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檀也學著她的樣子,按照教的心法開始調理內息。


    *


    門生冷落的劍宗突然新來了兩位小師妹,一時間劍宗的弟子都躁動了起來。第二日一大清早就聚在她們倆的勉心院前,等著看兩位花一樣的小師妹。


    季紺香醒得早,重回棲雲仙府有諸多不適,也不怎麽睡得下,一代清早就推醒了徐檀。


    她和徐檀來的時候沒拿什麽東西,孫渺就給他們配了統一的劍。


    那個時候他還眼神奇怪,幾乎是不可思議地說:“那些真正想來劍宗的,都是早早就抱著愛劍來,你們兩個竟然連劍都沒有?”說完後他還連連歎息,認為兩個小姑娘肯定也沒有真心想要來劍宗,都是衝著宋寄雪來的。


    這種姑娘也不是少數,除了那個癡心不改的大小姐,沒有一個姑娘能待到一年的。


    其他弟子也是這麽想的,因為宋寄雪樣貌好看,外界傳聞得也是神乎其神,說他是什麽百年一見的資質。


    追來的姑娘可不算少,無一不被嚴厲刻薄的張赤雲和宋寄雪的冷漠無情給逼得哭哭啼啼離開。


    季紺香和徐檀一開門,他們就笑嘻嘻地喊師妹,徐檀嚇得往後一仰,“呀”的驚呼出聲。


    “師妹好呀,我們以後就是你師兄了!”


    “師妹好!”


    “鶯時師妹名字真好聽。”


    “徐師妹別害怕,我們以後罩著你!進了我們劍宗,以後在棲雲仙府完全可以橫著走。”


    他們聚在一起對著季紺香和徐檀大獻殷勤,而季紺香卻想起了那日雲遺善口中的宋寄,他必定是沒有來的,在雲遺善手下走一遭,恐怕半條命都要沒了。”


    見她神情飄忽,目光在尋找著什麽。站在後麵本就一臉不屑的秦芷芙臉色更差了,直接不客氣的開口:“你來找誰的?是不是宋師兄!”


    要是換了別人,肯定紅著臉否認。季紺香微微一笑:“是啊,宋師兄的劍法出眾,我自然仰慕他,隻是不知師兄去了何處,今日竟不在嗎?”


    “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宋師兄會特地來看你!”秦芷芙怒氣衝衝說了幾句,被孫渺給瞪了兩眼,隻好訕訕地閉嘴了。


    徐檀有些害怕地扯著季紺香衣角,這一動作落在其他師兄眼裏,更是加大了對她的愛護,不由用責怪的眼神看著秦芷芙。


    秦芷芙更怒了,氣得想拔劍出來和季紺香打一架。


    孫渺勸架:“師妹就是和你開個玩笑,她才剛來,做師姐的怎麽著點度量都沒有?”


    說完後他便衝著季紺香擠了擠眼睛,接著一個師兄拉著她倆就往其他方向走。


    秦芷芙還想追上來理論,被幾人攔住了。


    “兩位師妹也看到了,這就是你們師姐,平日裏可別去招惹她。實在不行了就來找我們,找師父也成?”


    季紺香:“敢問師兄,現在是要去往何處?”


    “新來的弟子要先去見過師父,然後今日午時在主峰棲雲山拜見掌門和各位長老,便算是正式入門了。平日裏大師兄會帶著你們訓練,有的時候是師父親自來。”


    “謝謝師兄,我們知道了。”


    第8章 故人依舊


    季紺香和徐檀到了山門不久後,張赤雲就到了。


    一身蒼青色深衣,腰間佩劍,長發一絲不苟的豎起,和百年前大不一樣。


    季紺香想了想自己,又看了看張赤雲。


    她活了這麽久,還是十幾歲的模樣,而張赤雲已經脫去稚氣,有幾分他爹的模樣了。


    從前的少年氣如今一點也見不到,反而臉上的刻板與嚴肅和他爹如出一轍。


    察覺到季紺香審視的目光,張赤雲朝她看過來,眉毛微蹙,略有些疑惑。


    不知為何,從見到法陣光芒大盛的那一刻,他心裏就有中熟悉感。


    令人感到不悅的熟悉感。


    季紺香收回視線,對著這個曾經跟在自己身後跑,一口一個姐姐喊自己,現在卻成了自己師父的小屁孩的行了一禮。


    “弟子見過師父。”


    徐檀趕緊學著她的模樣也行了一禮。


    然而張赤雲的目光始終看著季紺香,且問道:“你說你叫......鶯時?”


    “是。”


    “你資質不錯。”他淡淡的評價了一句,越過她和徐檀繼續朝前走。


    季紺香起身,把一旁呆著不敢動的徐檀也拽起來。


    師兄連忙說:“師妹別傷心,我們師父就是這樣的,麵冷心熱,就是話少了點,等以後熟悉了你就知道我們師父的好了。還有啊,你這資質何止是好,當初宋寄雪入門時法陣的光都沒你那麽亮。大師兄說他眼睛差點瞎了。”


    別的弟子入門還要經過試煉,而季紺香和徐檀天資優越,直接跳過了這一步。這才剛入門就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少人都在好奇這個入了劍宗的奇才是誰。


    劍宗下山的階梯長得過分,所有弟子都是禦劍下去,沒什麽人會老老實實一步一步走下去。


    除了剛進門的修士。


    季紺香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中一直在想辦法恢複自己的修為,加上過去的經驗,如今凝氣已經不是難事,自然是可以禦劍而行的,但徐檀不行。


    徐檀苦苦求她:“我不想一個人,我害怕,你別丟下我。”


    季紺香踩上劍,小聲說:“不想一個人就好好修煉,還指望我陪你一步步走過去不成?”


    師兄安慰徐檀:“沒關係師妹,我可以帶你過去。”


    徐檀帶著哭腔道:“我.....我害怕......太高了我不敢。”


    季紺香也不離,光顧著自己踏上劍。


    師兄沒辦法,徐檀眼睛都紅了,他也不忍心逼她,便想著陪她一同去。


    “謝謝師兄。”


    “沒事沒事,我們走吧。”


    下山的路還未走到一半,季紺香突然就回來了,禦劍飛行的身影看著還搖搖晃晃的。等她從劍上一躍而下,徐檀和師兄都有些驚訝。


    “師妹你怎麽回事?”


    “鶯時?”


    隻是一會兒的時間裏,季紺香就如同從地上滾了一遭回來,臉色陰沉沉的。從劍上一躍而下,惡狠狠將徐檀揪著衣領子拽走,師兄要來攔。


    “誒誒!鶯時師妹,這是怎麽回事啊,有話好好說啊!”


    徐檀擺擺手:“師兄我沒事。”


    季紺香將她扯到一邊,語氣似乎要將她撕爛:“你爹好算計,同生咒!居然給我下了同生咒!”她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咬牙切齒,怒到恨不得立馬將徐檀掐死。


    她好歹也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頭,現在被他們姓徐的坑成這樣!同生咒,一般都是給靈獸和奴仆用的東西!現在居然用在她的身上。


    從今以後,再不能離開徐檀十裏以外,否則就和剛才一樣心腹劇痛,從劍上狼狽的摔下去。


    尤其是,徐檀死,她便會跟著形神聚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徐檀嚇得縮脖子,眼看著師兄過來了,季紺香便將人鬆開。


    剛才從摔下去,手心就多了一個“徐”字,血一樣的紅,等她回來了,手上的“徐”字便淡下去,現如今已經不見。


    不是同生咒又是什麽!


    季紺香氣的要瘋,怎麽都沒想到徐青琅這個王八蛋死了還要擺她一道。


    師兄見到季紺香突然變得狂躁,憤怒得像是會給徐檀來兩拳,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便一直在旁勸慰:“這是怎麽的了?都是小姑娘,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別急別急,都和和氣氣的,不要這麽生氣,沒準是誤會呢?”


    季紺香冷笑著看了徐檀一眼,徐檀一個激靈,瑟縮著往師兄身後躲。


    剩餘的路就隻剩師兄碎碎念著勸解兩人,季紺香敷衍地應了兩句便不再作聲,懶得再多看徐檀一眼。


    *


    棲雲仙府的新弟子一年比一年多,有許多是從遠方聞名而來,也有不少是家族所出的修士特來此拜師學藝,季紺香是這一次新入門的弟子中風頭最盛的,幾乎所有人都一夜之間記住了鶯時這個名字。往日從未聽說過的一個人,卻是從天而降的一個奇才,風光的程度猶似當初宋寄雪入門。


    花容月貌,天資過人,偏偏又來路不明。


    身份出奇的季紺香吸引了所有人目光,也漸漸有人注意到了她身邊的徐檀。


    入門禮時,等到傳令的弟子喊道劍閣弟子鶯時,所有人都朝她看了過去。


    衣裙上的些許灰塵遮不住她半分光彩。


    花顏雪膚,柳眉杏眼,額上還畫著赤紅的花鈿,襯得她更加白皙妖冶。劍閣弟子的伊莎多為白青兩色,本來是極為素淡的,卻在她穿上後,怎麽都多出來幾分嫵媚。


    美是極美的,一眼就讓人忘不掉,可落在一些人的眼裏就不大高興了。


    以貌取人是人的本能。


    尤其是麵對一個來路不明又有奇才之稱的漂亮女人,會有人對她優待,會有對她殷勤,也會有人背後揣測詆毀。


    季紺香根本不怕詆毀,足夠漂亮的又足夠有實力的時候,隻是勾勾手指頭,就會有人搖著尾巴替她送上來,從前如此,現在換了棲雲仙府也一樣會如此。


    真心還是假意,統統不重要。


    棲雲仙府能撐到現在,百年的靈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簡直令人匪夷所思,更何況他們有的所謂大能者,修為的漲勢簡直驚人,即便被她打得要死了,沒過半年還能活蹦亂跳來殺她,折騰得她不厭其煩,最後隻好不留活口,免得他們在用什麽秘法恢複。


    現如今她修為大傷,棲雲仙府靈氣濃鬱適合修煉,若是再能找到他們的秘法,能恢複修為不說,還能趁機報了仇。


    入門禮上,隔著高台,季紺香總算看見了那個闊別近百年的故人。


    將她從人牙子手裏買回來,撫養長大,教她讀書識字,最後眼看著她從揚名天下的行善劍季紺香,摔下穀底,粉身碎骨的爬起來,又成了那個殺人如麻的魔頭。


    張晚霜始終都沒有對她說過太多話,不說怪她,也不說自己有愧。


    隻是一直對她搖頭,就好像一切都是錯,從將她接回了棲雲仙府,到最後冷眼看著她被拖下深淵,他也隻是搖搖頭。


    也不知是在勸她放棄反抗,還是因為對她太過失望。


    季紺香站在台下,和數百弟子站在一處,穿著最普通的弟子衣袍。


    即便她再怎麽根骨奇佳,如今站在這人群中,在台上那些故人眼裏,不過是泯人眾人罷了。


    *


    也許是因為被雲遺善殺了好幾人的緣故,這日的入門禮上少了幾個長老的位子,隱約能聽到有人小聲討論,說那杭明山的山主甩手不幹去雲遊了。


    季紺香心裏倒是清楚,那位倒黴山主多半是死在了樹林裏。就連宋寄雪都沒了蹤影,恐怕還在背地裏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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