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大課間。


    陽光正好,照得人身上暖暖的。


    高一1班的一個聞昕她們認識的女孩帶了皮筋,一下子把一些縣城走讀生給吸引過去了。


    這是她們小學初中時的課間遊戲,上高中後,就很少玩了。


    相比較起來,農村同學跳皮筋的就比較少。


    柳依依也湊過來,卻被幾個潑辣的女孩擠兌走了。


    柳依依的名聲,在這個好學生雲集的重點高中,確實是很多女孩很不齒的存在。


    去年一個學期,她幾乎沒交到什麽女生朋友,身邊獻殷勤的男生倒是不斷。


    一幫女孩輪番跳著,跳得熱了,紛紛把外套脫下來搭在了旁邊的雙杠上。


    聞昕三人的蝙蝠衫霎時間吸引了眾人的眼球,大家圍攏上來,開始羨慕地詢問。


    有認識聞昕她們的,已經開始悄悄求著能不能給幫忙買幾件。


    聞昕有些愁眉苦臉:“啊?京市好遠的......那我問問我京市的表姐吧。”


    聞昕隻是答應著,沒再過多討論這件事,數量也沒去統計。


    課間結束大家往教學樓走去。


    遠處的柳依依看著人群中心那三件蝙蝠衫,妒紅了眼。


    第二天,有不甘心的女生繼續追著她們詢問,王橙這邊記了一下,有十二個人。


    聞昕有些犯愁。


    早知道就多買幾件了。


    ......


    回家後,聞昕給李皓雲寫了封信,讓她幫忙再買5件寄過來,又讓李彥幫忙去郵局匯了錢。


    第二天,幾個女孩又來聞昕這裏詢問消息,聞昕開始明確跟她們說:


    “這個很麻煩我的表姐,也不知道商店裏還有沒有。再說,萬一寄過來,你們又不要了可怎麽辦,我表姐要墊上那麽多錢,砸到手裏可就麻煩了。”


    “不會不要的,我們怎麽可能不要啊。”有女孩急了。


    “那要不我們就先把錢交上吧,真要是沒買到,再退給我們就是了。”


    豪爽的聲音響起來,聞昕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孩。


    她應該是一班的,叫薑慧,也是跟她們一個初中的。


    “但還有個問題啊,寄過來還要郵費呢,我們是不是不能隻交20呀。”


    薑慧不光爽直,還考慮很全麵。


    聞昕微蹙著眉,還是有些犯愁的樣子:


    “這樣吧,你們還是按照20交,等郵寄過來,再具體看價格。但有件事咱們要先說好,我估計顏色不能挑,溝通起來太麻煩了。”


    這個年代,沒有家庭電話,沒有手機,溝通基本靠寫信,確實太困難了。


    “不挑不挑,這三個顏色哪個都好看。”眾人一致表示沒有意見。


    第三天,聞昕收到了10個人的錢。


    這也很正常,畢竟也不是所有家庭都能輕鬆拿出20塊錢給女兒買件衣服的。


    聞昕把錢和名單收好,放在了床下的箱子裏。


    就等李皓雲那邊的包裹了。


    差不多一個周後,包裹到了,李彥從郵局取了回來。


    聞昕把新到的5件和原來的9件放到一起,三個顏色倒也基本均衡。


    她從裏麵拿出一件淺紫色一件藍色,留給李彥和大伯娘,剩下的12件又放回了箱子。


    周天,聞昕帶著10件衣服去了學校。


    教室裏樓裏空蕩蕩的,偶爾有沒回家的一兩個住校生在教室裏學習。


    教室裏很快聚齊了人。


    聞昕把10個白色紙袋放在桌子上,大聲對著10張熱烈的笑臉說著:


    “我表姐信裏說,因為咱們要的多,店老板把郵費給咱省出來了,這樣咱就不用加郵費了。”


    大家開心地歡呼起來。


    “那你們隨機過來拿吧,拿到什麽樣的算什麽樣,咱們不挑顏色。”


    眾人按著順序走上前,隨手拿起袋子,跑到一邊打開。


    一張張興奮的小臉上滿是喜悅,有幾個人還互換了一下,正好是自己中意的顏色。


    聞昕回到家,聞成誌和李彥正在沙發上吃著瓜子看電視。


    聞昕跑進自己屋,從箱子裏拿出200塊錢,分成兩份放在了茶幾上。


    “爸媽,總共賣給我同學12件,上次給了我媽2件的錢,這是這次的。這80加上次給我媽的40,一共120的本錢。剩下這120,是純掙的。”


    兩口子看著錢,目瞪口呆看著聞昕。


    盡管李彥去郵局拿包裹時,就大約知道自己閨女肯定又擴大業務了,可當實實在在的兩摞大團結擺在麵前,衝擊還是相當大的。


    聞成誌拿起120塊的那摞錢,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聞昕。


    “就你這個小不點,一轉手就掙這麽多錢?”


    聞昕翻了個白眼:


    “爸,誰小不點了。我這是沒好意思加錢。要是放到外麵的商店裏,一件怎麽也要再加個5到10塊錢。”


    李彥點點頭:“確實,20塊錢這個價錢,確實很便宜了。”


    “我一開始還覺得掙認識人的錢心裏不舒服,後來想想,昕昕說得很對。她們用不高的價格,得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沒吃虧呀。”


    聞昕滿心欣慰。


    看看,自己的洗腦加現身說法,真的是卓有成效。


    她把腦袋仰靠在沙發背上,大聲感慨著:


    “爸媽,我也就是現在還是個學生,需要考大學,要不,我真可以開個服裝店。”


    “選各種漂亮的衣服進貨,每天看來買衣服的人打扮得美美的,多開心呀。這個工作,就叫販賣美麗。”


    李彥和聞成誌都笑起來:“你這個小鬼頭,還挺會起名,販賣美麗,嗯,真不錯。”


    聞昕坐起身子,滿臉得意:


    “對吧,我也覺得很好。媽,我覺得你就特別適合幹這個,你眼光好,洋氣。”


    李彥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瞎想什麽,媽媽有工作呢。”


    聞昕摸著腦袋笑了笑。


    不急,媽媽這工作,用不了多久就要黃了。


    ......


    周一,果然其他班又有人來找聞昕打聽衣服的事。


    即便聞昕一再說剩下的兩件是媽媽留著送人的,還是被窮追不舍。


    各種央求,甚至要加錢,最終那兩件也出手了。


    蝙蝠衫事件塵埃落定。


    其實過程的順利程度,很有些出乎聞昕的預料。


    畢竟在過年衣服都買過的情況下,再拿出20塊錢給孩子買件毛衣,是很多家庭做不到的。


    她當時是把希望放在李彥和大伯娘趙秋芳那裏,畢竟她們單位那些能掙工資又愛漂亮的年輕女子,購買力更強。


    卻沒想到,自己的同學就解決了所有。


    果然在這個物資匱乏年代,稀缺資源的魅力無窮。


    聞成誌和李彥拿著倒手賺到的整整14張大團結,去銀行專門給聞昕存了兩年的定期。


    “這個是你掙的,就存起來當你上大學的生活費。”


    聞昕歎了口氣,其實存活期就行,說不定今年就能用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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