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唰一聲從謝蘊懷裏飛走,“我去看看那個主上到底是誰!”


    謝蘊還得照看一個人,他被絆住,無法立即追上蛟。


    謝蘊並不意味青絕宮主,他的生母會做這樣的事,他更擔心小蛟。


    清冷無波的目光下移,和那名肌膚為小麥色、體型十分壯碩的男子目光撞個正著。


    謝蘊眸色冰涼,男子當然看得出剛才他看阿嫵時目光裏壓抑的情愫,知道他們的關係,尷尬道:“這個……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雖然沒穿衣服被那名女子拉著差點撲到這個仙君的懷裏,但那名女子明明一句話都沒和他說過。


    他不說還好,一說,謝蘊臉色結結實實冷淡下來,沒有人喜歡自己的心上蛟和其餘人有關係。


    但身為真正的仙,謝蘊不會遷怒。


    救助凡人,也是他的職責。


    “我知道。”他平靜道,在月色下,周身沐浴月華,衣袖無風自動,男子的周圍出現一個由星光組成的圓,他在那個圓裏,被謝蘊帶著離開,往西南方飛去。


    西南方是獨角獸的所在地。


    南心手持一盞淡黃的宮燈,在夜裏穿行。


    她走到一處居所裏,敲開門,玉竹打著嗬欠出門,見到南心後,她眼裏劃過一絲黯然:“南心姐姐。”


    南心道:“玉竹,今日該你去伺候主上。”


    玉竹無聲捏緊衣裙:“今日不是該絲思嗎?”


    “她有事出宮了。”南心的臉,在暖黃燈光的映照下,也宛如雕塑,沒有一點表情。


    玉竹臉色一變,她不是莽撞的玉培,真把伺候主上當成雙修的好差事。


    這些年,伺候過主上的女弟子之中,總有差不讀一半的女弟子會因事出宮,宮主說,她們雙修得當,修為大漲,已經快突破為真仙。


    她們這是出宮去外麵遊曆,尋找突破的契機去了。


    但玉竹心細,觀察過好多次,一些資質不如她的女弟子,怎麽可能比她修習得快?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能更接近真相。


    她慢慢猜出,那些女弟子大概是死了,才會有出去無回來。


    她不想再和主上“雙修”,可是宮主的命令,她這樣的小仙怎能違抗?


    “玉竹,你難道不高興?”南心麵無表情看著她。


    玉竹在這青絕宮裏,無時無刻不如履薄冰,她搖頭:“沒有,隻是前些天我采補別人,有些累,本想今日休息一下,以後能更好地伺候主上。”


    “現在主上召我,我當然要去,南心姐姐,我馬上就去。”


    南心冷漠道:“你知道就好。”


    嘶——


    阿嫵悄悄躲在她們不遠處,蛟目中的疑惑很快被冰冷的殺意掩藏。


    她看著南心,這個南心身上沒有她剛才附上去的氣息,也就是說,她是別人偽裝的南心。


    但蛟是獵殺類凶獸的頂端,沒有任何人的隱藏能瞞過本蛟才對,她應該能一眼看破她的偽裝。


    可連她也看不出來,除了這個南心身上沒有她的氣息,其餘的偽裝簡直天衣無縫。


    阿嫵的眼瞳中淬滿奪目的新綠,瞳孔完全冰冷得細豎起來。


    能瞞過本蛟,一定也是蛟。而且,是比其餘蛟更強的蛟。


    好在,這隻蛟也發現不了她。


    阿嫵跟著“南心”一路偷偷摸摸上前。


    “南心”一路毫無所覺,走到一處宮殿前麵。


    阿嫵聞到大片血味,宮殿內,走出一個身穿華服,十分美貌威嚴,眼角的風華卻帶著些冷肅刻薄的女子。


    她的長裙非常長,幾乎從宮殿內拖到宮殿外,腳下是一大片鮮血,


    “宮主……救我。”真正的南心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下流出大片血跡,伸出手想要求救。


    青絕宮主冷冷道:“叛徒不需要活著。”


    她眼裏浮現一絲狠厲,讓一絲不苟的美貌變得如同地獄惡鬼,南心轉瞬間被奪去生命。


    這時,另一個“南心”聞了聞血味,攤手:“真是可惜了,這樣好看的臉,你讓本座采補一次再殺她不好嗎?”


    青絕宮主狠狠瞪“他”一眼:“你休想!”


    “南心”一笑:“女人的醋意,總是來得這麽莫名其妙,明明這是對你我都好的事情。”


    “既然答應讓本座采補這麽多女人,就別在這樣的事情上爭風吃醋。”他說著,一轉身,從南心的身體變為一個清冷俊美、如月華籠罩的仙人——


    蛟綠眸一陰,這隻醜蛟,真身到底多見不得人,現在又變為謝蘊的模樣!


    “你別變成這副模樣,我怎麽麵對你?!”青絕宮主大怒。


    “謝蘊”勾起唇角:“你不答應和我雙修,我們什麽都不做,變成這副模樣又怎麽了?這副俊美的身軀,誰不喜歡?”


    “和你雙修,等著被你吸走所有生元嗎?”青絕宮宮主眼帶陌生地看著他,“我真是想問問你,你每月每日和那些弟子混在一起,真是隻為了修習,還是為了尋歡作樂?”


    “自然是修習。”這個“謝蘊”道,“你放心就好。”


    嘶——阿嫵身為一隻最擅長欺騙的蛟,從這隻醜蛟眼裏看到虛偽的愛意和濃濃的欺騙。


    她理一理這個關係,謝蘊的生母夥同一個仙殺掉謝蘊的生父後,和那個仙在一起。


    謝蘊殺掉那個仙後,謝蘊的生母和這隻醜蛟在一起,這隻醜蛟還變成謝蘊的模樣。


    蛟倒不覺得有什麽,凶獸沒什麽節操,但她一代入謝蘊,整顆蛟心默默淩亂。


    蛟臉滿是嚴肅,希望謝蘊撐得住。


    蛟一伸懶腰,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想打架想殺死另一隻醜蛟的興奮感,但現在不是狩獵的好時候,她隻能伸個懶腰過過癮。


    吸食生元的醜蛟,真是讓阿嫵感到好奇。


    如蛟這樣的頂尖凶獸,怎麽還看得上其餘種族的生元?蛟再仔細回想,剛才那隻醜蛟改頭換麵的瞬間,她還聞到一絲鬼氣。


    她嘴角嗪著一個笑,果然是醜蛟啊。


    第67章 吃瓜的蛟


    這個“謝蘊”言行無狀,沒有一點清冷仙人的模樣,他披著那張仙君的皮,也邪氣凜然。


    他抱著雙手靠在宮殿門上,抬眸看了看月色:“最近那批女弟子中,好像有幾個已經生了疑心。”眼風一轉,戲謔盯著青絕宮主,“之前你不是告訴過本座,會挑選資質上等、心思單純、背後沒有依靠的女仙嗎?”


    “怎麽最近本座看南心和玉竹都起了別的心思?”


    青絕宮主好似很反感他這副輕佻浪蕩的模樣,冷冷道:“這才多久,就有三名女弟子死於虧空,她們再蠢笨也該知道不對勁。”


    她狠狠壓下自己的火氣:“這些可是我青絕宮的人!這麽快就死了這麽多,我把她們拿給你修煉,並非讓你胡作非為任性糟蹋!”


    嘶——


    月色下,阿嫵躲在一旁,森冷的綠眸劃過一絲不屑,顯然對青絕宮主偽善的話不以為然。


    不過,像她這樣的蛟,沒有太多對別人的同理心。


    她對那些淒慘的事漠不關心,綠眸冰冷流光,整隻蛟悄悄潛伏,一心等待著最佳的刺殺時機。


    “謝蘊”也嘲諷地笑:“你在說什麽啊?從她們當初參與到我們的計劃中來的時候,不就注定她們會死嗎?這可是你同意並一手操辦的事,你現在在生氣什麽啊?”


    “你!”青絕宮主大怒,揚起手臂。


    “謝蘊”一把抓住她的手,忽然輕聲道:“雪雪,別生氣了。”


    青絕宮主一顫,目光中有刹那恍惚,多久沒有仙叫過她這個名字。


    太久的時光,她一直是高處不勝寒的青絕宮主,別人尊她敬她,卻再沒人真心愛她。


    她愛權欲、愛站在山巔不假,但她同時也需要愛的滋養。


    她現在富有青絕宮,她為什麽不能權欲和愛都要?


    “謝蘊”見她軟化,聲音更柔:“我和她們廝混,不過是為了吸取她們的生元,以求早日和你真正在一起,我的心一直屬於你,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不是麽?”


    青絕宮主揚在半空的手終於軟下來,緊繃的勁兒鬆弛:“對,我知道世上隻有你最愛我,你落得如今的模樣,終究是我……對不住你。”


    嘶——蛟默默在一邊瞳孔細豎,一邊痛心疾首。


    她都這樣了還認為對不住那隻醜蛟?這種冤大頭,怎麽沒給本蛟配一群,反而便宜那隻醜蛟。


    “謝蘊”果然笑道:“我從未怪過你。”


    “對了,今日讓你給那隻黑蛟送的衣服,她穿上了對吧?”


    阿嫵的蛟眸細豎立為一線,一切看似混亂、零星的線索,在蛟的腦海裏拚湊出大部分真相。


    她來青妄仙山一直用的是人形,和她不能看出這隻蛟的原型一樣,這隻蛟也不該看出她的原型是一隻黑色的蛟。


    雖然謝蘊有一隻黑蛟的事情,蓬萊仙宗上下都知道。


    但同時知道她蛟形對應人形容貌的人,隻有蓬萊仙宗的金仙和白放他們。


    金仙、白放他們修為等級都不低,對外一直守口如瓶,沒亂說過。


    那麽,這隻醜蛟,怎麽能夠一看她的人形容貌就知道她是那隻黑蛟?


    看來這隻醜蛟知道很多東西。


    再結合青妄仙山的獨角獸看見她就瑟瑟發抖,不知被暴打過多少次,這隻醜蛟改換形貌之術天衣無縫,阿嫵更傾向於這隻醜蛟變成過她的模樣,找獨角獸要化龍的消息。


    獨角獸不知為什麽也沒給他消息,他就惱羞成怒,暴打了獨角獸。


    堂堂獨角獸,既庇佑青妄仙山青絕宮,也受仙山宮殿的庇護,有能力揍它且不被青絕宮主追究的,隻有這隻醜蛟。


    嘶——蛟綠眸一陰,難怪以本蛟這樣的蛟王之風,也沒能征服獨角獸,因為它認錯蛟了!


    阿嫵的猜測已經接近大半真相,現在她不住在心裏怒罵這隻醜蛟、淫蛟。


    她心中殺意已經完全升騰起來,她才不管這隻醜蛟為何知道獨角獸化龍消息和她有關。


    事關化龍,沒有哪隻蛟會多告訴別人,也就是說,殺了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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