥愣住了,“剛才是秀秀說話?”


    林建民也沒注意,可是院子裏就他們五個人,剛子在那兒玩樹枝呢,學兵沒說話,他們倆也沒說,那還真的就是秀秀了!


    周小娥趕緊站了起來,“秀秀,叫媽——媽——!”


    秀秀不開心的瞪著眼睛,眉毛都皺成了團,搖搖頭趴到了林建民的肩膀上。


    “哈哈,看來閨女更喜歡我。”林建民有點得意的衝周小娥笑,然後扳過來秀秀的小身子,繼續循循善誘,“閨女,叫爸——爸——!”


    秀秀不高興的繼續搖頭,然後指著地上的坑,用力加大了音量,擠出一個“寶!”


    可這還是沒能磨滅夫妻倆讓她喊爸媽的熱情,學兵在旁邊看看秀秀,看看地上的坑,想了好一會兒,突然靈光一閃,“叔,秀秀的意思,是不是這土坑底下有寶貝啊?”


    秀秀眼睛都亮了,一個勁兒的點頭。


    這回,林建民終於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那個土坑上,“有寶貝?”


    “妹妹到這個家以後,就一直在這兒挖,還讓我幫她挖,都好幾天了。”學兵攤開自己的手,因為不趁手的工具,雖然他這兩天很努力,手掌都磨紅了,可還是沒什麽進展。


    周小娥接過了秀秀,“你幫閨女挖挖看,萬一要挖到個寶貝,咱們說不定就發了呐!來,寶貝閨女,跟媽媽學學,嘴巴張開來,媽——媽——!”


    秀秀有點沮喪,真不是她不想學,是真的這個嗓子發不出聲音來,這兩口子怎麽就不明白呢!


    林建民扛了鐵鍬過來,對著李學兵努力了這麽些天的成果下去就是一鍬土,直接就把學兵的勝利果實給抹平了。


    一天,兩天,三天……


    大年三十這天,林有糧過來給送了副對聯,看見收拾好的籬笆還有屋裏的土炕十分滿意,但是看到院子裏的大坑,卻十分不理解。


    “費功夫挖這幹啥?”這坑經過林建民這麽些天的努力,和秀秀的哭鬧堅持,已經差不多一人高了。


    林建民肯定不能說是閨女堅持底下有寶貝叫他挖的,“挖個紅薯窖,存點東西。”


    林有糧歎了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臨走前到底是不忍心,拉著林建民道:“建民啊,日子得往前看,你們做生意就去做啊,悶在家裏頭整這些個亂七八糟的幹啥?你還準備在這破窯洞裏住一輩子呢?你大哥今天可就去拿新房子的鑰匙了,過完年就能搬進去住了,你二哥也評了先進,要發二百塊獎金呢,你看看你……這是在幹啥都!”


    林建民隻能傻嗬嗬的笑著,把老爹送出了門。


    這個年,人人都過得很滿意,好像隻有林建民一塌糊塗。


    雖然本來林老爺子來之前,林建民也過得十分滿意,但是誰會信呢?


    周小娥熬了點漿糊,拉著一家子貼對聯,破舊的窯洞貼上嶄新的紅對聯,也還真有了點過年的喜悅。


    秀秀趴在林建民挖出來的大坑邊,看著底下閃著七彩的奪目光芒,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的,甚至隔的這麽遠,她都能感受到山頂的哪一處有寶貝,這地底下的寶貝應該就快出來了,但是林建民因為林有糧的打擊不是很想繼續挖了。


    秀秀覺得這個深度自己挖幾下應該也出來了,但是這個高度跳下去,她肯定會摔壞了。


    自從發現秀秀能完全理解打人的話以後,學兵沒什麽事兒就盯著秀秀,所以當然也注意到了,秀秀的沮喪。


    所以當林建民貼好春聯,打算上後山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打點野貨回來改善一下夥食的時候,李學兵攔住了他,“叔,那坑不挖了?”


    “歇歇再挖,明兒就過年了,今天晚上得守歲,叔去後山看看有沒有野兔。”林建民本來就是個過於樂觀的性格,隻是剛被訓過,不想再挖坑了。


    學兵沒再堅持,確實那坑就在那兒,今天不挖明天也不會跑了。


    林建民拿著林家借回來的砍刀上山去了,周小娥進屋去和餃子餡兒了,今天過年,雖然沒有肉,但是之前的雞蛋還有,配上今天老爺子拿來的兩顆大白菜,也能很香。


    而秀秀眼巴巴的趴在坑邊邊,引得剛子也趴了過來,學兵無奈的歎了口氣,找到了家裏唯一的一個凳子,提起自己原先的工具——通煤餅爐子的鐵絲圈,把凳子丟進了坑裏,拽著鐵絲圈小心翼翼的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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