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期期艾艾拋出個問題,屏息觀察他的反應。


    唐遠征嘴角微微翹起,語氣平常:


    “都可以。”


    簡青桐努力想看清他的表情,卻發現連他潔白的牙齒都沒瞥見一點。這人說話都不張嘴的嗎?還是他坐的位置背光?


    簡青桐眨巴眨巴眼,不想為難自己。現在可沒有視力矯正手術,她得好好保護視力才行。


    甭管他要說的是不是這事兒,話都說到這兒了,她就勉為其難地把禮物送給他吧。


    簡青桐突然生出點惡趣味,神秘兮兮地小聲說:


    “你先閉上眼。”


    唐遠征不動,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她。


    簡青桐直覺他沒照做,幹脆上手去捂:


    “你先閉上眼嘛。”


    臉上突然覆上一隻小手,摸索著往上移。


    唐遠征喉結上下滾動,耳根有些發熱,人卻一動不動,甚至還想往前湊湊,方便她摸。


    簡青桐跪坐起身,一手扶在他肩頭,右手越過他高挺的鼻梁,蓋到他眼睛上,掌心被他扇動的睫毛刷得有些癢。


    哼哼,就知道這家夥不肯聽話。


    她靠近他耳邊,故弄玄虛地說:


    “手伸出來,我要開始變魔術了,比神筆馬良還神奇。”


    唐遠征端坐不動,離她更近的左手悄悄放到身側。


    這次簡青桐沒有再軟軟地衝他說“手伸出來嘛”,而是直接摸索著去拉他的手。


    黑暗弱化了視力,其他感官顯得更加靈敏。


    唐遠征清晰地聞見她身上好聞的香氣,那是一種很自然清爽的味道,像夜裏的風像天上的星,像她自己。


    這氣息讓他放鬆,但肩臂傳來的觸碰卻讓他下意識繃緊身體。


    那隻作亂的小手在肩頭附近確定地按了按,飛快地下挪,順著胳膊找到他的手,拉在她軟軟的手掌心裏。


    唐遠征整條胳膊瞬間麻了一下,隨即全部觸感都聚集在被她輕輕拉住的左手,手上像是起了火。


    “不許睜開眼偷看。”


    她小聲警告,凶巴巴的,像是護食的奶貓。


    唐遠征喉結滾動,輕嗯一聲,聽見黑暗裏她極輕地笑了一聲。


    簡青桐裝模作樣回身翻找了下,從空間裏拿出兩雙襪子兩條裏褲放到他手上,飛快收回手,氣聲說:


    “我自己做的,湊合穿,不許嫌棄。”


    覺得這禮物實在拿不出手,又補充一句:


    “還給你織了件毛衣,時間有點趕,還差一隻袖子沒織完,回去再給你。”


    她實在不想給他補襪子裏褲,確切地說,她就受不了穿有補丁的貼身衣物,不嫌硌得慌嗎?


    說是手縫的也不算撒謊,她空間裏衣物全是女式的,沒有適合他的尺碼。


    這還是她拆了幾件存貨給他拚接出來的成品,就算有線頭,也都特意處理到外頭了,比他打補丁的破舊衣物強。


    他要是敢嫌棄的話,絕對沒下次了!


    唐遠征看著她黑夜裏也閃爍微光的貓眼,握緊手裏輕軟的布料,語氣平平地道謝。


    簡青桐皺皺鼻子。


    這反應雖然不如預期熱烈,但也還算差強人意。


    她也想象不出清冷霸道的唐遠征感激涕零熱情道謝的模樣。


    “我很快回去。”


    他握著生日禮物,又補充一句,已經開始想象毛衣的樣子。


    “最多還有一星期。”


    他破例給出一個確切的日期,摩挲了下手裏浸滿她心意的禮物,鄭重裝進上衣口袋裏,等下抽空就先看看。


    簡青桐又哦一聲,敏銳地聞見他身上極淡的血腥氣,不知道是他受的傷,還是沾到別人的血。


    不過看他這生龍活虎的樣子,應該沒事的吧?


    簡青桐抿抿唇,從空間裏找出一盒珍藏的外傷藥,又肉痛不已地拿出一盒消炎藥,叫醜石頭幫忙碾成粉末,拿白紙包起來。


    這可是末世裏最搶手的緊俏貨,比黃金食物還貴,她留著給自己救命的。


    簡青桐摸索著把兩小包藥塞給他,氣聲說明哪個是治外傷的,哪個是消炎的。


    怕他浪費她的救命藥,她又扳著他的肩頭,湊過去緊盯著他的兩隻眼睛,鄭重提醒:


    “這藥十分難得,留給你救命用的,千萬千萬不能浪費,用一點少一點知道嗎?


    但你也千萬別舍不得,該用的時候就用,命沒了什麽就都沒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唐遠征被她靠得這樣近,難免生出些心猿意馬,隻要他伸手在她腰後輕輕一推,她就整個人貼他身上了。


    但再多曖昧旖旎的氛圍,也被她鄭重其事的交代給衝得七零八落。


    他接過紙包捏在手裏,沉吟著問她:


    “這藥哪來的?”


    能救命的藥?她別是被人騙了,不會是從野郎中假神婆那裏弄來的假藥香灰什麽的吧?


    簡青桐聽出來他話裏的不信任,心裏一惱,就要去抓紙包:


    “不要就還給我,我還舍不得給你呢。”


    唐遠征手臂往後一揚,輕易躲開她的手,他哪裏說過不要了。


    簡青桐跪坐起身,這一撲重心不穩,呀一聲撞上男人下巴,眼淚唰得一下狂飆出來。


    這男人是石頭做的嗎,骨頭這麽硬!


    唐遠征反應迅速地攬住她,渾身僵硬,耳根發熱。


    她又來了。


    唐遠征耳膜裏似乎有鼓在敲,是他自己過快的心跳聲。


    他迅速調整狀態,手卻沒從她身後移開。


    還是這麽瘦,腰細得隻有他一隻巴掌寬,衣裳裏頭空蕩蕩的。


    他不在家,她就沒好好吃飯?夜裏是不是也沒睡好?


    心裏又惱又酸的唐遠征,突然就詩情畫意了一把,想起那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詩來。


    “沒不要,我要的。”


    他嗓音放得更低,不自覺拿出比哄小閨女更多的耐心哄她。


    算你識相。


    簡青桐輕哼一聲,這才被捋順了毛,就要從他身前退出去。


    唐遠征不收手,手掌看似鬆散實則有力地撐在她身後,不留退路。


    “等我回去就辦喜酒。”


    他低聲說,如同許諾。


    簡青桐眨下眼,那就是還有一星期的準備時間?足夠了。


    “哦,行吧。”


    簡青桐下意識咽口口水,可以吃席了。


    唐遠征以為她也不自在了,他自己反而不緊張了,左手摸向她的後腦。


    “紗布拆了?傷口結痂了?癢了也別抓,容易留疤。”


    留疤了可就不長頭發了,她又要生悶氣。


    簡青桐眼珠子一轉,趁機打補丁:


    “不會的,我用的就是給你的那個藥,很靈的,傷口好得也快。你一定別弄丟了,關鍵時候真能救命的。”


    他在外頭出任務那麽危險,有備無患。


    唐遠征手指伸進她頭發裏輕輕探了探,摸到那一片沒頭發的光頭皮,驚異地睜大眼。


    真的好了?好像也沒留多少疤的樣子。這個藥,真有這麽神奇?


    眼見為實的唐遠征,不得不重視起來。


    還想細問問藥的事,突然聽見隔壁廁所衝水的動靜,唐遠征忙撤開手,衝她急促地說聲:


    “我得走了,髒衣裳交給陳東。”


    然後拎起背包,無聲推開窗戶,一躍而下。


    冷風吹來,簡青桐上前拽住飄動的窗簾,關上窗戶,透過窗簾的縫隙往外瞧。


    饒是她目力過人,也隻看見外頭模糊黯淡的夜色。


    細雨沙沙,潤物無聲。


    簡青桐不明白唐遠征這般謹慎為了避開誰,但她不會叫她的好奇心給他拖後腿。


    放下窗簾,簡青桐摸黑回到床上,呆呆坐了一會兒,這才看了眼時間。


    嗯?已經是四號淩晨三點了?


    三號哪裏去了?她弄丟了一天?


    簡青桐懷疑筆記本電腦的時間出錯了,肯定是受到醜石頭的影響,輻射太強了。


    睡不著就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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