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刺殺成功,除掉男主最好,如果不成功,那他們死就死了,也是好事一樁,還能消耗掉1號係統的一些能量。


    抹殺可是一個牛逼轟轟的好技能,得讓1號多練一練,不能懈怠了。


    江念心想,比起小廢物106,1號確實是一個好隊友。


    106:……


    君朝露還在思索,他早查過洛瑤南的身份,不過是九華山一名新晉弟子,也不是什麽長老峰主,不懂師尊為何對這人如此上心。


    “師尊為何這樣在意洛瑤南?”他喃喃。


    江念心想,總不能說你師尊是個官方蓋章的戀愛腦吧。


    君朝露想了片刻,忽然微微笑起來,眼尾飛出兩抹薄紅,“我懂了。”


    江念:???


    “你懂什麽了?”


    君朝露頷首微笑,“師尊真是智謀超群,誌向遠大。我想,重要的不是洛瑤南,而是九華山。師尊想要逐步削弱九華山力量,是嗎?”


    江念:“……不錯。”


    君朝露:“摧毀九華山的新弟子,下任七星人選,這樣,敵弱我強,我們終能壓過仙門一頭。師尊真是未雨綢繆、高瞻遠矚。”


    江念:“……很好。”


    我允許你這樣腦補。


    君朝露:“弟子懂了,弟子這就下去安排,”他默默看了眼謝清歡,“師弟便在我這裏安心養傷吧。”


    等到君朝露離開,江念走到床邊,偏頭臉色蒼白的少年。


    他抬起深黑的眼睫,淡色的唇抿著,定定望著江念。


    與謝清歡對視的時候,江念心中總會有些很柔軟的情緒,說不上是為什麽,也許是他看上去實在太溫和了,眸中沒有一絲戾氣,無聲凝視時,便如和煦的春風拂過,消除世人心中的悲傷與困苦。


    這樣的人不適合身在七殺宗,更應該待在仙門之巔,成為世人口中的信仰。


    江念修魔多年,一身戾氣,不過是在盡力克製。當年她以為修魔實力強進階快,比修仙要強多了,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人還會去修所謂世間正道。


    到這百年修為滯於元嬰,她才慢慢意識到,世上沒有所謂捷徑,所有看似方便快捷的道路,日後一定會付出某種代價。修魔能讓修為大幅度提升,但是修煉越深,越容易在暴戾殺氣中迷失本心,變成極易失控的殺戮機器。


    而江念當初為了殺死翠雲山老祖,修的又是最極端的咒術。


    心魔重重,修行之路萬分艱苦。


    若她和鬼郎君一樣,隻是個喜歡殺人的心理變態也就罷了。


    可她還記得自己曾經來自一方光明正直的國土,那兒有秩序法律,不必殺人奪寶、人人溫暖坦蕩。八百年前,她不肯向命運低頭,棄仙入魔,到如今,自然更不肯向所謂的魔障彎腰,和其他魔修一樣成為嗜血的怪物。


    謝清歡的眼睛太幹淨,就像一麵鏡子,能照出世間汙濁,也能照出每個人最本來的樣子。


    她與鏡中的自己對視,能稍微拂出心上戾氣,想起所謂本心。


    謝清歡被她看得眼睫微顫,垂下眸,輕聲說:“師尊,朝夕淵靠近妖國。”


    雙眸漫起的水霧讓鏡中的少女倏地消失,江念不滿地皺了下眉,怔忪片刻,才漫不經心點了下頭。當然是靠近妖國,劇情裏她本來也是要和洛瑤南一起去妖國。


    謝清歡眼中難掩憂慮,“妖國有很多熟悉幻術、影響心境的精怪。”


    那些精怪的手段,未必不會比桃樹差。


    他能看出江念身上幾次若隱若現的煞氣,忍不住擔憂,看了看江念,幾次欲言又止。


    江念:“你說吧,沒事,我不罰你了。”


    謝清歡攥了攥掌心,剛施法治愈的傷疤再次裂開,可見血肉,他渾然不覺,隻垂著眸,慢慢斟酌,“師尊,幻術能勾起心中殺念,心境不穩,容易迷失其中。世上擅幻術的精怪修士眾多,殺不盡的。”


    江念明白他的意思,這件事得從她自己身上出發。


    然而要是真容易這樣解決修魔後遺症,世上人人都來修魔了。


    她捏捏眉心,坦言:“我當年急功近利,用了一些偏激的辦法,是有些問題,不過這些年已經在慢慢想辦法了。”


    對著謝清歡時,她便懶得偽裝,說了幾句實話。


    也許是因為她清楚像謝清歡這樣的秉性,就算與她立場不同,也永遠不會害人。


    “我克製了下自己的修為,”江念勾了下嘴角,又有些得意,“要不是這樣,說不定我早就化神了,能把師兄和清微按在地上打!”


    謝清歡微微笑了笑。


    江念雙手撐著床,目光虛虛落在房間角落,“其實,第一次殺人的感覺並不好。”


    滾燙的血濺在臉上,還有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死者漸漸渙散的雙眼,和僵硬冰冷的屍體,一切都讓人十分不適。她從前連隻雞都沒殺過,誰知道來到這混球世界,第一件事就是要殺人。


    可是到後來,殺的人越來越多,就慢慢開始麻木。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胸腔裏的血冷下來,靜立半晌,聽不到自己心跳聲,隻能聽見蕭疏的風聲。殺一個人時,還會覺得惡心、難受,但當殺了一百個人、一千個人時,便覺得那些鮮活的生命,和路上飄揚的野草並無什麽不同。


    人命不比路邊的野草更珍貴。


    何況那時她殺的也是十惡不赦之人,為了鎮住那群無惡不作的魔修,用的手段自然更偏激。


    現在七殺宗都怕君朝露的手段,卻不知道如今笑容溫和的宗主,當年才是整個魔道乃至仙門的噩夢。


    在入魔百年後,江念幾乎被心魔操縱,血是冷的,心是硬的,陰鬱而暴戾,那次她殺了百鬼門門主仍不解恨,把他的魂一寸寸抽出來,聽到慘叫聲時,竟生出一時快意。


    她並非替天行道,而是喜歡聽百鬼門主的慘叫聲。


    連裴翦看著她的眼神也變成錯愕。


    她本差點就成為自己所討厭的人,幸好師父伸手拉了她一把。


    她的師父是個老好人,修為淺,仙緣薄,護不住七好門。


    一個白花花胡子的小老頭,沒什麽本事,本來想跟著他們一起入魔,結果折騰了快半年,發現自己連入魔的門檻都達不到,隻能委委屈屈蹲在家裏給他們研製各種口味奇怪的丹藥。


    江念拿出一瓶藥水,謝清歡下意識往後躲了躲,回憶起那可怕的口味。


    “很難喝對吧?”她露出微笑,攥住瓷瓶,“你師祖煉的,那時他成天成夜翻古籍,炸了好幾間丹房。”


    都說天塌下來有高個子撐著,但矮個子的人,也未必會心安理得接受這份饋贈,也會用自己的方式默默付出。他們注定無法成為高峰,卻依舊能長成花卉草木、春風雨露,點綴人間。


    江念摩挲細膩的瓷瓶,心想,多虧當年有師父,才讓她想起一開始自己拔劍,隻是想反抗,而並非喜歡殺人。自從師父仙去後,她就再也沒怎麽拔劍了。


    “你說得對,這總歸是一個隱患,”江念皺了皺眉,殺意過重,現在還能壓製住,但如果等她突破元嬰升到化神的天劫中,肯定會生出心魔。


    “等到解決洛瑤南的事,我就去想辦法,大不了一輩子元嬰算了,反正我們魔宗越級殺人老傳統了。”她混不在意地笑笑,扭頭對謝清歡說:“不用擔心,讓我看看你的手。”


    謝清歡把手遞過去。


    江念低下頭,施法抹掉傷痕,握住冰涼如白玉的手指,說:“謔,居然沒下毒,看來你師兄還是愛你的。”


    謝清歡沉默片刻,輕聲道:“師尊,我有辦法。”


    江念不解看著他,“什麽辦法?”


    謝清歡手指微微顫了顫,感受江念身上熾熱的溫度,慢慢說:“古籍記載,若是靈獸與人結契時,靈獸自願獻上心頭血,便能替主人擔業障、擋劫難、渡殺氣。”


    江念往下瞥了眼,袖子裏的小赤虵冒出一個腦袋,聽到這話,忙不迭嘶嘶縮回去。


    她雙指一夾,把小赤虵捏住,“這玩意真能行?”


    小赤虵嚇得嘶嘶叫,尾巴不停亂晃。


    謝清歡手上一空,懸在空中片刻,慢慢將手收回袖中,深黑的眼睛幽幽望著小赤虵,“它還未長成,心境不穩,何況赤虵一族並非純粹靈獸,本性喜好殺戮,若與你結契,承受許多殺氣,容易變成凶獸。”


    江念可惜地歎口氣,“那隻能拿它去泡蛇酒了。”


    小赤虵:“嘶嘶嘶!”


    江念想想,“那正好,這次去妖國,我順路去瞧瞧有沒有長得俊俏的妖精,有的話拐一窩回來。”


    謝清歡表情苦悶,微微蹙眉,“隻有上古靈獸才能替人擋劫消難,和尋常妖精並沒有用。”他見江念興致缺缺,忍不住又道:“若是細數世上,能配得上與師尊結契的,想必就隻有青鸞了。”


    江念:“哦?”


    謝清歡心跳得極快,臉上通紅,低著頭不敢看江念。


    他強忍著把頭埋進被子裏的衝動,一字一句慢慢說:“我看書上說,青鸞天生神獸,能擋天地大劫,就算如今不如從前,替師尊擋去天劫、消除大難,想必也不難。”


    他靜靜等了會,沒有等到江念回複,隻覺心跳得快越出胸腔,每一瞬都十分難熬。片刻後,他又繼續低著頭說:“我聽說,它還飛得極快,決雲而飛,背負青天,從北冥飛到南冥,也隻要短短一瞬的功夫。若是師尊和它結契,便能常常騎著它出去玩了。”


    他攥了攥掌心,把袖子揉成一團,等不到回應,心中羞赧躥上眉眼,燒得眼尾泛紅,水光粼粼,忍不住接著道:“我還聽說,青鸞歌聲極悅耳,聲音能驅除魔障,若是師尊與它結契,就可以讓它給你日日唱歌,不用再怕心魔了。”


    依舊靜默,他垂著臉,隻能看見江念的半截衣袖,還有自己因緊張蜷緊的手指。


    薄薄天光透過窗楹灑進屋中,照亮窗台放著的靈雪花。


    他的目光膠著在那半截火紅的袖子上,看得久了,覺得衣袖像是燒起來般,迸出的火星飛濺,燙得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他忐忑等了很久,心頭那點期待與希冀逐漸冷卻,苦悶地抿了抿唇,忽然聽到江念輕輕笑了一聲。


    謝清歡抬眸,對上江念彎起的眼睛。


    江念拍拍他的肩膀,認真道:“徒弟,我們要實事求是,腳踏實地,不要做白日夢,我最多也就想想找個赤虵這樣等級的靈獸,你可真行,直接就夢到青鸞了。做人不能這麽飄!就算世上還有青鸞,那可是供在神壇的神獸,怎麽可能會願意來和我結契?”


    謝清歡心想,若是他願意呢?


    但他見江念不肯信,便“嗯”了一聲,忽而道:“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在妖國西邊,有一種靈獸,名蜃。蜃獸能進入夢中,吞噬噩夢,編織好夢,帶一隻在身邊,對消除心魔有益。”


    他思索片刻,又道:“不過蜃獸稀少南尋,聽說十萬大山之中,有一隻極凶悍護短的老蜃。老蜃盤踞一山,護住蜃獸餘脈,若是找到它,說不定能尋它幫忙。”


    江念:“你知道的倒挺多。”


    謝清歡:“都是書上記載的,上次師尊放在我房中的那本異獸書中便記有老蜃。”


    江念沒放在心上,點點頭,把桃樹所贈的靈桃拿出來,遞過去。


    謝清歡眼睛一亮,忽然道:“蜃獸喜歡清靈之物,可以用靈桃引它出來!”


    江念:“引什麽引,這個是給你的,給我吃了!”


    謝清歡仍有些舍不得,“師尊,等我們先去那邊引出蜃獸,再來處理靈桃吧,蜃獸警惕心強,或許要用好幾顆靈桃才能引出它們。”


    江念很凶狠地罵他:“別想亂七八糟的蜃獸了,快吃!”


    謝清歡握著果子,思緒仍在傳說中的蜃獸上,“靈桃是桃樹千年孕成,對靈獸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它們一定會出來的,也許還能拿靈桃和它們交易……唔唔……”


    他自言自語之際,下巴突然被扼住,緊接著一顆靈桃就塞到他嘴裏,薄嫩的皮破開,清甜汁水從喉嚨淌下,蘊養靈脈與金丹。


    江念看他臉色好了點,這才鬆手,瞪了他一眼,曲起手指敲敲他的腦袋,苦口婆心地說:“徒弟啊,做人不要太好高騖遠,蜃獸這種瀕危物種,幾千年都沒人見過一麵,我們還是別亂想了,好嗎?”


    她發現自己這個徒弟是真的飄,一時說什麽和青鸞結契,一時又說什麽消失千年的蜃獸,想一出是一出,忍不住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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