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穆神色有些冷,默不作聲。


    他慢條斯理吃著飯,還給聞昕夾了一筷子牛柳。好像沒聽到什麽話一般,連個眼神也沒給賈寧。


    馬駿看看這場麵,無奈接了話茬。


    他笑嗬嗬拍拍趙光輝的肩膀,顧左右而言他。


    “老趙啊,你還是要注意身體,覺一定要睡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趙光輝嘿嘿笑起來。


    “我和賈寧已經領證了,下個月就辦婚禮。到時候,讓你們見識一場盛大的世紀婚禮。”


    聞昕心裏真想罵人。


    她剛才去衛生間洗手,聽楊麗珍說了,今天他們這證領得真是無縫銜接。


    這邊剛跟紀菲領了離婚證,轉頭就摟著賈寧去領了結婚證。


    真是個大渣男,你怎麽好意思說出世紀婚禮的。


    四年前你和相戀七年,花錢供你讀了三年研究生的紀菲結婚,隻是擺了兩桌請同事吃了個飯。


    這才跟這個賈寧認識不到半年,搞到一起不到倆月,就要世紀婚禮了。


    談穆和馬駿打了個哈哈,轉而說起其他的事。


    聞昕和楊麗珍老老實實低著頭吃飯,不多說話。


    這種事,即便是多少年的親近關係,也說不了什麽。


    更何況,賈寧拱著趙光輝和紀菲鬧離婚的那段日子,他們說破了嘴皮子也都於事無補。


    趙光輝這個it男,被下了降頭一般,死不回頭。


    ......


    一頓飯吃得有些沉悶,除了賈寧矯揉造作的聲音和趙光輝的應和,別人幾乎都禮貌性應付。


    上了車,聞昕才長舒了一口氣。


    “談穆,以後能不能別讓我參加這種聚餐,看著那個賈寧,我覺得想打人。”


    談穆噗嗤笑出來。


    “打吧,你這馮家拳都練到出神入化了。我支持你打,我也老早就想揍趙光輝一頓了。”


    “快拉倒吧,出神入化個鬼,我都快練成廣播體操了。”


    聞昕被他逗得心情緩了一些。


    “你說這個趙光輝,他腦子裏是不是進shi了,怎麽突然就這麽不著調了呢。”


    談穆鼻子裏哼了一聲。


    “他說,是賈寧讓他找到了戀愛的激情。以前跟紀菲的感情,溫吞吞白開水一樣,沒勁透了。”


    聞昕氣得用力一拍中控台,砰的一聲嚇了談穆一跳。


    “他上學花人家錢的時候,怎麽沒說沒勁透了。紀菲懷著六個月身孕給他老母親送飯的時候,他怎麽不說沒勁透了。”


    當年趙光輝的母親生病來京市做手術,懷孕六個月的紀菲坐著公交車去醫院送飯,下車時摔下台階,孩子做了引產。


    “真特麽的狼心狗肺忘恩負義,談穆,你當時怎麽找了這麽個人合作。”


    談穆唉聲歎氣:


    “當時多本分又勤奮的一個人啊,平時也不計較事,一門心思就是學習工作。你看沒有賈寧的那些年,你還覺得他哪裏不對勁了?”


    聞昕鬱悶地閉了嘴。


    確實,很多時候,不經事,就看不到人隱藏最深的一麵。


    “那他們離婚,趙光輝怎麽給紀菲分的錢?”


    “紀菲要了他們婚內財產的一半,說不給就打官司。趙光輝那頭又被賈寧逼著趕緊離,就答應了。”


    “因為大多數錢都在房子上,他還做了貸款,才一次性付清。”


    聞昕冷嗤一聲:


    “賈寧催著他們離,是怕拖久了《天劍傳奇》的收益下來,再被紀菲分走吧。”


    《天劍傳奇》發行以來,市場反響很好,趙光輝會有一筆不菲的收入。


    隻是這個,以後跟紀菲無緣了。


    陪著他走過了最難的日子,剛買上新房子,過上好點的日子,就被離婚了。


    聞昕心裏替紀菲憋得慌。


    “你說紀菲怎麽就不再爭取一下呢,,後麵的收入可是不小的。”


    “可能紀菲就是不想跟他們糾纏了吧,跟這些爛人爛事糾纏在一起,很消耗生命的。”


    ......


    第二天下午,禦園。


    聞昕看著門口的人,愣了一下,熱情迎了進來。


    “菲姐,趕緊進來。你怎麽有空過來。”


    來人正是昨天剛成為趙光輝前妻的紀菲。


    “昕昕,我明天就要離開京市了。今天去火車站買票,經過你們這,就想過來跟你們道個別。”


    紀菲神色還帶著憔悴,卻比幾周前剛開始鬧離婚那陣好了很多。


    紀菲是趙光輝的高中同學,兩人從大學開始談戀愛,後來紀菲本科畢業分到了省城當老師。


    趙光輝研究生畢業後,因為舍不得檀芯科技,沒能如約回省城大學就業。


    紀菲狠狠心辭去了工作,來京市跟趙光輝結了婚,又在私立學校找了份教師工作。


    “菲姐,你決定離開京市了?”


    紀菲垂了眼睛:“是,我在深市一家私立學校找了工作。明天我先回老家一趟,然後再去深市。”


    “這麽快,其他事情都處理好了?”


    聞昕還是有些替這個女子覺得嘔心。


    辭掉了體製內的工作,陪著趙光輝白手起家。從住大雜院開始,好不容易日子熬出了頭,就離婚了。


    “都處理好了,我不想再糾纏了,不想再跟他們有任何牽扯。早離開,心情早好一些。”


    一陣清脆的笑聲響起來。


    談聞吧嗒吧嗒邁著小短腿跑出來,後麵跟著一路小跑的穆明貞。


    談聞撲到聞昕懷裏,大眼睛眨呀眨看著紀菲。


    紀菲忍不住捏了捏他胖鼓鼓的小臉蛋,紅了眼睛。


    聞昕趕緊把談聞推過去:“來,小談聞叫阿姨,讓阿姨抱抱。”


    談聞很是配合地抱著紀菲的腿大聲叫著阿姨,把紀菲逗樂了,抱著站起來轉了個圈,逗得談聞咯咯直笑。


    聞昕又是一陣心酸。


    紀菲做引產的那個孩子,已經是一個成型的男嬰。


    當時趙光輝哭得涕淚橫流,發誓要掙大錢給老婆買車買房子,再也不讓她受苦。


    這個誓言,才過了不到兩年,就麵目全非。


    被紀菲在家裏撞上女幹情的時候,趙光輝惱羞成怒的發泄裏,沒有一絲愧疚。


    “紀菲,這些年,你就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債主。辭去公職,孩子引產,每一樣都是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這話是紀菲跟她轉述的,後來她也聽趙光輝在飯局上說過,當時就感覺真是渣得徹底。


    想必當時聽到這話的紀菲,心已經被戳出了血窟窿。


    ......


    送了紀菲回來,穆明貞跟聞昕聊著天,長歎了口氣。


    “這個小趙,上學的時候看著本本分分的,怎麽現在就變成這樣了呢?”


    “媽,升官發財換老婆,這是多少男人的三大夢想。”


    穆明貞嗤笑起來:


    “我聽你們說這個賈寧,怎麽聽怎麽不對勁,這個小趙是不是被下了蠱了呀。虧妻者百財不入,以後可有的看了。”


    聞昕默然。


    會不會百財不入不好說,畢竟這隻是人們嫉惡如仇的美好願望。


    但如果相濡以沫的感情都這麽脆弱,那沒有基礎的苟且,隻怕是更會漏洞百出。


    那些靠苟且上位又看起來風光的,背後必定有強大的手段和利益維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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