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薊縣的城中心,有一座占地超過十畝的大莊園,正是劉備當初在張良大婚時賜給他的宅子。


    知道兄弟的喜好,加上劉備本身也是崇尚節儉的人,就沒有勞民傷財,給裏麵建造奇山異石,花卉園林。


    隻不過讓人挖了一個大池塘,從外麵修渠引了一些水讓張良釣魚。


    其它的地方幾乎都荒著,隻是簡單的種了點花,看著不紮眼就是了。


    當時劉備想著反正四弟一向主意正,將那些地方空出來任其自己折騰就行。


    眼下張良就半躺在竹椅之上,手中拿著一個釣魚竿午睡,他的十步之內站了不下三十名武藝高強的護衛,讓進來尋他的荀彧嘴角抽了抽。


    誰又知道外麵所傳奢華無比的張宅,也就主宅這裏能看,一路走來的其它地方不是種著糧食作物,就是蔬菜瓜果。


    當然了,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帶他進來的護衛多次提醒那些是有毒的,裏麵還養著許多毒蟲。


    荀彧也是服了,一個如此大的園子,裏麵一個仆人都沒有,全他娘都是當兵的。


    唯一的廚子就是蔡琰陪嫁的侍女玉珠,小姑娘現在身兼數職,除此之外還擔任著大總管,隻不過手下都是一些大頭兵就是了。


    在荀彧重重咳嗽了數聲後張良才醒來,他有些無語的說道。


    “張大人真是好興致,放著手上一大堆事不管不問,就在這裏躲清閑。”


    “哈哈哈,文若兄有所不知。偷得浮生半日閑,便是人間好時節。”


    見張良將偷懶說的如此理直氣壯,荀彧也就不難理解他與他親近的賈詡、程昱等人一個個經常偷奸耍滑,在正常工作時辰出去飲酒作樂。


    “少套近乎,兵部尚書郭大人跟著去了冀州,現在那裏可是一團亂麻。”


    “如今前方戰事不順,後方又遭不明身份之人襲擊,順利運糧的壓力陡然增大。”


    “除此之外,楚王曹操與渤海王袁紹聯盟,呂布已經帶兵三萬進駐兗州,有摻和冀州戰事的意圖。”


    “據探子來報,交州那邊也出了大事,龍編城被破,交趾王士燮兵敗被殺。”


    “帶兵之人除了曹軍大都督韓無咎之外,聽說還有天門的孔駟,這兩方莫不是勾連到一起。”


    張良伸了一個懶腰,將手中的魚竿從水中拿了上來放在地上,坐起來思考了一會後說道。


    “天門估計是選擇與曹操合作了,這還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原本我以為這些人會去荊州或者揚州藏起來,那裏如今是曹操的地盤。”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更別提還是一群心懷叵測之徒。原本想著揭穿天門麵目之後,他們會先打起來呢。”


    “沒料到天門的百裏子會選擇去交州,那這個人就有點意思,應該是存了日後出海離開的想法。”


    “既然當初他們能與高句麗人勾結,沒理由會忽略那些南越的蠻夷,想必那也是他們去那裏立足的憑仗。”


    “如此說來我似乎無意之間走了一步妙棋,讓趙氏與士家看到了這群人的可怕與當前的虛弱。”


    “這群人應該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應該死了不少人,說不定還有覆滅之危。”


    “這才去了建業求救,而曹操見此定然想趁虛而入,順便賣個人情,讓這些聰明人為他效力,以此來同我們抗衡。”


    “既然你能出現在這裏,還是這副十萬火急的姿態,想必是前方戰事不順,我大哥讓你來喊我,亦或者是來問策。”


    荀彧聽完後苦笑了一聲。“見微知著,洞若觀火,天下舍你其誰。也不知道同你這等妖孽生於同一時代是否是我等的不幸。”


    “誌才平日過於勤勉,身子有些吃不消,這幾日回家去將養了。加上他最近要大婚,主公讓他多注休息幾天。”


    “郭嘉又跟著許仲康去了冀州,鍾、陳、荀、韓等幾家給了一些謀略,可主公似乎都不是很滿意。”


    “這不是沒辦法了,才想著問問你。可去了官衙之後,才被告知你這幾日都未坐堂,整日藏在家裏躲清閑。”


    偷懶被抓包的張良有些尷尬,他趕緊岔開話題。


    “看你著急上火的樣子,想必棘手之事也不止戰事不順吧。”


    “嗯,邊走邊說。”著急的荀彧拉著張良就往門外走,後者回頭對身旁的護衛喊道。


    “告訴我家夫人今日不必等我,她與玉珠兩人用飯就行。”


    “張如玉,也不是我說你,這麽大的宅子也不雇點下人,全用的是軍中之人。”


    “那些大頭兵給這搞得烏煙瘴氣,哪有一絲的詩情畫意。”


    張良打了個哈哈,隨後回應道。“那種東西我不需要,有煙火氣就夠了。”


    “再說我這人不需要下人,能夠很好的照顧自己。那些士兵也是我請過來保護宅院的,誰讓這裏實在太大。”


    “正好這些人在入行伍之前,皆是種地的好手,平日替我種些時令的瓜果蔬菜,豈不美哉。”


    看張良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荀彧鼻子都氣歪了,誰能相信因為心學的流行隱隱有開宗立派之姿的天下第一才俊。


    眾多士子口中津津樂道的麒麟之才張如玉,竟是如此這般,身上竟是一絲文人風骨也不見。


    平日裏除了上朝與坐堂之外,連人都找不到,也從不參與同僚之間的小聚,特別的不合群。


    “你可是創出心學,能夠說出知行合一的人物,除去幾位隱世大儒外,現今是年輕一輩中公認的文壇第一。”


    “可你這副憊懶模樣,會讓那些挖空心思求見你一麵而不得的士子失望啊。”


    看著荀彧語重心長的規勸,張良微歎了一口氣。心中想到這人什麽都好,就是有些嚴肅,缺些變通。


    想到他原本的命運,一生兢兢業業,為曹操立下汗馬功勞,同時也為曹魏納了數之不盡的人才。


    可以說要不是他心灰意冷,明白盼漢室複興的願望到頭來隻是一場空,是絕不可能自盡身亡的。


    還好自己提前籌謀,將這個王佐之才將其家人死死綁上了船,既改變了其命運,亦能讓他得償所願,再見大漢威加四海的一天。


    “文若兄,知輕傲處,便是良知。除卻輕傲,便是格物。”


    “於我而言,那些人前的風光,誘人的權勢,珍貴的財貨,精美的華服,美味的佳肴,秀麗的園林皆是糞土。”


    “本就是農家子,離著這土地越近我就越安心。看著父老鄉親們不再命賤如泥,看著他們臉上每日都能洋溢著笑臉,就是我畢生所求。”


    “故而我張良,從來就不是什麽天下第一文人,我隻是一個普通的田舍郎罷了。”


    看著荀彧若有所思的模樣,張良在心裏補了一句話。“我還是一個能將立於雲端的老爺們拉下來踩進泥土的田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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