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冷起來。


    1986年的最後一天,雲城一中的新年文藝演出在電影院舉行。


    這一次,高二7班搞了個節目,合唱《明天會更好》。


    最新的歌曲,被音樂老師一編排,效果斐然。


    四位領唱,男的是體委趙清州和班長吳橋,女的是學委聞昕和文藝委員張玲玲。


    高二7班的班委,人才濟濟。


    聞昕的聲音還帶著童音的清亮,在合唱中是高音擔當。


    她站在舞台上,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心情激蕩。


    兩輩子加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在舞台上這樣展現自己。


    小時候,她很愛唱歌跳舞,可柴宇軒總說她不行。她一唱歌,就冷嘲熱諷,她也就慢慢失去了興趣。


    她給劉小予講道理的時候頭頭是道,其實上一世的她,何嚐不是柴宇軒精神控製下的墊腳石。


    被控製打壓著,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光芒。


    不過最後幹事業的光芒倒是沒被打壓。


    這個當然不能打壓了,他們一家子吸血鬼還指望著自己給他們掙錢呢。


    聞希宸坐在台下,驕傲得跟個小公雞似的。


    “瞧瞧,我家聞小昕,這嗓音,這台風,一中台柱子呀。”


    談穆沒理他,大馬金刀靠在椅背上,眼睛追隨著台上的小身影。


    嗯,小土豆似乎長個了。


    “哎哎,老談,你看趙清州這小子,唱就唱吧,還老笑咪咪對著聞小昕唱,他是不是對我家聞小昕有想法。”


    “閉嘴。”談穆一聲低斥。


    聒噪,都聽不到小土豆唱歌了。


    ......


    演出散場,學生們從影院出來,浩浩蕩蕩占領了周邊的街道。


    柴宇軒正好下班,瞥見幾個熟悉的身影,趕緊拐進旁邊的書報音像店。


    他戴好紗布口罩,把棉帽上的耳朵也放下來包嚴實,透過玻璃看著外麵。


    “哎,你看,那是不是高二唱《明天會更好》的那個學姐,她的高音可真好聽。”


    三個女生嘰嘰喳喳站在店門口。


    柴宇軒看出去,不遠處的路上,聞昕穿著橘色麵包服,還沒卸妝的小臉唇紅齒白,正跟旁邊的談穆和聞希宸說笑。


    “是,她叫聞昕。哎呀,她旁邊那個男生是不是談穆呀,高二的年級第一。”


    “是呀,就是談穆,又高又帥,籃球打得也好。”


    “他是理科班第一,聞昕是文科班第一,都是學神呀,真厲害。”


    “這倆看著怎麽這麽養眼呢,他們該不會是一對吧。”


    “別瞎說,我姐跟聞昕一個班,人家聞昕在班裏介紹經驗說了,該讀書時不好好讀書,搞什麽早戀的,都是腦子有病。”


    “哈哈......這個學姐好有趣呀,學神就是不一般,真是人間清醒。”


    ......


    柴宇軒裝作看雜誌,臉朝著角落默默聽著,直到周圍的人慢慢散去,才騎上自行車離開。


    “......搞什麽早戀的,都是腦子有病......”


    尖銳的女聲一遍遍敲打著腦仁兒,柴宇軒隻覺得一陣暴躁,一腳踹開了家門。


    王慧芳手一抖,碗掉到了桌子上。


    ......


    夜晚的雲城舞廳。


    柴宇軒躺在雜物間的小床上,皺著眉吞雲吐霧。


    門被推開,一個妖嬈的身影扭進來。


    “喲,阿軒,在這呢。怎麽,你麗麗姐不在,就沒精神了?麗麗姐就那麽好?”


    柴宇軒眼睛眯了眯,把煙頭一扔,一把拉過來人壓在了身下。


    那些書呆子,狗屁不通,哪知道這個世界的美妙。


    ......


    到了年底,不管是李彥的雲想,還是馮大武他們的攤子,生意明顯更紅火起來。


    馮曉鳳也在廠裏辦了停薪留職,出來幫著馮大武和王峰。


    就這樣,三個人還忙得飛起。


    馮奶奶看著孫子孫女忙著賺大錢,開心得合不攏嘴,把家裏的活計都接了過去。


    李彥怕累著馮奶奶,雇了個小姑娘幫忙看店,正好自己也多歇歇,幫著馮奶奶一起料理家事。


    他們漸漸處成了親人般的存在。


    就連腿傷好得差不多的馮老爺子,也樂嗬嗬加入了做家務的隊伍。


    充滿希望的日子,越忙碌,越開心。


    李彥還提前給聞成誌打了預防針,說店裏要一直忙到臘月28,然後她要帶著女兒回京州過年。


    說得理直氣壯,完全是通知的口氣。


    這半年的經營,事業成功,經濟自由,確實給了她很大的底氣。


    聞成誌眼見著以前那個溫柔隱忍的小媳婦變成大女人,心裏有小小的失落,更多的卻是歡喜。


    這樣的媳婦,更有魅力了呢。


    男人,很多時候就是這麽賤歪歪。


    慕強是人的天性,哪怕是夫妻,也不例外。


    看到媽媽的進步,聞昕滿心歡喜。


    媽媽能這樣立起來,以後她外出上了大學,也不用再擔心她受欺負了。


    這一世,媽媽的命運真的改變了。


    她帶著馮小武,每天更努力地學習。


    捎帶著,還騰出手來,用前世的經營智慧幫了孫麗麗一個大忙。


    當然,她隻是講了一個在京市聽到的故事,孫麗麗會不會用,又怎樣去發揮,都跟她無關。


    她隻是想讓這家舞廳盡快出事,可不想給自己搞不利索。


    上一世,歐陽峰到底是什麽情況下被抓她不清楚。


    現在她費了牛勁,好不容易把柴宇軒拉到舞廳了,還是最好在這裏出事吧。


    ......


    孫麗麗這幾天心情格外愉悅。


    這幾個月,縣城新開了兩家台球廳,把不少年輕人吸引了過去,舞廳的生意受了不小的影響。


    她給峰哥出了個主意,把舞廳旁邊的房子租過來,也開了台球廳。


    同時,舞廳新增加了一個項目,叫黑燈三分鍾。


    這項目一出,台球廳也跟著爆滿。


    那些對跳舞不感興趣的,先在台球廳打球,一到差不多的點,就買個低價票進舞廳,就為了那三分鍾。


    一時歐陽峰手下的這兩處事業爆火,歐陽峰在歐陽家的地位扶搖直上。


    其實本來地位也很高。


    歐陽峰是歐陽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丁,要不他叔叔也不會把舞廳交給他管著。


    孫麗麗在歐陽峰那裏的地位也漲起來,獎金發了不老少,連柳依依都眼紅不已。


    錢流水般地嘩嘩進來,歐陽峰的心急劇膨脹起來。


    一開始那三分鍾,他感覺玩得很刺激。


    等過了一陣,就失去了新鮮感。


    才三分鍾,不夠玩的呀。


    於是,在手下人的攛掇下,白天空閑的舞廳也經常用起來,一群人越玩越離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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