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怎麽就使一隻手,那隻手一直按著胸口做什麽?總不見得是受傷了吧。


    身邊的士兵有伺機拿出靈流彈的,但是這是德明軍的軍營,這點地方進來個鐵鱗虎鷲就上靈流彈,恐怕會傷及無辜吧……


    溫蓉蓉看不懂了。


    南榮慎搞什麽東西,他不是被坊間傳聞,能手撕低階魔獸嗎?


    這鐵鱗虎鷲確確實實長得大一點,但是境界絕不至於很高,輔助的士兵都能砍到,能厲害到哪裏去?


    可南榮慎竟然一時沒有將它斬殺,還在跟它糾纏。


    溫蓉蓉心大的能把其他五髒六腑給擠出體外,這會兒當然沒想起她這一夜為什麽溫暖舒服睡到天亮。


    南榮慎用靈力給她取暖了一整夜,此刻麵色青白嘴唇發紫,靈力耗盡對於修煉之人是大忌,偏偏他還未來得及補充靈力,這鐵鱗虎鷲便闖入了軍營。


    燭龍軍駐紮地上,向來魔獸闖入哪一軍的範圍,便由哪一軍解決,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除非自認不行向其他軍求助,否則沒有人主動上前幫忙,會被視為挑釁。


    而德明軍中偏偏修士弟子今早被南榮慎全都派出去獵殺碧腦麟了,現如今隻剩他一個靈力枯竭使不出任何靈力,隻能用招式和自身的悍力生扛的軍將,還有一群人族士兵,這才一時與鐵鱗虎鷲僵持不下。


    要南榮慎求援其他的宗門,他寧可被這魔獸吃了,於是他一邊要護著胸口的滾燙,一邊要持著雙尖鎖焰槍,以蠻力同這魔獸搏鬥,還要防止它發瘋弄死人族士兵。


    一時之間左支右絀,好不辛苦。


    偏偏他今早上換衣服靈器都擱在桌上,方才隻不過去了一次夥房,隻拿了雙尖鎖焰槍,現在身上除了心口丟不下也不敢沾染血汙的滾燙,他拿不出靈器來牽製這鐵鱗虎鷲。


    於是就出現了這一幕十分荒唐的現象,四周宗門都在看熱鬧。


    德明宗人族士兵圍著正在和鐵鱗虎鷲搏鬥的南榮慎,伺機補刀。


    所有人都看著他單臂持著雙尖鎖焰槍這樣的神兵利器,卻不以靈力催動,隻用蠻力生殺。


    沒人覺得南榮慎是不敵這魔獸,都隻覺得他是在給這些人族士兵演示怎麽憑借人力來對戰魔獸。


    簡稱炫技。


    連溫澤陽都在遠處抱著手臂看熱鬧,他身邊副將陰陽怪氣道,“這一大早上可真能顯擺,生怕他殺□□字不夠響亮?”


    溫澤陽摸了摸下巴,中肯的評價,“這殺神也確實有些能耐,不用靈力甚至單手持重達百斤的長槍,還一手西子捧心狀……換成你,你能牽製住一隻二境鐵鱗虎鷲?”


    副將頓時啞火。


    他不能。


    這軍中也沒幾個能的。


    於是眾人都看著南榮慎在那裏“教學式”纏鬥魔獸,甚至還有人開口叫好。


    隻有南榮慎心裏苦,說不出,也不能說。


    他心口按著的東西灑了一部分,燙得他齜牙咧嘴,更顯凶狠。


    而溫蓉蓉竟也以為他是在“現場教學”,看了一會兒,也佩服得五體投地。


    索性走近一些,站在士兵身後不遠處,掩著口鼻堵著魔獸身上的臭味,近距離地看著南榮慎“教學”。


    南榮慎靈活得簡直不像個大塊頭,更像個泥鰍,鐵鱗虎鷲的翅膀已經被他以長槍紮得鮮血淋漓,顯然不能飛了。


    但是正因為這樣,這魔獸便更加暴躁,它雖然智力低下,但是也知道自己哪裏最具有攻擊力,尾巴揮舞得堪比螺旋槳,帶起的勁風掃過弟子們的頭頂,將溫蓉蓉早起沒有束好的亂發都帶得飛起。


    而南榮慎卻無論什麽詭異刁鑽的角度,都能躲過魔獸悍猛的巨尾,簡直像是一個和螺旋槳比旋轉速度的大陀螺。


    其中有兩次,溫蓉蓉眼看著南榮慎迎麵掃來巨尾,看上去是萬萬躲不過的。


    溫蓉蓉的心跟著狠狠提起來,掌心弩都摸到手裏了,卻見南榮慎以長槍斜斜的撐著地麵,迅速向後下腰,那角度,那彎折的弧度,那都不是把自己彎成一張弓,那是把自己擰成了麻花勁兒。


    精彩絕倫!


    除了魔獸有點臭之外沒有毛病!


    溫蓉蓉這個沒心沒肺的,忍不住在人群中帶頭叫好,鼓掌道,“好!”


    “啪啪啪啪”的掌聲響起,也是她這個混玩意看戲看習慣了。


    她的妖奴就會演戲,她手底下好幾個戲班子,隔三差五就演兩出,溫蓉蓉還時不時地幫他們編話本呢。


    什麽書生愛上大小姐卻被女土匪強娶豪奪。


    什麽堂堂公主不愛駙馬偏愛沒根兒的小太監。


    什麽攝政王不惦記謀奪政權專門惦記和太後相好……


    溫蓉蓉很是讓她手底下的戲班子賺足了錢,但是在她看來,再精彩的戲,也沒有南榮慎擰麻花來勁兒!


    於是她啪啪啪一鼓掌,周圍本來繃著不敢把南榮慎當戲看的,頓時也跟著小聲歡呼起來。


    “少將軍勇猛無雙!”


    “少將軍好厲害!”


    “少將軍這麽苦心教我們對付妖魔獸,簡直軍將楷模!”


    “少將軍腿好長的……”


    人群中議論吵嚷聲四起,還混進了奇奇怪怪的東西,溫蓉蓉很想給那個說腿長的手動點個讚,南榮慎這腿,逆天了簡直。


    隻見那被各種刺了這半天,已經徹底被激怒的鐵鱗虎鷲,甩尾掃不到南榮慎,直接張開了獠牙叢生的血盆大口朝著南榮慎迎麵咬下來!


    而南榮慎幾乎已經體力到了極限,再耗下去,他胸口按著的東西就護不住了!


    但是猛地,他餘光看到了瞎起哄的淹沒在德明宗弟子中的溫蓉蓉,頓時驚怒交加。


    這弟子們雖然是人族,但也長年習武,對上鐵鱗虎鷲,尚且手持武器至少能夠應付上兩招,溫蓉蓉跑這麽近幹什麽來了!


    她這樣的若是被鐵鱗虎鷲的尾巴給甩到,還不當場腰斬!


    事實證明,人類的體能在某種情況下是無限的――


    眼見著血盆大口已經到了麵前,鐵鱗虎鷲的長尾卻沒停,正好朝著溫蓉蓉站著的方向掃去,南榮慎本欲下腰躲避的姿態,生生停住。


    不能再拖了!


    千鈞一發,溫蓉蓉本以為還能看見他再擰個麻花勁兒,結果就見南榮慎一動不動,等到獠牙幾乎咬向他的頭顱,他原地一蹦,長槍脫手呈現斜上方角度,狠狠紮入了鐵鱗虎鷲的上膛。


    撐住了它下咬的趨勢,疼得鐵鱗虎鷲嗚的一聲,自喉嚨深處吼出來,震耳欲聾腥臭撲鼻。


    溫蓉蓉被熏的向後閃了一下,並未察覺到這一下鐵鱗虎鷲的長尾因為吃痛,向她這方向掃來得更急更猛。


    這時候清晨第一縷暖黃的光線自天邊射在眾人身上,更沒有人察覺到,她身上在陽光下顯現出了一圈淺淺流動的妖紋。


    那是妖奴神魂感知到她麵臨危險,自動彈出體外形成的守護環。


    而遠在燭龍穀之外,甚至是幾千裏之外的妖奴們,自然也通過神魂感知到了溫蓉蓉的危險,同時停住了動作,俱是麵色微變。


    溫蓉蓉渾然未覺自己已經引了“山洪”。


    滿眼隻顧著看南榮慎,就見他將長槍卡住鐵鱗虎鷲的嘴之後,一腳蹬在了杵在地上的那一部分,而後淩空躍起,長腿劈跨,一隻腳直接踩上了鐵鱗虎鷲的頭顱。


    “哇!”


    “嘶……”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倒不是為別的,隻因為同為男人,他們知道南榮慎腿劈開到這個程度,很難不扯著蛋,替他疼呢。


    而南榮慎卻半點沒有遲疑,沉肅著臉色,後腳猛地一蹬,整個人在半空劃出誇張的半月弧度,淩空翻滾接落地前滾翻,正好落在鐵鱗虎鷲的後頸之處。


    接著半點沒有猶豫直接以手掌抓上了鐵鱗虎鷲脖頸之上最最堅硬的一塊鱗片,斜下方把手硬抓進去,烙鐵鉗子一般的大掌,活生生撕開鱗片與皮肉的銜接。


    鮮血飛濺南榮慎臉上,熱騰騰的噴進他的眼中,他卻連眼睫閃都沒有閃一下,一把將手伸入鐵鱗之下,掐斷了仰頭咆哮的鐵鱗虎鷲的頸骨。


    “吼嗷――”


    一聲瘋狂吃痛和絕望的長嘯,頸骨斷裂的鐵鱗虎鷲,長尾停在溫蓉蓉不遠處。


    南榮慎全程還維持著西子捧心狀,呼吸急促的隨著鐵鱗虎鷲頭顱塌軟砸在地上,撐不住半跪半騎在它的脖頸上。


    短暫的寂靜之後。


    歡呼聲一片片響起,連帶著圍觀的其他軍中士兵都忍不住喝彩。


    誰也沒有見過這麽凶悍瘋狂的殺魔獸方法,不用一丁點靈力,全程單手對戰二境魔獸。


    直接徒手撕開鐵鱗虎鷲的護頸鱗。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士兵們沸反盈天,溫蓉蓉也目瞪口呆,南榮慎卻呼吸急促地側頭,頂著臉上的鮮血和驚懼,看向渾然不知危險為何物的溫蓉蓉,簡直想要親手掐死她。


    南榮慎徹底脫力,跪坐在鐵鱗虎鷲的脖子上好一會沒有起身,隻是用那張不知道作何表情,實際上糟心透了的,卻因為濺滿鮮血,簡直肅殺到極致的臉,坐在魔獸的脖子上喘息積蓄力氣。


    但是這一幕在其他的軍中看來,就還是在炫耀。


    可他們也不得不對著殺神心服口服,看士兵們的激動和崇拜,溫澤陽對身邊副將說,“這倒是個很好的鼓舞人族士兵的辦法,抓些低境妖魔獸來這樣直麵教授對戰,比留影陣中對戰好多了……”


    身邊副將也點頭,“那確實……”


    而此時此刻,南榮慎終於積蓄起了一些力氣,從鐵鱗虎鷲的脖頸之上飛掠而下,落地之後直接去這魔獸屍體的前麵,將那刺入魔獸上膛,撐著它頭顱沒有完全落地的雙尖鎖焰槍,給一把拔了出來。


    南榮慎急著把溫蓉蓉帶回營帳,拔槍的時候看也不看一眼自己殺死的魔獸,死去的魔獸頭顱在他身後轟然落地,他卻頭也不回,頓時又把看了剛才他如何對戰魔獸的士兵們,給煞的一陣尖叫。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實時轉播,沒有偶像這個東西,否則南榮慎僅憑這一戰,都不用多,就倆鏡頭,一個下腰擰麻花兒,一個劈腿,就能夠風靡四國。


    而南榮慎下了魔獸收了槍,直接提著溫蓉蓉在他身前,用寬厚的背脊腰身,遮擋著身後窺探的視線,迅速帶她回了營帳。


    他卷人的手法是越來越嫻熟了,溫蓉蓉因為一直是做男子裝扮,又身量纖瘦,在人群中不甚顯眼,又站在士兵們之後,南榮慎動作太快,所以沒有幾個發現她的存在。


    即便是有人覺得奇怪,也隻當是南榮慎提著個小兵走了,於是溫蓉蓉就這麽被腳不沾地的又卷回了南榮慎的營帳。


    腳一落地,溫蓉蓉就叫喚,“你能不能正常點拉人,不是夾著就是提著,我又不是小雞仔小豬仔!”


    南榮慎將營帳設下屏障,站得離溫蓉蓉遠了一些,側頭用袖口去抹他臉上的血痕,沒有回答溫蓉蓉的話。


    等他胡亂把臉上抹得差不多,這才把一直按著心口的手伸進懷中,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虧得他全程和魔獸廝殺,竟也沒有鬆手,他不是炫技,而是懷中護著東西。


    溫蓉蓉看到他把一個竹筒做的杯子,還有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放在了小桌上。


    還把油紙包上的一點血跡,很少的一點,用幹淨的指尖抹掉。


    然後後退了好幾步,皺眉冷著臉對溫蓉蓉說,“這軍中沒有什麽好吃的,幹糧和肉幹都不泡水咬不動,我烙了幾張餅,糙米雜糧麵的。”


    南榮慎說,“你快些吃,不要再亂跑,這裏很危險!”


    他忍不住語氣有些急,但是很快又閉嘴,抿唇片刻,說,“吃完了我送你出燭龍穀。”


    他說完,低頭嗅了下自己身上的魔獸血味道,轉身撩開營帳就出去了。


    溫蓉蓉卻盯著桌子上的東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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