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男孩佝僂著背轉身離開,王曼寧還是叫住了他。


    “王博睿,雖然因為你媽媽的存在,我不喜歡你。但我還是想說,大人的錯誤,用不著你來買單。”


    “你隻需要對你自己的人生負責。爸爸和爺爺奶奶在你身上付出了很多,你應該知道不能像閔靜怡那樣,把自己好好的人生給毀了。”


    其實說起來,就算閔靜怡寄人籬下,王家也沒虐待過他。甚至還在她成績啥也不是的情況下,給她找了上學的門路。


    其實她手裏的牌沒那麽爛,甚至比很多出身底層受盡苦難的孩子好得多。


    可她偏偏就要走那麽條路。


    王博睿眼神閃爍:“我姐她......”


    王曼寧豎起了眉毛。


    王博睿對閔靜怡更親近,她很能理解。但對一個人渣一直這麽認同,可不是什麽好事。


    “什麽你姐。王博睿,你姓王,不姓閔。閔靜怡做出那種壞事,落得那個下場,是因為她的父親就是個酗酒的賭徒。”


    “你看看我們王家,看看爺爺奶奶,看看爸爸和伯伯,看看你的哥哥姐姐們。我們王家,不出孬種。”


    她嘎嘣脆地把話撂下,轉身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王博睿傻傻站在門口,沮喪的臉上慢慢綻放出一抹笑,抬手抓了抓頭發,轉身回了自己屋。


    書房門口,王立衡輕輕關上房門,坐回窗前的椅子上,點上一根煙,默默看著遠處煙花四起。


    真是操蛋的人生。


    有過兩個老婆,兒女雙全,卻還是一個人孤零零在這裏守歲。


    他身邊從不缺女人,動不動就卯著勁地想上位。


    但他隻覺得索然無味。


    三婚?


    不行,他有陰影。


    ......


    大年初五,王博睿犯了腸胃炎,王立衡有飯局,王曼寧就陪著去了醫院。


    打完吊瓶,正跟王博睿走到停車場,看見他們的車前站著兩個年輕男女正在爭執。


    女子麵對著他們,妝容精致裝扮時尚,說著帶著海城腔的普通話,神情很是激動。


    “這個孩子我不會要的,阿清,我們分手吧。你不會為我妥協,我也不會為你放棄我的追求,咱倆不是一路人。”


    “瑩瑩,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為什麽一定要走到這一步......”


    “你也知道這麽多年。阿清,這麽多年,我已經受夠了。”


    王曼寧看著一時半會兒不會有結果的兩個人,無奈按了一下車鑰匙,汽車的聲音驚動了兩人。


    男子回頭,跟王曼寧對視的刹那,兩人都呆住了。


    “王校長。”


    “周老板。”


    兩人同時開口,神色都有些尷尬。


    女子迅速轉回身,拉開旁邊車的門,啟動汽車開始走。


    “瑩瑩......”周宴清伸手去拉車門,女子卻一腳油門加快了速度。


    周宴清沒再追,看著小車噴著尾氣走遠。然後回轉身,看著靜靜站著的王曼寧,一臉苦笑。


    “讓王校長看笑話了。”


    王曼寧扯扯嘴角:“這算什麽笑話,剛才是周老板夫人?”


    周宴清搖搖頭:“女朋友,整整七年......”


    王曼寧對人家的情史不感興趣,轉開話題問道:“周老板,我載你一程?這裏離著出口挺遠的。”


    周宴清頓了一下,轉到副駕駛位置上了車。


    “周老板住在哪裏?”車上氣氛有些沉悶,王曼寧開始沒話找話。


    “蔓蘿酒店。”


    “哦,那離我家不遠,我把你載到那附近吧。好人做到底。”


    周宴清輕笑起來:“真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見熟人,還讓熟人看了我被分手的大戲。”


    “分手?七年的分手,應該不是今天這樣子的吧。”


    周宴清轉頭斜她一眼:“那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王曼寧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這個不夠決絕,像是分了很多遍的那種。”


    周宴清很感興趣地看她一眼:


    “你感覺得還真對。五年前她回國,就開始分分合合。這一次,唉......”


    “她還真的會不要孩子?你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


    王曼寧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輕鬆自在跟他閑聊。


    可能是周宴清這個人自帶自來熟的氣質,很容易讓人放鬆吧。


    “父母一直這麽鬧分手的孩子,來到這個世上又怎麽會幸福。”


    周宴清的語氣突然沉鬱起來,帶著幾分難過和惆悵。王曼寧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汽車到了王曼寧家的小區,王曼寧讓王博睿自己下車回家休息,繼續往前送周宴清。


    許是因為心緒不暢,周宴清也沒推辭。


    “王校長,蔓蘿酒店附近有個咖啡廳,我請你喝杯咖啡吧。今天也算是他鄉遇故人。”


    “你是他鄉,這裏可是我的故鄉哦。”王曼寧調侃道。


    “沒想到王校長是海城人,一口京腔很是地道啊。你們海城姑娘不都故土難離,不願去外地嗎?瑩瑩就是受不了京市,去年回了海城。”


    “人和人是不同的呀。”王曼寧沒多說話。


    她可沒有對不熟悉的人訴衷腸的癖好。


    不過周宴清似乎有這個癖好,也或許是今天有些憋悶壞了。一杯咖啡的功夫,又讓王曼寧聽到了一部七年的感情糾葛史。


    周宴清和荊瑩在英國大學認識,那時周宴清大四,荊瑩大一。


    熱戀一年後,為了心愛的姑娘,周宴清忍住強烈的回國欲望,又讀了一年半的碩士。


    兩年半的如膠似漆,接著就是一年半的跨國苦戀。


    荊瑩回國後,周宴清的第一家飯店已經基本上道。他興衝衝給心愛的姑娘展示他的傑作,卻被荊瑩兜頭一盆冷水。


    “阿清,你竟然把說笑的話當了真。你留學那麽多年,讀到了碩士,就為了開這麽個破飯店嗎?”


    “你本來可以幹正經大事業,你家裏的那些資源,可以給你那麽大的助力,你竟然輕易就放棄了。”


    周宴清可不這麽認為,相反覺得自己是把愛好幹成了事業。


    荊瑩嗤之以鼻:


    “說出都丟死人了,我同學問我男朋友幹啥的,我說開飯店的,你知道他們笑了多久嗎?”


    王曼寧靜靜聽著,明白這是一個有野心的女孩子,遇上了不走尋常路的官二代。


    他倆根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但這話可她可不會多嘴,隻默默喝著咖啡。


    ......


    “阿明,我要熱牛奶,還要一個麥芬,咱們寶寶想吃甜的呢。”


    周宴清倏地轉頭,目眥欲裂看向吧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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