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幾個月過去,他的研究在這般打打鬧鬧中竟奇跡般進展飛速,藥人研究趨於完成,藥人手稿也寫到了最後一篇章。而任長嵩,卻因門派來信,要走了。


    任長嵩擔心他走後虞樂楓的安危:“虞兄不若同我一同回斂劍閣,在閣中繼續藥人研究,如此,我也可在旁護虞兄安危。”


    斂劍閣常年不許外人進出,虞樂楓隻當他是玩笑話:“我這一把老骨頭,現今隻會玩藥弄蠱,如何進得了你斂劍閣的大門,到如今怕是連把劍都提不起來了,哈哈。”


    任長嵩是直性子,見他如此,以為是真的推辭,便沒有更多言語相勸,但他仍是擔心他今後安危。而虞樂楓隻說,待他研究結束,他便一把火將手稿燒掉,此後煉製藥人的方法就隻存於他腦中,誰也拿不到,於天下萬民無危。


    任長嵩徹底被他堵到沒有話說了,不再強求,並且到今日,那夫婦倆已經有月餘沒來騷擾他們了,於是虞樂楓決定和任長嵩喝一回餞行酒,便當天偷偷摸摸跑出村,去城裏買酒。


    可沒想到,這天晚上回來,他卻是再也見不到他這位好友的麵了。


    第44章 善   “這可不是我幹的。”


    “我還清清楚楚記得那日情狀, 小小一間屋子,內裏滿布蠱蟲,萬千蠱蟲爬滿了他的屍身, 啃噬他身體, 我走進去的時候,剛巧對上了他白慘慘空洞的骷髏頭。那夫婦便站在他的屍身旁, 拿著我的手稿, 看見了我……”老鬼道,“我有錯,我的錯,我不該心存僥幸在那日離開他左右。”


    “我死的算是幹脆利落,沒受什麽痛苦,而他不同,被萬千蠱蟲一點一點地啃噬,他死得太為痛苦, 死後那一刻便成了惡鬼, 怨氣遍布此村,卻也能保守本心沒傷害其他村民,隻攻擊那對夫婦。然而沒想到,天不遂人願, 他將鬼打牆罩下的那一刻,一名道長前來將他降服, 動手要打散他,我便在這時脫離了屍身攔住道長, 將事情原委全盤告知。”老鬼道,“然而沒想到我們求他殺了兩夫婦,奪回手稿時, 他卻說——”


    “抱歉。”道長開口第一句話便將我們的希望全盤打碎,他說,“我修道,斬亂凡世之妖,除禍凡世之鬼,維護的,是人間律法護不及之事,此事事關凡人仇怨,乃凡世因果,我無能為力,隻能交由凡間官府查辦。”


    紅線聽到這,好一陣梗噎,原來身為凡人的凡間道士,也受她們神仙的因果論所限嗎?


    老鬼的話未停:“然而他離開前,還是動手將任長嵩封印,甚至還交給兩夫婦一枚符紙,額外告誡我說,任長嵩現下怨氣深厚,難以消散,雖說他因為怨氣殺了老夫婦不算大事,但殺了之後呢?若是一次性消除了怨氣算好,若未消呢?你本性不壞,該為這村子裏被無辜牽扯進來的那些村民考慮考慮。”


    “然後道長便離開村子了,說是去凡間官府報官,但老鬼等了三年,鬼打牆邊徘徊三年,也未見有官府的人來此,倒叫我在三年後等來了一批門派中人。他們怕是急了,想來是派人來詢問他們二人手稿近況,但好在有鬼打牆的存在,他們不得而入。”


    “三年,因道長給他們的那枚符紙,我無法接近夫婦倆,又因他臨走前的那番話,我不敢妄自揭開封印任長嵩的符紙。三年,我什麽都幹不了,隻能在他倆想要根據手稿改動,以村中活人煉藥人之時,橫加幹擾,勉強護佑村中村民而已。直到——”老鬼看向紅線,鬼眼幽深,“那夜,大仙視若無物穿越鬼打牆而來,敲響了那對夫婦的門。”


    紅線聽到這裏,心裏複雜,對他們身上經曆的事情沒有多少妄論,隻道:“從那時起,你便著手布下了此局?”


    老鬼搖了搖頭:“非也,老鬼那時不知您是如何穿過鬼打牆的,隻覺得許是鬼打牆哪處有漏洞,才讓您通行進來。隻是村中那麽多戶人家,您獨獨敲響他們夫婦兩的門借宿,才叫老鬼急了,在林中發出動靜,想趕您離開,可誰能知道您竟不是普通人,一道靈光將老鬼我折騰得不輕。”


    紅線一啞,為自己的背運默哀一瞬,然後道:“那日林中之鬼果然是你。”


    “老鬼本想大仙您是仙,神仙普度眾生、救苦救難,若告知您當年之事,大仙或能幫我們教訓夫婦倆,拿回手稿。鬼若告知您我們身上曾發生過的事情。可——”


    “可你又擔心我同那道長一般,因果論一番,不管你凡間之事。”紅線道。


    老鬼麵上停頓,不言語。紅線看他一眼:“你也不必如此形容,事實便是如此,我確實三番五次拒絕了你,說不管這村中是非。”


    老鬼恢複如常:“在確定了大仙是神仙後,我當夜驅使蠱蟲咬壞了封印任長嵩的符紙,借由村中鬧鬼之事試探大仙,若大仙沒有道長那派因果論的說辭,大仙降服任長嵩後,那便一定會插手手稿之事。但沒想到,大仙的不管,是真的不管。”


    “隨後幾天,我多番試探,大仙總是無動於衷。直到,因老鬼全心投入大仙身上,忽略了兩夫婦,叫他倆得到了機會,暗中繼續試驗手稿內容,以村中村民活人身體煉製藥人。”


    “所以,這幾日村民中毒,村中喪事不斷,是因為他們倆在給村民下毒?”紅線接過話。


    老鬼道:“便是因此,老鬼最後一次請求大仙。可同預計一樣,大仙依舊是不管。老鬼徹底死心,便引導任長嵩,一起布下這局,借由大仙之手,拿走了夫婦倆的護身符紙。”


    紅線聽完這一切,心靜了。這局其實漏洞百出,有心之人怕一眼就看出老鬼的錯漏,但奈何她怕天罰,決定一心不幹涉人間事,便所有環節都不深入,都不深想,倒叫老鬼一手成了這局。隻是,既然如此,局麵已成,她因果論限製尚在,隻要她昨夜不下山,他們此行便無人可破,如此大好的機會,他們又為何不幹脆利落殺了夫婦倆?


    紅線不解,問道:“這般深仇大恨,你們為何沒殺了他倆?”


    老鬼靜了半晌,歎一聲:“大仙也知,如今這世道,當人難,當鬼也難,殺與不殺,又有什麽區別?從始至終,老鬼擔心的也隻是那一紙手稿,不願它流落江湖,被有心之人利用,用來侵害萬民而已。他們夫婦二人,殺他們髒了我們的手,不殺,留他倆繼續活在這亂世,這般人吃人的世間,因果報應,他倆必定將受到我與任長嵩當年死時所受同等之苦。”


    這般理由,欺人亦欺自己,說是留他們二人繼續在世間受苦,但其實,就如同他說自己曾是人,對小瞎子下不了口的理由一般,他從始至終本性善良,殺人一事,同樣下不去手。就類似於他雖身處邪門異教,但依舊會因同情因親人離世而悲痛留在這世間的人,而去想方設法研製煉製藥人之法一樣,所行所想,全非為己。


    想到這,紅線心裏不是滋味,若是她,她可做不到如此地步,一個天罰的雷雲便就能讓她望而卻步了。


    她歎氣抬目望向老鬼:“雖不知你們口中的那名道長出村三年未有音信是何原因,但就我猜測,他將符紙給那兩夫婦,卻不是為他們,而是為你。”


    深藏多年的事情一朝吐出,老鬼一身皆輕,然而紅線這番話出來,他又倏忽愣住,不解道:“為我?”


    紅線道:“你們許是不知,人殺人,鬼殺人,不論是誰,隻要殺人,那便是染上殺孽,下到黃泉經由冥主一番審問過後,仍是要受過煉獄噬心之苦抵掉殺孽,才能過奈何橋往生的。所以道長給夫婦倆符紙,其實並非想保護他們,而是在保護你,讓你的手不染殺孽,過黃泉忘川無憂。”


    聽完,老鬼麵上愴愴,半會兒過後,連額頭上的眉頭皺痕都被撫平了,心中最後一點怨結消失無蹤。


    道長是比她要強的,雖說她和他都受因果論限製,但道長卻能在自己所能做的最大範圍內,將老鬼保護至今,紅線佩服,如若換做是她,怕隻怕連一個字都不聽對方言說,扭頭便走了。


    紅線看向兩人:“所以,你方才告訴我,說你們二人沒殺他們,我是慶幸的。”


    一番話聊完,村外鬼打牆散去,紅線同二人告別,命他們不要離開死亡之地亂走,待她回到黃泉告知鬼差,讓鬼差前來引他們入黃泉。


    他們點頭言諾。


    然後紅線轉頭要走,卻又忽然被他們二人攔下,說村中村民身上有毒未解,求她幫忙。


    紅線想了想後:“這倒不是我推辭,藥毒一術我真是分毫未沾過。”


    老鬼道:“大仙莫慌,老鬼會解,但老鬼鬼體,白日碰不得實物。”


    意思便就是要她幫忙,紅線猶豫著點了點頭。老鬼隨後引她前去山裏找了一些草藥,指導紅線研磨成藥汁,裝在一個順手找來的瓷瓶裏。


    做完這一切,老鬼和黑霧向紅線深深一揖禮:“那便麻煩大仙了。藥人手稿我們方才已然銷毀,老鬼平生無憾,隻是友人任長嵩——”


    紅線懂了,就是交代後事,但是她不會在凡間逗留過久,剛想推辭,一直默默跟在老鬼身邊的另一位老者走上前來,開口道:“我乃斂劍閣定風劍傳人任長嵩,見過大仙。”


    紅線見他眉宇間剛正不阿,一臉說一不二的正派形象,想了想,將推辭的話吞回嘴裏,決定先聽聽他要交代什麽事再說也不遲。於是一手仙力推過去,這位老者的魂體便被她穩穩扶起。


    任長嵩站直身,字正腔圓道:“先前之事襲擊之事,長嵩對大仙不起,”他轉而又望向紅線懷裏小瞎子,又道,“也對娃兒不起。”


    紅線啞了啞,沒想到這人竟還如此剛正又正經:“沒事,好在他並未受傷。”


    任長嵩道:“自從當年將居晴送親送到沉劍山莊,至今,已有三年過去,不知劍門可安好。”


    他口中的居晴,應該就是方才老鬼口中斂劍閣閣主之女,沒有意外,也該是沉劍山莊那名女主人,如若再沒有意外,那或許還是那夜割了她一刀的婦人,小瞎子的娘親。


    斂劍閣自然是安好的,隻不過沉劍山莊被滅了滿門。


    紅線望著任長嵩想了想,心裏默念了一句“死者為大”,便不準備告訴他外界的事和小瞎子的身份了。


    於是,她回道:“據我一路走來所知,斂劍閣一門尚好。”


    聞言,任長嵩仿似安下了心,繼續道:“那便好。隻不過劍閣派係旁支不少,我定風劍屬其中一支,若由我這一代斷了定風劍的傳承,我難以有臉麵下去見我定風劍的師承祖先……”


    紅線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


    任長嵩道:“所以望大仙善心,將我定風劍法帶出此村,交由斂劍閣,讓閣內門人幫我尋找定風劍傳人。”


    紅線想了想,視線轉回懷裏的小瞎子。好吧,送一個也是送,送兩個也是送。於是她道:“好。”


    任長嵩:“劍和劍譜因我當年身死落在農舍內,兩夫婦見之無用棄之,扔在農舍後麵,三年風吹雨打或許埋入了土裏,”他頓了頓,麵上有些許不好意思,“倒是可能需要仙長挖上一挖了。”


    紅線張了張嘴,“死者為大”四個字在她口中反複轉了一轉,從牙縫間蹦出一個“好”字。


    任長嵩和老鬼再次揖禮:“多謝大仙。”


    紅線看他們再沒什麽事了,便轉頭回村裏,然而到了村裏,她手裏拿著裝有藥汁的小瓷瓶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現在是白天,村裏人都起床了,陽光照入村子,驅散所有陰霾,但他們此刻依舊眼下烏黑,沒精打采地起床洗漱,去村中央打水做飯,甚至還沒有人發現村外的鬼打牆已然消失。


    紅線看向天邊,若她直接將解藥交給村民,不知會不會被天罰判定。好不容易心驚膽戰走到如今,她可不想一個不慎滿盤皆毀。


    適時,她懷裏的小瞎子“嗚呀嗚呀”發出聲音,一雙大眼在光下波光粼粼,伸著小手往繈褓外胡亂抓著,碰到她手中的瓷瓶,被冰得往回縮了一下手,但緊接著下一刻,他仿佛得了什麽趣味,記住瓷瓶的方向,小心地再把手伸過去,摸了摸光滑的瓷瓶,然後抓了抓。


    紅線眼前一亮,一個想法湧上她心頭。她沒有半點耽擱,一個隱身術罩住他們兩,走到村中央水井旁,將瓷瓶放進小瞎子的小手裏,然後捏穩小瞎子的手,輕移著,將繈褓慢慢推向井口,然後手下一歪,瓷瓶中的液體,就經由她捏著的小瞎子的手,淌進井裏——


    做完這一切,紅線心虛地看了看天邊,晴空萬裏,無半點雷雲蹤跡。


    紅線長籲一口氣,聳了聳肩,看向懷裏一無所知的小瞎子:“喏,這可不是我幹的,是你幹的。”


    第45章 斂劍閣   腦補歡樂多。


    處理完村子裏的事, 紅線按照任長嵩的交代,跑到山腳農舍後準備耙地。她來時並未經過前院,此刻農舍裏麵靜悄悄的, 想來老夫婦兩人早已離開。


    確定前院無人後, 紅線便更加肆無忌憚,專心耙地, 好半會兒過後, 還真叫她從地裏耙出一本劍譜,然而同劍譜一起被耙出來的,還有一把寶劍。寶劍劍身在光下銀光亮麗,正氣凜然,顯然不是凡品。仔細一瞧,掌下手柄處還刻有三字,一撇一捺蒼勁有力,上曰:定風劍。


    想來, 這便是任長嵩生前所攜佩劍了。


    紅線將劍拔出來草草掃了兩眼, 劍沒引起她多少興趣,隨後又被她反手推回劍鞘。紅線將劍和劍譜一並裹纏收好,提上重新裝好的一壺鹿奶,抱著小瞎子踏上路途。


    凡間地大物博, 土地廣袤,這時候就證明了她當神仙的一個好處——不用同凡人一般徒步而行, 也不用想辦法雇馬車代步,順手一個術法拈來, 她便能帶著小瞎子騰雲而上,日行千裏。


    隻不過,她對凡間郡縣劃分著實一無所知, 廢了好大勁從凡人那裏尋來一張地圖卻也不大能看懂,所以隻好中途幾回從天上降下來,落回地麵來問路。好在經由途中路遇的幾名凡人和精怪指路,雖花費了大半天,但還是準確地找來了常州清陵。


    清陵城上,紅線抱著小瞎子隱身站在城門上空,往下望時,整座清陵幾近繁華,同她一路走來遇到的其他城池截然兩樣。


    城中住宅建築分布有序,唯有一座清邈高樓直直矗立在清陵城中央,其氣勢傲然,令整座清陵,不是都城勝似都城。


    紅線將高樓一掃而過,往城內建築打量,沒找到斂劍閣的位置,便跳下城門,從空中落下來,褪下周身隱身術,攔下一位剛巧從她身邊經過的一名男子問路。


    “斂劍閣?”男子聞言停步,將紅線上下端詳,然後抬手指向一個方向,“姑娘往那看,可能看到一座漆白的高樓?”


    紅線隨他手指方向往城內看,城中住宅建築大都不高,他這一指,便準確指向了方才她在天上看到的那座白色高樓。


    紅線點頭道:“看得到。”


    男子道:“那是問劍樓,所屬斂劍閣,斂劍閣便就在那高樓所在之處,姑娘隻管往那樓的方位走,城中無一建築可擋問劍樓光輝。”


    紅線被他這一番自豪的語氣弄得十分奇怪,於是問道:“聽兄台口氣,兄台莫不是斂劍閣中弟子?”


    卻不想對方的回答令紅線一頭黑線:“那倒不是。”


    紅線啞了啞,決定不再同這閑人攀扯,確定了斂劍閣位置後,她同這人道了一聲謝,轉身準備離開。


    而男子見她如此,忽地麵上複雜,開口攔住她,問道:“姑娘當真是去斂劍閣?”


    紅線奇怪他的多此一問,而後見他麵顯難色,於是問道:“是,莫不是這斂劍閣有何不妥?”


    男子再次將紅線上下好一陣打量,注意到紅線懷中繈褓:“姑娘前往斂劍閣,可是為尋親?”


    因男子這話,紅線好一陣想了想,她紅繩化形,天生天養,天地間並無她的血緣之親,她去斂劍閣隻是因為要送小瞎子過去,小瞎子的娘親是斂劍閣閣主女兒,那小瞎子便就是這斂劍閣閣主的外孫,尋親,要尋的也是小瞎子的親人,而非她的。但若正經問她這趟是不是為尋親去的,模糊算來,也該算是。


    理清其中關係,紅線回道:“大概算是。”


    “大概算是?”男子被她這句回答攪得腦中好一陣卡頓,但隨後他還是主動忽略掉此“大概”之意,隻說:“若是尋親,那姑娘便可沿來時的路折返回去了,三年一度的斂劍閣弟子見親月早在七日前便已結束,斂劍閣大門已閉,平常不允外人進出,姑娘雖有親人在斂劍閣中,但也還是進不去的。”


    他見紅線抱著繈褓一路風塵仆仆,腦中自我補足了一場女子家中突逢變故,千裏迢迢來此投親的故事。而待腦中這一場大戲過去,男子麵上再不遮掩,赤裸裸表現出一種似是而非的同情:“且斂劍閣中禁止外人久居,姑娘若是前來投親,怕是此行要無功而返了。”


    “唉……”男子歎氣一聲,張望天空一眼,“今日天色已晚,姑娘帶著孩子不便,在下建議,姑娘不若先行找家客棧投宿,明日直接沿路回返即可。”


    說著說著,這位仁兄腦補過頭,同情心似海浪波濤,而後竟還在自己懷裏摸了摸,掏出幾枚銅板:“可奈何在下囊中羞澀,身上隻有這幾枚銅板,便不要姑娘還了,姑娘拿去買幾個包子燒餅,同孩子一起墊墊肚子吧。”


    “?”紅線一臉莫名地看著遞到眼前的幾枚銅板。


    方才她還覺得這人言辭正經似個文人,然而他後來的一番話劈裏啪啦一陣灌入她耳中,她現下隻覺得他是個腦子有病的。而但凡腦子不正常的人,行為必然也不正常,所指之路又如何正常?她何苦來哉繼續在這聽他胡言亂語?


    紅線一臉“你腦子有病”的表情掃了男子一眼,隨後立馬快步走離他身邊,往前方巷口拐去。


    男子見之一頭霧水,手拿銅板一路跟過去,然而當他抬眼望進小巷,往巷子深處望時,隻見巷內一堵高牆,並未見到任何女子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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