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外人在,瞧上去倒是她在飛蛾撲火般的投懷送抱。


    “那樣量,怎麽能量出來?我教你,應該這樣……”


    他將她拉入懷中,在榻邊坐下,明明說好要讓她來量度他的身形,寬大的手掌卻緊扣著她的腰肢,在上麵細細地摩挲著,力道忽輕忽重,揉得她仿若片刻後便要化在他懷裏,咬著唇才能掩去異樣的聲響。


    頃刻之間,外邊便開始風雨大作,毫無預兆的電閃雷鳴嚇了程柔嘉一跳,原本無力地攀著他手臂的雙手,下意識地便如藤蔓般牢牢勾著他的腰,獲取一絲安全感。


    男人伸出修長的手臂將窗牖關了大半,卻還留著一條縫,不過是不讓風雨浸濕褥子罷了。


    “世子……”


    本是想讓他將窗子關嚴實,但敗下陣來的速度太快,那些個雜念不過是一閃而過,便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美人眼中水光隱隱,衣衫半褪,香汗淋.漓,小嘴微微地喘著氣,明明什麽都還沒發生,模樣卻比從前情到濃時還要更勾人幾分。


    薛靖謙眼中神色一凝,手掌攬著柔弱無骨的腰肢,炙熱的氣息撲在懷中人兒的雪白脖頸上,激起一片布料暈染般的紅色:“無妨,有船簷呢,淋不到你。”


    溫聲細語,堪稱如玉君子。


    寬厚有力的手掌在說話間卻毫不留情地徑直往他的腰腹間壓。


    廣闊的運河上空烏雲密布,豆大的雨珠淅淅瀝瀝地從船簷上滑落,砸在河麵上卷起一片片交疊的漣漪,卻仍舊掩蓋不住船艙內細碎的聲響。


    那嗓音嬌柔勝水,令人一聽就酥了半邊身子,細細地乞求留下些許餘地。


    窗隙間又有男子輕笑的聲音悠然飄出,毫不猶豫地拒絕:“怎麽可能?”


    水藍的長裙被撩起,一雙雪白玉腿繃得緊緊的,細長白嫩,勾在其腰側,微弱的月光照進來,隱隱瞧著似乎比之西北民間盛傳的神鹿形象還要聖潔無暇幾分。


    他麵對她時,理智就鮮少有占據上風的時候。


    更何況,眼下情景……


    絕對無法停下。


    毫無保留。


    突然而至的一場大雨吹散了河麵上大半的霧氣,有漁民夜裏起身披著蓑笠給自己的小漁船加鋪蓋加鎖,免得被暴雨衝走衝壞,雨聲簌簌,甜膩的春風中似乎送來了女子帶著哭腔的尾音。


    再去細聽,又無處尋蹤影。


    疑心是哪裏的小貓在叫。


    現下可不正值春日嗎?


    漁民鎖好小船,哼著調子原路折返。


    ……


    這夜,程柔嘉隻覺得船體都在微微晃動,隻能緊抓著他的手臂掩飾恐慌,卻毫不意外地被他調笑,繼而大方地“贈予”了更多。


    今夜也不知是怎麽了,這般……


    難道說到了餘杭,他便要離開了?


    暈過去之前,程柔嘉困惑地閃過這個念頭,腦子卻混沌得如同漿糊,無法篤定亦無法質疑。


    雨聲漸歇,被風胡亂拍打著的窗牖終於不再哆哆嗦嗦地顫抖,暫得一絲安寧,窗上倒映的燭影悠長,尚在微微搖晃。


    然而運河上的夜色,何其漫長。


    陣陣淩厲的春風,終究不留情麵,休整片刻,複又吹打上去,讓人耳邊似整夜都在嗚嗚作響。


    作者有話說:


    昨天又趕了一天的高鐵,從今天開始會正常更新的,給各位小天使滑跪了


    第50章 隔簾 [vip]


    長街盡頭, 戴著官帽的中年高瘦男子立於城牆上凝神遠望,似在等候著什麽人。


    城中富庶,每日進出城的百姓數不勝數, 三教九流都有。


    但男子的目光並不多在那些人身上停留, 隻遙遙望著去往碼頭的那條路, 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連帶著身後的屬官麵上也帶了幾分緊張意味。


    喧囂聲中, 清脆悅耳的鈴鐺聲忽地遠遠傳過來。城門口排隊的人回頭去看,便見一輛黑漆華蓋翠帷馬車緩緩朝城門口駛來。


    馬車鏤著簡潔雅致的雕花, 檀木為架,七彩琉璃寶帷做頂, 金鉤銀線下懸著一層素麵的碧色綃紗車簾,隱隱能瞧見裏麵的人影。


    車前四匹上好的高頭駿馬,旌飾鮮亮,車邊圍了一圈形容肅穆,手拿長矛、身穿兵甲的護衛,一看便知來人身份不凡。


    高瘦男子忙整理了下官帽, 提著袍子大步下了城牆, 往城門外而去。


    華蓋馬車中。


    玄衣男子懷中抱著一窈窕纖弱的女子,玫瑰紅遍地金的褙子衣口寬鬆, 不僅雪肩露了一半在外麵,連杏黃色繡紫藤花的訶子都能瞧見一角,即便是用了素白的薄毯掩著,也難掩車內的綺麗風光。


    程柔嘉早已麵如飛霞, 偏著頭不去看他, 細長的手指微微蜷縮, 粉嫩的指甲勾著他衣袖上的金線。


    昨日那般由著他荒唐, 今晨起來,她雙腿都顫得直打擺子,下榻差點摔著,於是生悶氣又卷著錦被睡下了,誰知道再睜眼,便到了餘杭的碼頭了。


    她剛由侍女服侍著挽了發髻,換了新衣,唇上擦了一層薄薄的口脂,這人便進來了,不由分說地將她抱下了船,上了馬車,與他共乘。


    腰肢仍在酸痛,馬車上寬大柔軟的褥子墊著,也依舊坐不住,稍一顛簸,便被直接送入了他懷中。


    他似有驚異,可下瞬便一副溫潤如玉的君子模樣,嗓音低沉暗啞:“可是要我幫你揉一揉?”


    於是明明上馬車時她還穿戴整齊,較之京中的官太太們還要規矩端方,不過片刻的功夫,便成了這幅模樣。


    修長如竹的手指按在她的腰側,輕輕地打著旋,溫熱輕緩,手法熟練。不多時,尚還有些淤青的地方便發了熱,似是當真緩解了不少。


    她掩麵輕輕打了哈欠,尤覺睡意未盡,埋入那人懷中,不知不覺便闔了眼。


    恍惚間,那雙手到了她偶爾仍會發顫的雙腿上,輕輕地按摩著,那從足心不斷蔓延而上的酸澀才漸漸緩了下來,她頓覺自在了不少,忍不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往他懷裏縮了縮。


    薛靖謙身形一頓,低垂的溫和俊朗眉眼中閃過點點笑意。


    程柔嘉忽然渾身一僵,啟了眼去瞧,卻見那雙手不知何時又移了上來,在腰線的上方駐留盤桓。


    她羞赧不已,又注意到這馬車與他們尋常乘坐的樣式不大一樣——薛家在京中向來是低調謹慎的,又講究高門大戶的端莊肅穆,如此張揚豪奢的馬車,是萬不會用的。


    這三麵的碧色綃紗簾子,如煙似霞,好看是好看,可外邊的人往裏瞧,人影都擋不住……


    見懷裏的人眸光落在簾子上,整個人瞬時紅得熟透了的模樣,薛靖謙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將她的注意力吸引回來,聲音低沉,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別擔心,瞧不見的。”


    她險些輕喚出聲,更是半點不信,纖長的手臂擋著去推他,卻被他輕柔又不容置疑地撥開:“別鬧,昨日屬這裏……最為疲累。”


    昨夜的種種走馬燈似的閃過腦海,餘光又瞥見訶子下的點點梅痕,她喉嚨微梗,竟是半點無法反駁這話,紅著臉不去看他,躲避這幽靜得過分的氛圍。


    如鴉的青絲如散亂在他的膝頭,美人唇紅齒白,睫毛輕顫著假寐,薛靖謙雖是故意想鬧她,覺得她害羞的樣子很可愛,可瞧著瞧著,手中緩緩摩挲揉捏之處,便忍不住用了力氣。


    眸色微微暗沉。


    察覺到難以忽視的存在感,她不由警惕地摟著他的脖頸,語氣急促地勸誡:“世子爺。”


    這可是在外麵。


    薄薄的紗簾能掩住她衣衫不整的事實,可……


    她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眸子裏水光漫漫,像是他再繼續下去就要哭出來似的,薛靖謙勾著她的腰肢,低低歎了口氣,收回了手。


    還是年紀太小了些,昨夜剛被折了花,無論如何,也該收斂些了。


    她鬆了口氣。


    薛靖謙一言不發地垂目看她。


    眼尾微紅,鼻子挺直秀氣,嘴唇小巧紅潤,瑩瑩泛著光,襯得整個人都嬌柔如花,引人注目。


    車輪緩緩地放慢了速度,應是要到城門前麵了。


    “敢問裏麵可是薛大將軍?”陌生男人的聲音忽然從車轅幾尺處傳了過來。


    程柔嘉嚇了一跳,忙推著他要起身整理衣物,卻又被一把按了回去。


    “唔……”


    忽如其來的唇齒相依,程柔嘉被他捧著臉溫柔細膩地吻著,耳垂瞬時紅得快滴血,身體殘留的記憶讓她根本無力反抗,素手虛虛抵著他的肩頭,趁著分離時小聲反抗。


    “世子……您做什麽?”


    外麵有人等著回話呢,他突然這般……必然都讓人聽見了。


    明明是在生氣的質問,說出來的語氣卻聽著像撒嬌。


    薛靖謙也知道再鬧下去人就真要惱了,低頭在她雪頸處輕語二字。


    做戲。


    程柔嘉緩慢地眨了眨眼,明白了過來。


    怪不得今日坐了個如此張揚的馬車。


    他是想坐實自己南下是仕途失意,因此沉溺於溫柔鄉的風流名聲啊。


    她想了想,亦嬌聲抱著他的手臂,柔中帶糯:“將軍把我的口脂都吃沒了……”


    薛靖謙眉心一跳,指腹漫不經心地摩挲著她水潤豐盈的唇,低低在笑:“無妨,本將軍瞧著,嬌嬌此時甚美。”


    這話倒並非作假。


    他方才半是做戲,半是真動了情,此刻再瞧,那如花瓣細膩芬芳的唇焊然的紅,哪裏還需要什麽口脂?


    馬車外的杜樂濤躬身問話,等了好片刻都沒人回話,臉色不由微微一變,直起身子去看。


    豎耳細聽,隻聞得馬車中有輕微的響動。


    隔著的碧色綃紗簾子隱隱透出裏麵的光景,影影綽綽地像是一男一女在親昵地耳鬢廝磨,接著,便聽見女子柔得帶水的聲音低低響起,輕聲抱怨方才剛塗的口脂被人擷了幹淨。


    他心下一跳,疑心是不是認錯了人,看向身後的屬官。


    屬官亦蹙眉想了片刻,輕聲上前提醒:“……聽聞將軍出京是帶了一位女眷的,似乎就是咱們餘杭人氏……”


    杜樂濤亦有所耳聞。


    以他的資曆,本來是不可能被調到餘杭做知府的。偏生前任知府似是犯了錯,得罪了貴人,貴人便親點了他接任,這才有此造化,能來餘杭這富庶之地鍍鍍金,將來升任六部京官也是隱隱在望。


    這官位來得巧合,他便小心多打聽了幾句,這才知道那貴人就是位高權重的國舅爺,定遠大將軍薛靖謙。而前任周知府得罪的人,正是薛將軍的屋裏人,出身餘杭商賈程家的程氏。


    既是親點了他來赴任,他想著自己應該也算是將軍手底下的人了。可直到拿了令狀出京,將軍都沒召見他提點半句,亦沒吩咐他要多照顧程家。


    他來餘杭也不過月餘,位子剛坐穩,便聽說薛將軍辭了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的實差,南下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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