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後猛地起身,喊道:“丁厭,你過來。”


    “山主,怎麽了?”


    白雁歌麵色陰沉,眼神涼颼颼地看著遠處。“這麽強大的神識,看來有大人物在仙府周圍,你帶人去查看陽景宗負責的界域內,近日可有出現異狀。此人修為極為高深,我懷疑......”


    丁厭見他麵色如此凝重,於是猜測道:“山主可是懷疑對方是魔王手下大將......月紅商?”


    聽到這個名字,白雁歌的臉色就更差了,嘴角撇成一個冷冽的弧度。“嗬,她也配得上修為高深這幾個字。我猜此人是雲遺善,你們隻需去查,查出什麽回來與我稟報,不可打草驚蛇。”


    “是,屬下遵命。”


    等徐檀找到季紺香和雲遺善的時候,激動的差點哭出來。


    雲遺善闔著雙目,靠在一棵樹上,季紺香正倚著他的肩,幾乎整個人都在他懷裏。


    徐檀剛伸手想去碰季紺香,雲遺善的眼睛突然睜開了,淡漠到了極點的眼神,嚇得她一個哆嗦收回了手。


    “我......我想看看她怎麽樣了。”徐檀努力解釋道。


    “無事。”餘光瞥到陽景宗的人朝他們走來,雲遺善抱著季紺香站起身。“回去吧。”


    徐檀支支吾吾地應了,跟在他身後也不敢說話。隻是瞥到雲遺善胳膊上的傷,因為抱著季紺香的緣故還在流血,就好心提醒:“你還有傷呢,要不讓鍾師兄抱著鶯時算了。”


    雲遺善沒說話,隻是輕瞥了她一眼,眼眸中冷凝著寒芒。


    很快又收回了目光,直視前方。


    徐檀立刻將頭壓低,噤如寒蟬。


    算了,想抱就抱著吧,如果把季紺香摔了,挨打的也不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徐檀:我好難,我來幹嘛的


    第33章 冬至


    鍾霽帶著那幫陽景宗弟子風風火火跑到杭明山,直接驚動了素和風。


    一聽說是季紺香出事,執筆的手猛地一頓,濃墨滴在紙上染壞了寫好的字。


    “她又怎麽了?”


    連素和風自己都沒注意到,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的慌亂蓋過了他的不耐煩。


    “聽說是落水,撞到了頭。可我見另一個傷得更重,手臂上背上都是血呢......”


    素和風一咬牙,扯出一個冷笑來:“他們劍修最抗打,這種傷不就是家常便飯,睡一覺都能好,還送到我杭明山來,醫館也要付錢,當杭明山的弟子是專門為他們治傷的不成?我們不用修煉的嗎?”


    話畢,還是陰沉著臉起身。“帶我去看看。”


    “......是。”


    季紺香被送到杭明山的時候已經轉醒,雲遺善始終將她抱在懷裏,直到進了房間才輕柔放下。


    素和風一把推開擋在門口的陽景宗弟子,剛一踏進去就看到一個儒雅俊俏的男子彎腰將季紺香放在榻上的畫麵,而她也恰好睜開眼,雙眸濕潤看著男子。


    “嗬,好興致,看來是死不成。”


    聽到這風涼的一句,雲遺善和鍾霽都朝他看過去,季紺香倒是沒多少反應,隻覺得嘴裏還有股血腥味兒,難受的皺了皺眉。


    不等季紺香有反應,素和風走近,利索地開始給她把脈。其他人也都沒想到這位素和宗主會親自過來,隨即想到上次季紺香傷重快死了,就是這位宗主費了許多功夫才救回她的命,想必因為這件事才熟識起來。


    隻是這個素和風脾差,為人又是個不好相與的,棲雲仙府的幾位宗主山主中,他的風評僅在白雁歌之上。


    手探上季紺香的脈搏後,又輸進去一絲靈氣,流轉過她的經脈,最後才離開,臉上掛著譏誚:“這不是沒事嗎?我看抱著你回來的那位反而傷更重,你好意思讓人抱著。”


    雲遺善不說話,站著沒有動,就像是一棵挺拔無言的青鬆。


    素和風冷嗤一聲:“站著幹嘛,去找人上藥。”


    “不必。”雲遺善淡淡回答。


    “隨你,死了也不關我的事,別死在我杭明山壞了我們名聲便好。”


    換了旁人被莫名其妙惡言相向,定是要好一番理論,但雲遺善不溫不火的性子,倒是有了幾分儒修與人為善以德服人的模樣,隻是微微一蹙眉,沒有要和素和風計較的意思。


    季紺香看了眼雲遺善的手臂,傷口流出的血已經染紅了大半個手臂的衣服。想起自己落水後眼前昏黑,再一醒來就是他的懷中,後來也不知是太疼了還是怎得暈了過去,期間似乎又疼醒了,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隻是抓著他的衣襟迷迷糊糊說了許多話。


    那時候腦子不清醒,也不知道都說了什麽,有沒有胡說八道,讓他聽到不該聽的。


    想到這一出,季紺香看向雲遺善的眼神就多了幾分冷意。


    “還疼嗎?”他突然開口。


    季紺香啞然,正啟唇要回答,被素和風打斷:“有空關心旁人,不如關心自己。”


    他站起身,目光從雲遺善身上移到了鍾霽身上,最後停在季紺香臉上。“你本事不小啊。”


    季紺香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麽,含蓄一笑。“怎比得過素和宗主。”


    除了屋子裏的幾人,門口還擠了一堆陽景宗弟子,生怕季紺香出事鍾霽會扒了他們的皮,於是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往裏看。


    被素和風一瞪,手忙腳亂你推我搡的往外躲。


    “都出去。”素和風沒好氣地開口,鍾霽隻好帶著人出了屋子。雲遺善仍是站著不動,季紺香抬眸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還有事嗎?”


    雲遺善盯著她,薄唇緊抿,眼眸低垂著,眼中帶著幾分失落。


    等他出去後,素和風臉色更加凶狠了,反手就丟出一個結界,將聲音全都隔住。


    “你怎麽回事,同生咒生效,你的心脈都受損了,差一點死了你懂嗎?”


    季紺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疑惑道:“可我現在感覺還好,甚至可以和張赤雲單挑。”


    “胡扯!你不要了命了?上次那一劍,換了旁人墳頭草都幾丈高了,肯定是有什麽東西護住了你,這次也是,要不是有什麽護住你的心脈,幾條命都不夠你死的。”素和風色厲內荏說完一大通後,季紺香忍無可忍推開他走了出去。


    鍾霽他們因為事情鬧大了,被陽景宗宗主叫了回去,雲遺善和徐檀還站在門外等她。


    “好了,我們走吧。”


    季紺香走出去,對著雲遺善點了點頭。“這次多謝你,全靠你才能平安回來。”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也在觀察對方的神情,但凡有絲毫不對,就要想個辦法將人除去。


    而雲遺善隻是很平靜地問她:“真的不疼了嗎?”


    季紺香的目光落在他青衫染著的大團暗紅上。“回去,我給你上藥。”


    剛好那瓶回春膏還在她這裏。


    “好。”雲遺善的目光柔和了幾分,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不知道怎麽的,季紺香又想起來在水下與他身軀相貼的時候,有些不自在的偏過頭去,刻意避開他的溫柔。


    *


    雲遺善胳膊上的傷口本來並不嚴重,卻因為在水裏泡了一遍,又抱著季紺香許久,傷口撕裂了不少。季紺香給他上好了藥,難得真誠地說了聲:“謝謝。”


    “無事。”


    “我受傷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麽......”季紺香一邊問,一邊打量他的神情。


    雲遺善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有。”


    “我說了什麽?”


    “你喊疼,抱著我不鬆手,不斷往我懷裏鑽,我按不住。”


    他語氣真誠,季紺香睜大眼,質疑道:“你在騙我?”


    “沒有。”


    “我一直抱著你,我不鬆手?”季紺香指了指自己。


    雲遺善誠懇地點頭,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事實上,確實不是假的。


    季紺香知道自己做得出來,她就是個會疼到腦子不清醒的人,幹了什麽事也不稀奇。但她過去從來沒幹過這麽丟臉的,往別人懷裏拱算什麽?


    “我......我走了,你自己上藥吧。”


    近百年沒有過羞恥心的季紺香,在一個儒修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紅著臉走了。


    臨走時還將千金難求的回春膏扔給了他。


    雖然出了院門就開始後悔,又不能回去搶回來,這也太不要臉了。


    陽景宗那邊,指使小白去嚇人的幾個弟子全都被罰去悔過峰做七天苦力,這件事也就自然傳到了張赤雲的耳朵裏。


    好在聽說季紺香沒有出事,他也沒有多加擔心。


    聽說雲遺善為了季紺香受傷後,玉衡書院那位暴躁的掌門對他多有讚譽,坐在他房中誇了半柱香的時間才離去。


    *


    自玉衡書院後,各大仙門相繼而至趕到了棲雲仙府。


    此時,正值民間的冬至燈會。


    季紺香被張赤雲勒令要每日關切救命恩人的傷勢,親自送藥表示敬意。


    她被迫連續五日去給雲遺善上藥,時不時受到他師兄弟湊熱鬧的圍觀起哄,數次指關節捏的嘎嘣作響。


    而這一次還不等她去找,雲遺善就主動來了。


    徐檀跑去宋寄雪那裏裝模作樣的請教,季紺香樂得清閑,一個人坐著飲茶。


    雲遺善坐下,欲言又止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什麽。


    “你要幹嘛?”


    “今日澧城有燈會。”


    季紺香喝了口茶,漫不經心道:“嗯,燈會怎麽了,你要借錢啊?”


    被她幾句搪塞過來,雲遺善本來要說的話也不知道怎麽開口了,悶悶地盯著她看,一直到季紺香覺得不自在扭過頭來。“我對此無意,你那些師兄弟一個個都興致高昂,和他們同去吧,我還有正事。”


    話音剛落,徐檀氣喘籲籲跑進來,喊道:“鶯時!你不是說今日去看花燈會嗎?我們早些下山吧。”


    雲遺善扭頭,目光幽幽地看著季紺香。


    她咳了咳,裝作沒看到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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