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重點中學的退休校長,說起話來還是老師的做派。


    對這個小孫子,他們也是喜歡的。但從小沒管過,再加上他那個媽,跟其他孫輩比起來感情還是差了些。


    “小睿,今年期末考了班裏第幾啊?說起來你跟我還是校友呢。”蕾蕾的嘴一直不閑著。


    “呃......不知道呢,沒有排名。”


    王博睿吞吞吐吐。


    每次參加爺爺家的聚會,他都有些惴惴不安,就怕被問到成績。


    不是誰都能跟哥哥姐姐們一樣是學霸的啊,自己就是不行,有什麽辦法。


    “海城實驗每個班50人,每次排名隻排前四十,你這個沒排名......唉......”


    蕾蕾不再多說話,大家心照不宣默默吃起飯來。


    “博睿,我看你剛才一直在玩那個遊戲機,那東西看著很高級很先進啊。”


    奶奶的聲音依然慈藹,王博睿的眼裏閃出興奮的光。


    終於到他擅長的點了。


    “奶奶,那個是最新款的,是我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專門找人從米國帶回來的,比國內的那些垃圾貨可厲害多了呢。”


    王博睿滔滔說著,臉上的得意讓奶奶寒了臉。


    “方姝,對博睿的教育你要有方法,不能一味寵溺。玩物喪誌啊,放任博睿這樣下去,他以後不僅僅是成績不行,做任何事情的恒心和毅力都會有問題。”


    奶奶的目光從方姝轉到王立衡臉上,眉頭蹙緊,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失望和憂慮。


    “立衡,你不能整天忙工作。你那個工作,基本已經定型了,把精力多放到孩子身上吧。這個成績,這個習慣,以後可怎麽辦。”


    王立衡看看低著頭的牛方姝和王博睿,一陣煩躁。


    “媽,我知道了,回去我多管管。唉,曼寧當年,我沒操過一丁點心,年年第一。”


    王曼寧抿著嘴樂嗬嗬接話:“爸,你也別誇我,我那還不是因為遺傳基因好。”


    王立衡眉頭一跳。


    這幸虧一生下來就做了親子鑒定,要不自己還真要懷疑這兒子不是自己的種,當年自己可是交大畢業的尖子生。


    王博睿吃著盤子裏的牛肉,嘴裏嘟嘟囔囔。


    “就是呀,我的遺傳基因不好。你看我姐學習更差,我好歹還沒墊底,我姐年年倒一。”


    這話出來,又冷了場。大家都垂下眼瞼認真對付眼前的菜,屋子裏隻有碗筷撞擊的聲音,安靜得讓人尷尬。


    王曼寧目光掠過牛方姝和閔靜怡五顏六色的臉,心裏簡直要笑瘋了。


    天哪,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句沒過大腦的客氣話,竟然被這個私生子弟弟解讀出了這樣的效果。


    哈哈哈,牛方姝和她的拖油瓶,多尷尬呀。


    好想再捅一刀。


    ......


    回程的出租車上,王曼寧笑得停不下來,一個勁兒抹眼淚。


    “哎喲,太可樂了,笑死我了,哈哈......”


    司機師傅是個中年男子,從後視鏡裏看看王曼寧,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


    “小姐這麽開心呀,看樣是遇到大喜事啦。”


    “嗯嗯,看了我後媽的一個笑話,開心得不得了。”王曼寧擦著眼淚點頭。


    王漫遞給王曼寧一張紙巾,輕聲細語:“老婆,別這樣,都是一家人,這樣多不好。”


    “我願意,好不容易開心一下,你別掃興。”王曼寧拿過紙巾,斜向王漫的眼神有些變冷。


    王漫還是苦口婆心:“你這樣,也要想想咱爸的感受,他會多難過呀。”


    王曼寧不耐地把紙揉成團。


    “我又沒在他麵前笑,自己背後幸災樂禍一下,怎麽就不行了?那你說這些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我會不會難過呢?”


    司機師傅看著後視鏡裏拉下臉來的王曼寧,忍不住出聲。


    “小夥子,隻要不是原則性問題,你跟你老婆任何時候都應該是一夥的,你得站她這邊說話才行啊。”


    王漫有些迷茫:“可是,我都是為了她好呀。”


    “為了她好,你就讓她開開心心的。”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裏看看王漫,搖搖頭不再言語。


    王曼寧手覆在小腹上,沉默著看向窗外。


    一路無言。


    ......


    第二天,王曼寧說想在海城多跟媽媽待些日子,讓王漫自己回了京市。


    王曼寧獨自一人去周邊的古鎮轉悠了幾天,再回到海城時,跟肖瑜說了一句話。


    “媽,這個世界那麽美好,你說我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


    ......


    元宵節當天,王曼寧去給王立衡送湯圓,順便去自己的房間拿點東西。


    隻有閔靜怡一人在家,王立衡和牛方姝帶著王博睿出去了。


    王曼寧把湯圓放進冰箱,回自己臥室拿了一個小鐵盒子,剛出了臥室門,迎麵站著閔靜怡。


    “姐,你怎麽在海城待這麽長時間,姐夫沒陪著你?”


    王曼寧微蹙了眉頭。


    “你還真是愛操心。我喜歡在海城待著呀,我媽家我爸家都有我的房間,我還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狡兔三窟,我可以打著滾住,要多開心有多開心,我當然得多待些日子。”


    王立衡和肖瑜離婚時,把家裏的資產平均分了三份,王曼寧拿了其中的一份。


    這三分之一的資產,可不是個小數目,肖瑜幫她在海城買了套小戶型,說房產是個很好的投資。


    王曼寧還想在京市也買一套,肖瑜的意見是再等等,不能把錢放到一個籃子裏。


    其實,肖瑜是看不透王漫,想等他們穩定兩年再買。她擔心自己這個單純的女兒吃虧。


    現在看來,這個決定倒是很明智。


    閔靜怡眼裏忌恨的目光遮不住:


    “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都是你父母掙的,又不是你自己的錢,有什麽好顯擺的。”


    王曼寧一臉無辜:


    “我沒顯擺啊,是你要問,我隻是實事求是回答你。你要是不問,誰會跟你說這些。”


    “再說了,是我父母的錢不假,但他們都願意給我花呀。就是這麽會投胎,不爭不搶,父母就給了三分之一的家產,羨慕不來的哦。”


    閔靜怡眼睛裏滿是嗜血的紅。


    “你有那麽多住的地方,還跟我搶一個臥室。你怎麽就這麽惡毒,自己不過來住,寧願空著也不讓出來。”


    王曼寧平靜地注視著她眼裏慢慢聚集起來的瘋狂,突然心裏一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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