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亮你也不用跟小唐擠眉弄眼。這圖紙既然是小唐媳婦弄出來的,肯定要記你們的功勞,以後有好處也少不了你們先鋒營。”


    夏明亮臉皮厚笑說謝謝首長,不客氣地去夾魚尾巴,說這個他愛吃。


    唐遠征有學有樣,夾起一塊豆腐默默吃著。


    “吃肉,都別跟我客氣。”


    首長主動給他們又夾一圈魚肉,又關心地問起簡青桐的情況。


    “我聽說小簡同誌這兩天一直有電話找,怎麽,是有什麽困難?”


    唐遠征忙說沒有,又把簡青桐娘家那點破事一五一十說了,不敢有絲毫隱瞞。


    首長認真聽了,點點頭說:


    “小簡是位好同誌,熱愛部隊熱愛生活,有覺悟肯上進,是咱們軍嫂的楷模。


    小唐啊,小簡既然來到咱們部隊上,這裏就是她的家,你就是她最親的人,要對人多關心照顧。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就報告給組織,組織上是你們最強有力的後盾。


    要鼓勵小簡多學習多進步,有好的點子就提出來,大家一起研究。給她辦張圖書卡,需要什麽資料就說,你們幫著給找找。”


    唐遠征有點受寵若驚,忙提前打預防針:


    “簡青桐她沒上過學……”


    首長擺擺手,一眼看到他心裏: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沒上過學不代表沒知識,思考問題不要刻板嘛。”


    他又指指口袋,笑問:


    “看她畫圖的這個線條流暢程度,就能知道絕不是頭一回握筆的文盲,不信你看不出來。小唐啊,不要瞧不起人喲(四聲)。”


    唐遠征趕緊說沒有。


    不管首長開玩笑似的說他瞧不起人指的是首長自己還是簡青桐,他都必須否認,他是真的沒有。


    “沒有就好。”


    首長不輕不重地敲打一句,又說起今天的來意:


    “聽說你們今天又開了一天會,是為了備戰這次的全軍大比武吧?怎麽樣,有沒有信心?”


    這次夏明亮搶先回答,放唐遠征喘口氣。


    “不瞞您說,這次我們心裏還真沒底。雖然有唐遠征在,個人項目冠軍必定不會旁落;但失去了朱武這個最強主力之一,個人賽的積分數勢必要降一截。


    最受影響的還有團體賽。我們先鋒營黃金三角少了一角,一時之間想再挑個後補也為難,默契不夠,水平也跟不上。隻能重新調整布置新戰術了,我們開會研究的就是這事兒。”


    首長點點頭:


    “看來還沒研究出結論來,繼續努力。你們先鋒營是咱們部隊的三大招牌之一,靠的是敢拚敢打戰無不勝的戰績,不要弄丟了傳統。


    全軍的兵尖子都在你們這了,要想辦法發揮他們各自的特長,取長補短,達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你們是一個集體,單兵素質要拔尖,但更要重視團體作戰的重要性,注重後續力量的培養,不要出現斷層的現象,沒有人是不可以替代的。”


    “是!”唐遠征倆人端正坐姿,齊聲應是。


    “不要這麽嚴肅,就隨便聊聊天,吃飯吃飯。”


    首長擺擺手,從唐遠征的飯盒裏夾起一筷子豆芽菜吃,饒有興致地問:


    “你媳婦傷得挺嚴重?要不要去軍醫院看看?你倆啥時候請客,記得通知我一聲,我去蹭杯喜酒喝。”


    唐遠征打起精神回答:


    “她後腦勺傷得挺深的,這幾天勤換藥已經快結痂了;就是腦震蕩有點麻煩,不能劇烈運動不能勞累不能生氣,不然就容易頭暈惡心難受,還得再接著養上兩天。


    趕您哪天有空的我們再擺酒,請您來幫我們主婚。”


    首長點頭應允:


    “我跟我愛人和和氣氣過了大半輩子,自認還是有資格當這個主婚人的。行,這差事我接下了,記得給我包紅包,我帶回去哄我小孫女。”


    “一定一定,給您包個大的。”唐遠征鬆口氣,露出個笑模樣大口吃飯。


    首長又不緊不慢加了一句:


    “你媳婦腦震蕩,你就別氣人家了,學著說兩句軟和話,有什麽問題先跟夏明亮商量下,別粗門大嗓的跟你媳婦嚷。唐閻王也得有鐵漢柔情的一麵才行。”


    唐遠征一下子被嗆得咳嗽起來,漲紅臉喃喃叫聲首長,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小子沒開竅呢,以後有他的苦頭吃。”夏明亮嘿嘿笑著又去夾魚頭,一臉的幸災樂禍。


    “年輕人嘛,要允許他們犯錯誤,多碰幾次壁就學會成長了。”


    首長也笑著附和。


    見他愛吃魚,幹脆揭下魚身上的大肉夾過去,然後將整個魚身子劃過來,露出下麵浸滿湯汁的完整魚肉。


    唐遠征一臉懵地也夾了一筷子魚吃,腦子裏滿是不解:


    怎麽首長跟老夏就認準了他會犯錯誤?他自覺對媳婦挺好的呀。


    *


    簡青桐背過身連打兩個噴嚏,扭頭對上唐駿擔心的眼神,笑笑說:


    “大概有人在念叨我呢。”


    唐駿嚴肅著小臉伸出兩根小手指:


    “一想二罵三感冒,後媽你剛才打了兩個噴嚏,一定是有人在罵你。”


    他想說肯定是討厭的王老師,但又覺得幹爸嫌疑也很大,昨天晚上幹爸就跟後媽吵得很厲害,今天更是連家都不回了。


    可他不敢說。


    以前那個女人就總在家裏罵,罵親爸天天不著家,老婆孩子都不管,隻顧著自己逍遙當甩手掌櫃的;


    後來她也不著家了,總去找樂團的叔叔伯伯玩,還帶他們回家開爬梯,又奏樂又喝酒又跳舞,鬧哄哄的,把他鎖在屋裏寫作業。


    她還總喊著要減肥,不吃飯也不做飯隻喝酒;他餓了就給他塞一個麵包或者一包餅幹,渴了就喝汽水,暖瓶裏經常是空的。


    親爸回來一次他們就要大吵一次,直到她又懷上妹妹,親爸才不跟她吵了,什麽都讓著她。


    她卻鬧得更凶,吵著要打掉妹妹跟親爸離婚,她想嫁給她那個總跟她一起跳舞的男老師。


    可姥爺不同意,說那個男老師就比他小六歲,都能當她的爹了,等以後他跟男老師都老了,她要伺候誰的老?姥爺就隻養了她一個閨女,指望她給養老送終。


    可那個女人被男老師迷住了,說什麽都不跟親爸過了。


    親爸沒辦法,跪下求她生下妹妹,生完就放她走。


    然後那女人就真走了,扔下他和妹妹,頭也不回地嫁給了男老師。


    親爸白天把妹妹送去姥姥家請保姆幫忙照看,他去部隊上班,晚上接回來親自帶妹妹,一個囫圇覺都沒睡夠,很快累瘦了,後來又犧牲了。


    那個女人一滴眼淚都沒流,還笑著對她的新丈夫說,幸虧她早跟親爸離了,不然還得背個小寡婦的名聲,難聽死了。


    唐駿恨透了她,可親爸沒了,他和妹妹沒地方去,隻能先住在姥姥家,那還是她的娘家。


    姥姥姥爺對他們沒以前好了。


    因為那個女人又懷孕了,姥姥每天都嘮叨著要給她好好補身體,怕男老師年紀大了身體不行,她會給他生出個不夠健康強壯的孩子。


    姥姥還沒退休,下了班就給那個女人煮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喝,壓根顧不上他和妹妹。


    幸虧後來幹爸把他們接走了。


    幹爸也瘦了,對他們發誓說會照顧好他們,以後他就是他們的親爸,還把他們的姓都改了,說這樣就是一家人。


    幹爸還說他這輩子不娶媳婦了,怕後媽會虐待他們,就他跟他們倆人過,他會找個保姆照顧他們。


    話才說完沒兩天,幹爸帶了個後媽回來。


    後媽比他聽說的好一點,不吃小孩兒也不打他們不餓他們飯,妹妹還喜歡她,他就想著原諒幹爸,不叫他變成大胖子。


    可是幹爸也總跟後媽吵架,後媽都氣哭了,一個人回屋鎖起門不理人。


    唐駿有點怕後媽也要跟幹爸離婚,那樣其他小朋友又要罵他是掃把星了,是連後媽都不想要的壞小孩。


    後媽今天比昨天更好,他有點不想叫後媽走。


    那就不能叫後媽跟幹爸吵架,他得幫幹爸說好話。


    “想什麽呢不吃飯。”


    腦門上被輕輕彈了一下,唐駿捂著額頭,看著後媽換了雙筷子給他夾了半塊地瓜餅。


    餅是撕開的,把熱氣都晾散了,吃起來不燙嘴。


    唐駿把勺子擱在盛疙瘩湯的小碗邊沿,拿起自己的筷子去夾餅。


    餅有點厚,他一下沒夾起來又掉下去。


    他抿抿嘴,偷偷瞄了後媽一眼,繼續努力。


    “直接用手拿著吃吧。”


    簡青桐喂小團子喝一口沒有疙瘩的疙瘩湯,看他一眼說。


    這碗是劉大妮提前給盛出來的,鹽也隻放了一點點,說是疙瘩湯,不如說是蛋花麵糊糊更合適。


    劉大妮趕著回家給自家倆兒子做晚飯,先把這頭的飯都做好,放大鍋裏溫著,等簡青桐倆人一回來,就急急忙忙交代一聲走人。


    疙瘩湯跟涼拌白菜心還好,就是地瓜餅悶得久了,表皮被水蒸氣溻得皺巴巴的不好看,還影響口感。


    簡青桐就叫唐駿看著妹妹,她研究了下,打著煤氣灶的火,往鍋裏刷了些油,重新把餅子煎了一遍,就連疙瘩湯裏都多滴了香油進去。


    反正她空間裏頭儲存的食用油多,吃上兩年都還有剩,可著勁造都不怕。


    回頭等她摸去黑市轉一圈,回來就有理由拿油給劉大妮做飯用了,清湯寡水的飯菜再香也有限。


    油煎餅子散熱慢,她先撕開一塊給唐駿晾上,她真的有在學習照顧倆孩子。


    隻是她不喜歡手上沾油的感覺,這才用筷子夾著吃,給唐駿夾過去的時候還特意用的公筷,這都不過是潔癖本能在作怪,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不過她也不會苛求別人跟她有同樣的習慣,她不是嚴以待人寬以律己的人。


    尤其對承載人類未來希望的幼崽,她更多了幾分包容。


    “還燙嗎?要不拿手帕墊著吃?”


    她又遞過去一方雪白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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