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藺家大門口,藺城從車窗裏伸出頭來,看到王曼寧和林靜,下車走了過來。


    “林姨,曼寧,宴清呢。”


    話音剛落,周宴清的車開了過來。看見藺城,下車聊了幾句,大家各自分開上車。


    藺城發動汽車,看周宴清和王曼寧的車從前麵開了過去。


    王梅眼神幽暗看著遠去的車:“四個圈,周宴清這是又換車了?”


    藺城一踩油門出發,不以為意說道:


    “那是王曼寧的車,周宴清倒是新買了輛摩托車,價錢快趕上四個圈了。”


    “嘁,一個女人買這麽好的車,這又是個愛慕虛榮的。怪不得扔下藺家,轉頭就扒上了周家。”


    藺城皺緊了眉頭。


    “媽,你這話從何說起,跟藺家周家有什麽關係。你剛才是不是又跟曼寧和林姨多說話了。”


    王梅冷哼一聲:


    “你可真夠窩囊的,人家看不上你,你還上趕著替她說話。我能多說什麽話,她就是個二婚頭攀上了周家啊,哪句不是實話。”


    藺城一個急刹車,王梅嚇得一聲尖叫:“你這個死孩子,幹啥呢,嚇死我了。”


    藺城拉上手刹,轉頭衝著王梅一陣怒吼。


    “媽,你這麽跟人家林姨說話,你有沒有想過我以後怎麽見周宴清,想沒想過藺家和周家的關係怎麽處。”


    王梅瑟縮了一下,聲音低了下來,卻還是嘴硬。


    “我隻是說王曼寧,對林靜還是挺客氣的,又沒說他們周家壞話。”


    藺城氣得無語望天。


    “媽,怪不得我爸要跟你分居。你永遠隻顧自己眼裏那攤子小事,鼠目寸光。你再這樣下去,早晚也是個二婚頭。”


    王梅抓起手裏的包摔到藺城身上,罵了一通下了車,把車門摔得震天響。


    剛抬腳往前走,藺城的車油門一轟,噴了一股尾氣跑走了,留下王梅一個人在原地直跺腳。


    ......


    第二天一早,王曼寧跟周宴清在機場揮別。


    王曼寧看看手裏的機票,轉身去了售票處。幾個小時後,她已經坐在飛往南城的飛機上,看著窗外的雲層愣神。


    這是昨晚的突發奇想。


    她突然就不想回海城,不想去參與每年的迎來送往,迎合親朋的各種關心詢問。


    再說了,肖瑜又不在國內過春節,她更沒了太多牽掛。


    飛機落地,周宴清的電話打了過來。知道她去了南城,一陣發愣。


    “我就是突發奇想,想去雲間客棧住幾天。看看湖看看花,喝喝米酒,跟陌生人聊聊天。”


    幾經周折,她終於在第二天到了南湖邊的雲間客棧。


    以前來過兩次,老板已經是熟人。


    即便是春節期間,客棧裏還是有幾位客人,一對背包客夫妻,一位青年作家。


    大年初一下午,王曼寧裹著披肩,在南湖邊漫步,手上的兩枝臘梅散著幽香。


    她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仰起頭閉上眼睛沐浴著陽光,深深呼吸了一下暗香浮動的空氣。


    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徹底放空自己的日子太美好了。


    一直到日漸西斜,她才哼著歌腳步輕快往客棧走去。


    遠遠的,客棧門口那個雙手插兜的身影,讓她腳步頓住了。


    這貨......怎麽也來了。


    周宴清看著這個揮舞著梅花枝條,腳步輕快得簡直要飛起來的女人,咬著後槽牙迎上去。


    “甩了我偷偷跑出來,就高興成這樣子?”


    王曼寧摸了摸鼻子:“那個啥,就是進了候機大廳,突發奇想,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是進了候機大廳才突發奇想的?回海城過年,你還帶著這休假風的裙子、披肩和遮陽帽?”


    “嘿嘿,就......一顆紅心兩種準備。”


    ......


    夜深,王曼寧香汗淋漓,緩了半天,恨恨推開窩在她肩頭的那顆腦袋。


    “你這是憋了多大情緒,這麽獸性。”


    “我不管,反正我受傷害了。你拋棄我,自己一個人跑這裏來。王曼寧,你是不是嫌棄我,想不要我了。”


    王曼寧無語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我沒有,我就是突然想出來散散心。”


    “你看,你說散散心,你就是嫌棄跟我在一起不開心。你厭倦我了。”


    王曼寧耐下心哄著:“我沒有,你別胡思亂想。”


    “不行,曼寧,你這樣讓我很沒有安全感。曼寧,我們結婚吧,要不我沒法安心。”


    王曼寧無語了:


    “周宴清,你這是求婚嗎?就現在這個狀態,這也太不像話了吧。起來把衣服穿上,咱倆聊聊。”


    周宴清不聽,更緊地纏住她:“不行,就這樣最好了,坦誠相見。你聊,咱們坦誠交流。”


    王曼寧簡直要咬碎銀牙。


    這貨太黏人了。


    “周宴清,其實關於咱倆的關係,我想了好久。你有沒有覺得,咱倆現在的狀態挺好的。合則聚,不合則散。”


    周宴清一聲冷哼:“你就是不想負責任,隻想白嫖我。”


    王曼寧簡直要仰天長嘯:“周宴清,你是男人。”


    “男人怎麽了,男人就不能是弱勢群體了。”


    王曼寧被懟了個趔趄,想了想,改變了語言策略,語重心長起來。


    “周宴清,其實婚姻製度的本質,就是一種財產關係。它是父係社會的產物,由男主外女主內的生產方式來維係。”


    “而在現行社會製度下,這種婚姻製度已經落後了。現在對很多人來說,婚姻隻不過是減小經濟壓力,降低風險的一紙契約。”


    “我覺得以咱倆目前的狀態,那紙契約沒有必要啊。”


    周宴清忽然就放開了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裏,半天沒有聲響。


    “宴清,宴清......”


    黑暗裏,王曼寧輕輕推推他,還是沒動靜。


    伸手去摸他的臉,摸到了濕漉漉的眼睛,頓時有些慌。


    “宴清,你......你別哭啊,你個大男人家怎麽還哭呢。”


    “大男人就不能哭了?你都不要我,根本不想給我名分,我為什麽不能哭。”


    “為了不要我,還用上了畢生所學,給我編了這麽一套冠冕堂皇的婚姻製度理論,王校長真是費心了。”


    周宴清聲音哽咽著,帶了三分委屈七分賭氣,搞得王曼寧分外無力。


    這不光黏人,還是個奶油小嬌夫。


    再回想一下他剛才那凶猛的功力,還有以前搞事情時候運籌帷幄的霸道樣子。


    這反差,猝不及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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