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眼的啟示,京大畢業生的背景,迅速在社會上引起了不小的影響。


    電視台反應很迅速,立刻有記者上門采訪。


    於是在《社會萬象》欄目裏,肖楠媽媽以痛不欲生的母親身份出鏡,博取了大片同情。


    網絡上也迅速出現了討論帖。


    帖子幾乎一邊倒地譴責肖楠的薄情不孝。


    【這母親一看就是勤勞賢惠的,嘔心瀝血培養女兒上了京大,竟然翅膀一硬就絕情出走。真是薄情寡義,不孝女啊。】


    【培養一個京大高材生,父母付出了多少啊。竟然一畢業就跟父母絕交,也真是世上罕見。到底是什麽讓她這麽自私又絕情的。】


    甚至連京大也成了被攻擊的對象。


    【是我們的教育出了問題嗎?京大出來說話呀,看看你們培養了怎樣的精致利己主義者。父母的恩情說扔就扔。】


    ......


    聞昕看著那些越說越難聽的譴責,看著肖楠媽媽在網絡上開始活躍起來的賬號,深深憂慮起來。


    這些如果被肖楠看到了,不知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雖然現在網絡還不是那麽發達,被海外快速知曉的可能性不大。但這樣的熱度,總會有透風的牆。


    ......


    第四天的時候,一個樓主署名肖楠爸爸的帖子出現,說了肖楠被包辦婚姻包辦工作,想考研不被允許,最後無奈出走他國的過程。


    帖子裏也提出請大家放過肖楠,孩子很不容易,已經有過多次想要跳樓的衝動。


    下麵有不少冷靜的人開始有了不同的聲音。


    【這應該是真相。否則一個京大的才女,家在海城前途無量,為什麽要扔下一切不告而別。這明顯就是逃離魔爪啊。】


    【讚成讚成,什麽年代了,竟然還包辦婚姻。京大高材生,需要包辦工作嗎?自己不能選擇嗎?】


    【就是就是,國內不能讀研,那就去國外嘍,人家有能力,為什麽必須聽家裏安排。】


    【我早就想說話了,都說那個媽媽偉大,可我總覺得不對。有哪個真正為孩子著想的媽媽,會把孩子放到這樣的境地,讓全社會這樣聲討孩子。】


    【是啊,我也這麽說過,可被罵慘了。真正心疼孩子的媽媽,不會舍得這樣對待孩子的。這是把孩子架到火上烤啊。】


    【太可憐了,孩子本來就有自殺傾向了,現在被這樣全網聲討。這個媽媽是不給孩子留活路呀。】


    ......


    聞昕看著帖子的樓越蓋越高,鬆了一口氣。


    肖楠爸爸還是聽了她的話。


    窩囊了一輩子的男人,終於為女兒出手了一次。


    隨後,聞昕又讓馮適幫忙,找到了京市電視台的人,給肖楠爸爸一次出鏡的機會。


    肖楠爸爸在電視台上鄭重聲明了自己女兒的有關情況。懇請網友手下留情,不要再發表對自己女兒不利的言論。


    “我的女兒從小聽話。再不願意的事情也一直默默忍受。這是她22年來第一次反抗,我不認為她有錯,她有她的苦衷。”


    “她是個很優秀的孩子,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也有足夠的能力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作為父親,我全身心支持她。隻要她好好的,不管她在哪裏,我都開心。”


    “這場風波,由她的母親引起,就由我這個父親來結束吧。”


    ......


    在聞昕和談穆的多方努力下,網上的帖子被刪除,一場風波終於停歇。


    兩天後,聞昕收到了肖楠的一封郵件。


    “聞老師,我知道這裏麵一定有您大量的努力。感謝無以言表......”


    同時她也收到了肖楠爸爸的電話,說他也收到了肖楠的郵件,告知他一切都好。


    “聞老師,謝謝您提醒我,讓我終於鼓起勇氣為楠楠一搏。我的心裏痛快多了,我終於能為楠楠做點事情了。”


    “還有......”


    肖楠爸爸支支吾吾,終於還是說出來:


    “我跟肖楠媽媽離婚了,我淨身出戶。聞老師,不怕您笑話,這輩子,我從來沒這麽輕鬆過。我跟楠楠發郵件了,楠楠支持我。”


    ......


    聞昕放下電話,回到姥姥身邊給她遞上一杯茶水。


    “姥姥,你說,為什麽每個人的生活,都會有各種奇奇怪怪的不如意。一帆風順的似乎很少哦。”


    姥姥躺在躺椅上輕搖著蒲扇,聲音蒼老,語氣有些縹緲的無力。


    “哪那麽多稱心如意啊。你姥爺原來老說一句詩,我就覺得很有道理。他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你看,暫時沒什麽煩心事,就是好日子了。趁著沒有煩心事,好好過好好享受。有了煩心事就解決煩心事唄。”


    聞昕輕笑出聲:“姥姥,您現在就是人間好時節。”


    “嗯嗯,好時節,很好,很好......”


    姥姥的聲音漸漸弱去,扇子停在身上。


    聞昕輕輕放好杯子,伸手去拿姥姥手上的蒲扇,突然心頭一窒,眼淚無聲落下。


    ......


    姥姥的葬禮結束一個周了,聞昕還是經常會一個人在姥姥的屋子裏發呆。


    上一世,姥姥離開時,也是隻有她一人在眼前。


    當時,姥姥拉著她的手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昕昕啊,要個孩子吧,一個人太孤單了......”


    這一世,姥姥說:“好時節,很好,很好......”


    她終於不再是掛在姥姥心頭的煩心事。


    ......


    這個夏天似乎傷心事紮堆。


    幾乎是同時,雲城的馮關山老爺子也去世了。


    馮小武從西北基地奔赴千裏,回雲城參加了葬禮。


    回程時從京市轉機,專程看望幹媽李彥一家。


    這幾年,馮小武離開基地探親的時間了了,卻也沒減弱彼此間的熟悉感。


    聞昕看著跟馮老爺子越長越像的馮小武,想著兩個親人的逝去,抱著健壯的青年淚如雨下。


    馮小武輕拍聞昕的後背:


    “姐,不哭了啊。爺爺是喜喪啊,九十一了。姥姥也是四世同堂,其實也算喜喪。不傷心了啊。”


    談穆剛進門,過來拉起聞昕抱在了懷裏:“好了,小武都是大青年了,你不要往人家懷裏撲。”


    馮小武扯了扯嘴角:“談穆哥,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愛吃醋。連弟弟的醋也吃。”


    談聞衝過來。


    “爸爸,醋好酸啊,你為什麽愛吃醋,還吃小舅舅的醋。小舅舅,你會做醋嗎?”


    剛剛還傷感著的眾人笑出聲來。


    人生就是這樣。親人會留在心裏懷念,生活還是要繼續。


    ......


    談穆的手機響了,他走到一旁接聽,眉頭緊蹙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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