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神秘地抿抿嘴:“昕昕,剛才這兩個牌子的半裙我都沒要,你知道為啥不?”


    聞昕眼睛一亮。


    剛才,媽媽把夏裝的其他款式都拿了,唯獨沒拿半裙,她還奇怪來著呢。


    “媽,你是想著自己做?”


    李彥笑著點點頭:“是啊,我看了,就是腰上加寬的鬆緊帶,做成筒裙或者喇叭裙,這個太簡單了,我一天能做好幾條。”


    聞昕很是服氣。


    媽媽這腦子,這手藝,太適合開服裝店了。


    他們又買了一些鬆緊帶、襯布之類的輔料,又補了些散珠,回去拿了那兩大包衣服,往汽車站趕去。


    坐到車上,他們才鬆了口氣。這一天,真是太緊張充實了。


    “咦,老柴,你也來安市了?”


    聞成誌的聲音驚醒了打瞌睡的聞昕,她抬眼看去,柴喬鬆正從車門口走過來。


    還是瘦高儒雅的樣子,隻是感覺更憔悴埋汰了些,不像上次見他時那麽風度翩翩了。


    柴喬鬆笑著寒暄,笑意卻不達眼底:“聞主任啊,我回來看看老父親。怎麽,你們這是來安市辦事?”


    聞成誌看看李彥,李彥接過話來:“是啊,去了趟瀅河批發市場,買了一些衣服。”


    “聞主任給嫂子又找了工作了吧,在哪裏高就啊。”柴喬鬆在離著聞成誌不遠的一個空位上坐下來。


    他看看氣質文雅容貌端秀的李彥,再看看沉穩幹練很有幹部派頭的聞成誌,眼裏閃過一絲嫉妒和不甘。


    這麽個一閃即逝的微表情,聞成誌和李彥都沒注意,卻被一直盯著他看的聞昕抓了個正著。


    她心裏一動。


    難道上一世的天羅地網,跟他的嫉恨有關係?


    “我沒再找工作,我準備自己開店,這次就是來進貨的。”


    李彥說得坦然,柴喬鬆明顯愣了一下。


    “哦哦,開店好,自己說了算,自由。”


    李彥微微一笑:“柴大哥,你現在在哪高就?”


    來而不往非禮也。


    “我這不也是來安市解決這個問題嘛,我一個朋友的廠子缺個技術工程師,想讓我去幹。可我不太想來,撇家舍業的,不合適。”


    聞昕暗暗撇了撇嘴。


    拉倒吧,真能吹。


    就你那水平,又不是科班出身,又不好學,在雲城電器廠就是在技術科打打雜,不堪大用,誰會請你。


    上輩子也就我爸那個冤大頭願意養著你。


    咳咳,算了,這個不是爸爸的問題,他還不是為了他那個腦殘閨女。


    聞昕唾棄了自己一番,腦子裏接著吐槽。


    就柴喬鬆跟王慧芳那感情,他是巴不得撇家舍業吧。


    就算加上陳麗華,聞昕也不覺得他會舍不得離開雲城。


    他跟陳麗華的往來,並不是什麽堅貞不渝的愛情,隻是變態的苟且。


    否則,當年他就不會讓陳麗華嫁給自己的老板了。


    不過,她可不想讓這個人渣離開雲城。離開了,她還怎麽攪和他們啊。


    聞昕腦子轉來繞去,迷迷糊糊睡著了。


    ......


    下了車,他們雇了一輛三輪車,把貨拉到了馮家,放在旁邊的小倉庫裏,才回了家。


    聞昕和聞成誌累得恨不得躺在床上,李彥卻拿出布料開始琢磨。


    聞昕看看李彥閃著光的眼睛,忍不住感慨事業和興趣的力量。


    “爸,你能不能幫柴叔叔找個工作,我覺得也不用太好,能掙點工資養家糊口就行。要不他們一家子太可憐了。”


    聞昕湊到聞成誌麵前,用軟軟的語調說著。


    聞成誌有些驚訝的抬頭看她:“昕昕,你還喜歡柴家那小子?”


    聞昕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


    “誰喜歡他,我才看不上他呢。爸,這個跟喜不喜歡無關,我就是覺得他們一家挺可憐。”


    “畢竟曾經鄰居那麽多年,要是能幫就幫一把。不過你也別為難哈,為了他們不值得,順手就行。”


    聞成誌看看剛跟自己緩和了關係的閨女,心裏已經應下了。


    閨女的指示啊,還不趕緊接著。


    兩天後,柴喬鬆的工作就有了著落。


    雲城一家新開的街道小廠需要生產線維護人員,順帶能值夜班看廠子,工資不高,但這個年齡人家能要就不錯了。


    柴喬鬆和王慧芳專門來聞家感謝了一趟。


    王慧芳憔悴的臉上黑黃更甚,跟李彥看起來簡直就是兩代人。


    聞昕靜靜坐在一旁,看著這個前世的婆婆,隻覺得她還可以再悲催點。


    再看看斯文敗類柴喬鬆,果然在他看向王慧芳的眼裏,看到了都不願隱藏的鄙棄和不耐。


    “王姨,你可得注意身體呀,你看你臉色這麽差,皺紋好多,頭發都白了,看起來比柴叔叔要老十幾歲呢,你得多注意保養呀。”


    聞昕誇張地瞪大了眼睛,語氣天真又誠摯,帶著濃濃的關心和疼惜。


    果然,王慧芳拉下臉來,本來就黑黃的臉色更是又黑了兩個色號。


    她幹裂的嘴唇抖了抖,勉強咧著笑了笑:“我就是前一陣生病了,養一養就好了。”


    沙啞的聲音令人生厭,柴喬鬆不耐地眉毛微蹙,轉頭不再看她。


    這一轉頭,目光就掃過李彥白皙精致的臉龐,心裏更堵了。


    出了稅務局家屬院,王慧芳氣哼哼罵起來:


    “死丫頭,真是少教,哪有那樣說話的。從小就那個b樣,慣得不成樣子。”


    旁邊經過的人聽著這沙啞粗魯的聲音,忍不住停了目光,打量著外形差異巨大的兩個人。


    柴喬鬆覺察到了,更是氣悶:“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回家吧。”


    說完騎上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


    入夜的公園灌木深處,窸窸窣窣的聲音響了好一陣。


    “華華,我真是受不了那個臭婆娘了,天天瘋了一樣想你。我跟她離婚,永遠跟你在一起吧。”


    這是柴喬鬆還帶著氣喘的聲音。


    “鬆哥,不可以。咱倆結婚了,那依依和小軒怎麽辦。在雲城,可容不下他倆在一起。鬆哥,我不想他們做一輩子苦命鴛鴦啊。”


    陳麗華嬌聲細吟,語氣裏帶了萬般的無奈和悲戚。


    柴喬鬆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化成了水,心裏升騰起無比的悲愴和理直氣壯。


    這灌木從裏進行的,不是齷齪的苟且,是偉大卻不容於俗世的愛情啊。


    “好,華華,我們不結婚,等倆孩子結婚了,咱倆有的是機會在一起。”


    兩親家......


    柴喬鬆的心仿佛被撓了一下,對這種未來強烈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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